竺籬笙簫的粉絲量突破百萬大關。
這既有好內容的加持,也離不開望達的引流。
在網友強烈請求和黃雲嵩的意見下,衛知吾來到了花溪後場。
此時,竺笙已經摘去了頭冠,坐在那休息。
黎簫遞給她一塊巧克力,一瓶紅牛,她笑著接過,眉眼彎彎。
兩個人的對話是這樣的。
“跳完感覺怎麼樣?”
“感覺,中午能吃掉一頭大象.”
“大象是保護動物,不能吃。
不過真的有這麼餓嗎?”
“嗯嗯。
我結束後,覺得渾身都要虛脫了。
呵呵,主要還是緊張所致,如果再來一次,一定會表現得更好.”
竺笙點頭如搗蒜,桃花瓣眼閃爍,特別可愛。
黎簫的心都要萌化了。
“我們……”他的話嚥了回去,衛知吾已經走了過來。
“笙笙,黎少,表演大獲成功,恭喜恭喜.”
黎簫發現,衛知吾改稱呼了。
最開始叫他黎先生,後來叫黎老弟,今天變成了黎少。
稱呼的改變,意味著心底的分量不一樣。
“大概,小鎮的優美環境和遊客的熱情,激發了我身體裡的跳舞分子吧.”
這是竺笙的真實感受,就像在赤水河畔,她聽風沐雨,山水就是最大的靈感。
“衛總,謝謝您的認可。
一會我帶笙笙去酒店休息,下午我們就回了.”
這也是黎簫之前言明的。
衛知吾搓搓手,眼底流露出難為之色。
“笙笙,黎少,不瞞你們說,遊客太喜歡笙笙的表演了。
很多在後排沒看到的,都紛紛給我們留言,請笙笙再表演一場。
你們看看還能加演嗎?”
竺笙與黎簫相視一眼。
黎簫自是不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笙笙每次練習地辛苦,竹上作舞本就難,況且還要頂著苗冠負著鼓。
但,他讀懂了竺笙的眼神。
觀眾的喜愛勝過一切。
只要有一把力氣,就要在舞臺上跳下去。
今天,她的舞臺是花溪,是小鎮,是望達到場的數萬遊客心頭。
“那我,再跳一場吧.”
“笙笙……”“給我準備好巧克力呀.”
高能量的食物帶來力量。
“要多少都行,我這就叫人準備.”
衛知吾見竺笙答應,感激不盡。
在歇息了不足半小時後,竺笙再次回到了她的舞臺。
直播繼續進行。
遊客們已經換了一波。
看到竹上舞這樣的絕技,見所未見,紛紛拍照發影片。
#望達小鎮水上漂女孩,一舞傾城,幾個相似的話題,登陸微博熱搜。
至於抖手拍拍、b站,同類的影片有幾千個。
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因為還沒有素人如此大規模屠榜。
這也側面印證了黎簫的觀點,好內容會自帶流量。
又有一批後來的遊客,給專案留言反饋看錶演。
**竺笙的舞蹈持續了近半小時,黃雲嵩目不轉睛看了半小時。
他意外開啟了抖手拍拍,看到了平臺推薦的好內容,就是竺笙的苗舞表演。
他隨手點了轉發,評論“現場很震撼,現代趙飛燕.”
黃雲嵩是認證v號,有六千萬粉絲。
這是鈔能力所致。
可以想見,他的轉發帶來多少引流。
竺籬笙簫粉絲數,很快突破百萬。
林卓眼熱。
她幾次搞小動作,往黃雲嵩身邊蹭,搔首弄姿,他都熟視無睹。
“黃少,看了半天了,去酒廊喝一杯?”
每個五星級酒店都有一個行政酒廊,供客人們私人會談,暢敘品酒,相約知音的。
但是黃雲嵩對酒廊失去了興趣。
“你說,你同學叫竺笙,擅長飛天舞?”
這句話問林卓。
有狠戾的光芒,在林卓眼底一閃而過。
她溫婉笑:“對哦,當時我們系還有男生說,想造個金屋給她,就讓她做掌上舞.”
被金屋圈養的女人,又有幾個是潔身自愛的?林卓相信,閱女無數的黃大少,不會對這樣的女人有好感。
黃雲嵩忽然起身離開,向場地外走去。
“黃少你去哪?”
羅戰追了上去。
“買舞衣,飛天舞衣.”
黃雲嵩滿腦子都是竺笙身姿飄逸,裙帶飄飄的模樣。
想看舞,想看最極致的舞。
**衛知吾再次出現在後臺時,自己臉上都發熱。
他看見黎簫,將竺笙的腳放在自己腿上,幫她按摩腳踝。
“不用了黎簫,沒那麼嬌氣的.”
羞澀爬上了女孩臉頰,這個動作著實親密了些。
“是誰剛剛腿軟,往我懷裡撲的?”
黎簫沒好氣,語聲也更嚴厲。
竺笙:“……”這虎狼的措辭!“只是讓你攙一下,你……”黎簫的心軟地一塌糊塗,自然而然攙過頭了。
“觀眾喜歡雖好,但也要看自己體力,你不是在平地上跳舞,你是在竹子上,浮在水裡。
沒落水算你好運.”
