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房之中

就在咸寧公主心神驚疑不定之際,忽地抬眸瞥見少年眼含笑意地看著自己,堅毅眉鋒下的眼神似有幾分饒有興致。

嗯?

“先生你……”咸寧公主恍然說著,心頭不由生出一股委屈來,原來,他就是故意的!

正心神複雜之間,忽覺自家的手再次落在那隻溫厚手掌中。

賈珩牽著咸寧公主的手,目光微動,正要說些什麼。

然在這時,咸寧公主卻輕輕掙脫那雙溫厚的手掌,轉過俏臉而去,也不看那蟒服少年,因為逆著燭火,彤彤燭火映照在那張晶瑩玉容上,愈見靜美、冷豔氣韻,幽幽說道:“不勞先生暖手,我不冷.”

賈珩:“……”

這是覺得委屈了。

也是,畢竟是出生高貴的天潢貴胄,原就有些脾性,在他面前不過是收斂了孤傲,剛剛被他來來回回,如果沒有一點兒情緒,反而不正常。

賈珩再次伸手捉住咸寧公主的纖纖柔荑,輕聲道:“我知道殿下不冷.”

咸寧公主也不言語,只是輕掙了下,卻覺得那少年又是攥緊了幾分,遂不再掙脫。

芳心羞喜交加之餘,又湧起一些委屈,果然……戲弄於她?

賈珩溫聲道:“這會兒都過三更了,殿下跟著忙碌了一天,先到寢帳歇息,明天,咱們再一起進城吧.”

說話間,不由少女分說,拉過咸寧公主的纖纖玉手,向著軍帳右側的寢帳而來,軍帳以簾子隔開,裡間則是寢帳。

咸寧公主緩緩轉臉看向若無其事的少年,明眸閃了閃,似想問著,這又是哪一齣?

待不由自主地被拉到一旁的寢帳,以青磚壘起,鋪以床板,用稻草墊著,上有被褥鋪著。

剛剛坐將下來,咸寧公主臉頰就“騰”地紅起來,也顧不得和賈珩“置氣”,轉過螓首,明眸熠熠生輝,顫聲道:“先生你……”

先生要做什麼?這還在軍帳,再說她還沒準備好……

“殿下先躺下眯一會兒,等天亮,我再喚你.”

賈珩目光沉靜地看向似乎有些侷促不安的咸寧公主,扶著少女的削肩,卻見容顏清麗的少女雪膚上玫紅紅暈散開,綺霞似錦,定神看了片刻,輕嘆道:“殿下,桃花許是不用看了,冰肌玉骨,霞飛雙頰,嬌靨已如桃蕊了.”

“嗯?”

咸寧公主面色詫異了下,繼而明白過來這是說她豔如桃李,芳心欣喜之餘,秀麗眉眼間浮起一抹羞惱,少頃,忍不住嗔道:“你……你就喜歡捉弄我.”

這會子嗔怒起來,連先生也不喚著。

賈珩打量著垂下螓首,嬌羞不勝的少女,目光失神了下。

他其實不太喜歡先前咸寧公主客氣備至的模樣,因為更多是崇拜和敬重,現在的咸寧才讓他有了一丟丟的感覺,這才是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鮮活靚麗,嬌嗔薄怒。

被那道再不掩飾的灼灼目光打量著,咸寧公主黛眉下的彎彎睫毛顫抖著,明眸眸光瀲灩,不知為何,忽覺心砰砰跳得厲害。

“是啊,就喜歡捉弄殿下,殿下你說怎麼辦?”

賈珩忽而湊得近前,在伊人耳畔低語道。

咸寧公主:“……”

這是直接承認了?

忽地自耳畔傳來的溫熱氣息,更是讓她心慌意亂,連忙側過臉頰去,羞惱道:“先生,唔~~”

分明暗影欺近,氣息侵襲,咸寧公主就覺唇間一軟,頓時宛如觸電一般,嬌軀劇顫,難以自持。

少女那張冷清峭麗的臉蛋兒上,滿是怔怔之色,繼而抑制不住的歡喜在心底湧起,原是有些繃直、僵硬的肩頭也漸漸在少年掌中軟下來,瓊鼻中響起一聲“嚶嚀”,那雙狹長明亮的清眸微微闔上,任由少年噙嘗。