竺笙自然知道,他只是關心自己。
“黎簫,我今天有沒有漲粉?”
提起這個,黎簫放下她的腳,開啟抖手拍拍介面,比了五個手指頭,“漲了五十萬粉.”
“五十萬!”
這是什麼概念,竺笙是驚喜的,“那我豈不是也成了流量小網紅?”
“是不是網紅我不知道,但一定是我們望達民族風情小鎮的大明星.”
衛知吾走了過來,笑著在一旁坐下。
“笙笙啊,我……”話到了嘴邊,衛知吾發現真的很難開口,因為女孩已經可見的疲憊。
“為了表示我們的感謝,你的出場費加倍,但請務必,再跳一場.”
黎簫面色如冰,已經不見和顏悅色,風度翩翩。
“衛經理,這不是錢的問題。
笙笙她很累,她的腳不堪負荷!舞者的雙腳有多重要,誰都清楚.”
竺笙怔怔看著黎簫。
曾幾何時,他說要做她的經紀人,讓全國大江大河都成為她的舞臺。
現在,他拒絕金錢誘惑,只因為她的腳有些疲憊。
竺笙想著,也沒有那麼累了。
衛知吾也懂。
可是來小鎮的遊客,還在等待一場視覺的盛宴。
衛知吾在黎簫眼中,讀到了滿滿的、深沉的愛意,超越物質。
公關黎簫不可能,只能從竺笙下手。
“笙笙,就在剛剛,我想到了一件事。
我覺得我們可以建立長久的合作關係,每年五一、十一,你都來小鎮表演.”
“我們把這個苗舞做成一個ip劇,單獨設計門票,另行收費。
這就像印象杭州或印象麗江,形成我們的核心競爭力。
費用方面,不以出場費來算,而是按門票分紅,比如定價兩百,情侶票和家庭票更高,你們看怎麼樣?”
衛知吾能做到望達一個大區的總經理,自然不是平凡之輩,他在兩場演出裡就嗅到了巨大的商業價值。
如果以門票分成計,那自然是出場次數越多,分成就越高。
而且竺笙現在已經有了相當規模的粉絲群,這些都是無形的資產。
衛知吾當真打了一手好算盤。
“以後的合作以後說”,黎簫矢口拒絕,“不管怎樣,今天都不能再跳了.”
衛知吾看竺笙。
他現在就像一個投資人,押寶在竺笙身上,但他想確定,她的極限在哪裡,待價而沽。
竺笙看了看天,笑道:“衛經理,現在已經中午了,就算我還可以,那苗家舞隊也要休息。
這樣吧,下午我再跳一場。
這是最後的表演.”
有了這句話,衛知吾喜不自勝,他說“好”。
中午,黎簫和竺笙享受了一頓桑蒂酒店扛把子大廚的拿手好菜。
下午三點時,第三場表演正式開始。
花溪岸旁,圍滿了遊客。
有的遊客還是上午刷到了影片,或看到了微博,從築城其她區過來的市民。
竺笙翩翩起舞。
她很快發現了問題。
短時間內重複一件事情,沒能讓技巧更嫻熟,反而出現了審美疲勞。
那是她對自己的疲勞。
情緒一旦產生,她的發揮就不穩定,有兩次她差點落水。
鼓舞還是那個鼓舞,外人聽不出,看不見分別,但她知道,這個鼓舞和先前不一樣了。
竺笙在數時間,身體憑著機械的記憶,跳完每一個動作,半小時竟如此漫長。
終於,最後一個鼓點落下,舞蹈結束。
她恍惚地撐起竹竿,滑向岸邊。
雷鳴的掌聲響起,為她的精彩表演。
黎簫已經等在岸邊,眼見著竺笙摘下鼓,身子軟軟倒下去。
“笙笙.”
一個公主抱,黎簫抱起竺笙,向著酒店狂奔。
**不知睡了多久,竺笙從黑甜夢中醒來,睜開雙眼。
入目,她看到了黎簫那張緊張的臉,慢慢舒緩。
他的手居然,握著她的。
黎簫哈哈乾笑了兩聲,遮掩自己趁機揩油的尷尬,“我的小祖宗,你終於醒了.”
“睡了一覺,我漲輩份了?”
竺笙淡定地問。
“啊,哈,哦哦.”
黎簫覺得那個單純善良的小姑娘變了。
變得強大,也更像他。
單說這心理承受力,就可見一斑。
“你可真是嚇死我了,下次不能逞強了。
你睡了三個小時,現在到了晚飯時間.”
不說還好,竺笙這會肚子咕咕叫了。
“就是累了,沒有大事.”
黎簫抬手,在她額間彈了下,“我是你經紀人,以後都得聽我的。
你的舞蹈是原創,是特定時間特定狀態才有的,哪能像工業品,批次去跳?”
竺笙思忖他的話,好有道理,無言以對。
黎簫起身,“我讓酒店送餐來,讓你的小饞蟲等等.”
竺笙摸摸肚子,嘴角慢慢揚起。
大概一刻鐘後,飯菜上全,兩個人在外面的客廳吃。
酒店主打淮揚菜,也有一些本地特色。
竺笙很喜歡那個獅子頭。
“衛知吾要和我談合作。
我沒理他.”
吃飯的間隙,黎簫講起來。
逼著他的姑娘跳舞,他現在完全沒有好臉色。
“還生氣呢?”
竺笙戳了塊蟹粉獅子頭,像個犯錯的孩子,小心地問。
“我知道商人重利,和他們是不能交心的,讀了那麼多心學有什麼用?”
“我現在沒事了,你和他平心靜氣談談吧。
其實五一、十一來兩場演出,也不會佔用很多時間,問題不大.”
竺笙想著他們是創業初期,有穩定的客戶很重要。
況且望達是大品牌,總歸更有保障。
黎簫的看法截然不同。
“你現在是冉冉上升的網路新秀,不可複製的舞蹈就是你的底氣。
以後想合作的商家多了去了,五一十一是最好的時間段,都給瞭望達,別的大品牌想合作怎麼辦?”
竺笙沒想那麼遠。
或者說按照她的規劃,步子更小更平穩。
“黎簫,你是不是太……”“好高騖遠?”
黎簫被她氣笑了,“王陽明說,此心不動,隨機而動。
咱們先讓心安定下來,再伺機謀求發展。
既不會菲薄了自己,又不會好高騖遠.”
寫著功課,都是黎簫為衛知吾而做,現在反倒說給竺笙聽。
竺笙聽得認真。
於人情世故方面,她比黎簫差好幾個等級。
她現在就是新手村的。
“我回頭再好好讀讀王陽明.”
“把王陽明編進舞蹈?”
黎簫打趣她。
既然李漁都能編排,那王陽明肯定也行啊。
竺笙瞪他一眼,這麼形而上的思想,如何變成可觀可賞的動作?手機鈴聲響起,是黎簫的,來電顯示是衛經理。
衛知吾。
接完電話,黎簫直接把手機丟在桌子上,繼續吃飯。
“你們去談談吧,成不成都有個說法,我吃完洗漱一下就睡覺。
明天回赤水.”
“吃完就睡不怕變小豬啊?”
黎簫的笑容裡都是寵溺,只是某人不明白,白放電。
“那我去去就回,你乖乖在酒店待著,別亂跑,腳好好養著.”
竺笙仰著頭,回他:“黎簫,你要變成唐僧了.”
好囉嗦啊。
黎.唐僧.簫披上衣服,順便把飯盒帶下去。
大約十分鐘後,門鈴響了。
竺笙踩著拖鞋去開門,還想著“居然這麼快就談完了”。
來人不是黎簫,而是酒店女服務員。
“竺笙小姐,您的朋友請您過去一趟.”
竺笙想著,大概談到了關鍵處,黎簫不好自作主張?那就走一趟吧,正好消消食。
“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
酒店的七層是行政酒廊,裡面播放著黑膠唱片爵士樂,慵懶醉人。
往裡走,別有洞天。
到底是五星級酒店,消費門檻也高,現在客人並不多。
難為黎簫選中這裡談事情。
在一處掛著“縵悅”牌子的包廂處,服務員停下腳步,做了一個“請”的姿態。
“他們就在裡面.”
竺笙凝視著“縵悅”兩個字,縵也來自於梵文,有“寧靜”的意思。
一如桑蒂酒店所推崇的“innerpeace”。
裡面有開懷的笑聲。
門開了,竺笙半條腿邁進來。
第一眼看到了兩個人。
林卓和那個在電梯裡衝她微笑的男子。
那男子見人進來,“黃少,千呼萬喚佳人終現.”
說話的是羅戰,眾星拱月,林卓相依偎的是“黃少”。
腦海中電光火石,竺笙猛然憶起,這個人是黃雲嵩。
她沒說話,身後的門已經被侍者關上。
她轉頭便要離開,侍者擋住了她的路。
“你們要做什麼?我並不認識你們.”
黃雲嵩端著酒杯,緩緩走過來,“你叫竺笙,是嗎?”
這聲音聽在竺笙耳朵裡,明明很紳士,卻又讓人惡寒。
“黃少,有何指教?”
她的語速很慢,她在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冷靜下來,尋求對策。
“原來你們並不包括我,我的榮幸,美人居然認識我,這就好辦了.”
黃雲嵩很滿意,他的大名被美人知曉。
他隨手一指,落在林卓身上,“卓兒說,你們是同學,都是錦音的天之嬌女。
你最擅長飛天舞,我請美人兒過來,只求一睹芳華,傾城舞姿.”
又是林卓!林卓處心積慮,害她丟了比賽,現在還要做什麼?“抱歉,我不想跳.”
竺笙拒絕地很徹底。
黃雲嵩咂吧咂吧嘴,她說的是“不想跳”,不是“不能跳”或者“不會跳”,她只是單純地,直來直往地拒絕了他。
上一次被人拒絕是什麼時候,黃雲嵩已經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