方才那種暈暈乎乎的感覺回來不說,似乎變本加厲,猛烈十分。

不知為何,咸寧公主忽而想起在八歲那年的夏天,她跟著母妃在漱玉宮第一次學舞,那時學著一個轉圈的舞蹈姿勢,不知不覺轉了許久,心跳加速,臉頰通紅。

賈珩此刻噙住兩瓣飽滿瑩潤,只覺柔軟微涼,一股似荷花的清香在鼻翼下浮動,雙手輕輕撫著咸寧公主的削肩。

鑑於少女空白為零的經驗,最終也只是淺嘗輒止,沒有叩開城門,攫取甘美,然而對少女而言,已是十幾年的人生經歷中的首次。

往日清冷如霜玉的臉頰玉顏酡紅,嫣然如霞,好似喝醉了酒一般,陷入一種難以言說的狀態。

賈珩輕輕摟過咸寧公主的雪背,將伊人擁入懷中,心頭也有幾分欣然。

亭亭玉立的少女早已嬌羞不已,將螓首靠在賈珩肩頭,下巴和臉頰貼在肩頭上,狹長的鳳眸中仍有幾分失神。

先生他剛剛……親她了?

不知為何,心頭忽地湧起一句話,守得雲開見月明。

賈珩輕聲道:“殿下,這幾天隨軍奔波,沒少辛苦,好在開封府城終於拿下,沒有拖延上幾個月,不然……殿下歇著吧.”

其實,剛剛算是給咸寧公主這一路相陪而來的糖果獎勵吧。

咸寧公主這會兒恍若夢中,唇間殘留的觸感正絲絲縷縷浸潤在心底,看著少年的臉,抿了抿櫻唇,明眸秋波流轉,低聲囁嚅道:“先生,我……我不覺得辛苦的,這會兒也不太困.”

這時候如何睡得著?

而且,她也要問清楚,方才是怎麼回事兒,總不能先生最後再說剛剛她嘴上……也冰涼?

“躺一會兒就困了,不然明天眼裡有血絲,看著更為憔悴,剛剛見殿下嘴唇也有些乾裂.”

賈珩輕聲說著。

咸寧公主:“???”

嘴唇乾裂?

不過,轉念之間,情知他是在胡說八道,不然她在他懷裡又算什麼?

覺得她冷了,抱著她暖暖?

哼,反正先生再說什麼她都不信了,不過是掩耳盜鈴,欲蓋彌彰。

賈珩擁住咸寧公主,撫過雪背,能明顯感受到少女因為心緒激盪的顫慄,按捺住想要去撫那兩條纖細筆直的心思,這個只能是……來日方長了。

其實,主要是好奇,咸寧身形窈窕,又擅跳舞,不知這雙腿究竟有多長。

反正目前為止,他沒見過這方面優勢突出的。

賈珩道:“殿下,先躺著罷.”

咸寧公主想要說些什麼,卻見少年扶著自己輕輕放在床上,頓時芳心一跳,明眸定定地看向賈珩,當然不會覺得賈珩會在此時此地“欺負”她。

賈珩輕道:“殿下如是累出好歹,回到神京,容妃娘娘還要找我的麻煩,好了,先睡會兒罷.”

說著,拿起一旁的被子給咸寧公主蓋上。

咸寧公主明眸流波,貝齒咬著下唇,輕聲道:“先生,母妃很好的,也是擔心我為女將有著危險.”

賈珩道:“我知道,那天和容妃娘娘說了說殿下的事兒,容妃娘娘有些話說的不無道理,風餐露宿,殿下未必適應得了.”

比起雍容美豔、母儀天下的宋皇后,容妃一看就屬於那種優雅美麗了一輩子的驕傲孔雀,清冷傲然,有點兒慕容雲海媽媽的感覺。

其實,咸寧的氣質更多要像容妃,只是在他面前掩藏了真實性情,放低了姿態,畢竟人在一開始為了展示最好的一面,都喜歡將真實的自己隱藏起來。

嗯,其實還有些期待咸寧“本性暴露”的一天。

咸寧公主“嗯”了一聲,忽而想起什麼,烏珠流盼的明眸閃了閃,連忙道:“先生,我剛才的意思是,我還是想……”

賈珩點了點頭,輕聲道:“我知道殿下的意思,如果聖上不阻撓的話,殿下以後還跟著我,只是兩軍陣前,還需得慎重.”

“那就好.”

咸寧公主心下鬆了一口氣,輕聲道。

賈珩溫聲說著,幫咸寧公主蓋好被子,看著那張氣質清絕的妍麗容顏,也不由有些失神。

瓜子臉,柳葉眉,鳳眸清亮,顧盼神飛。

伸手輕輕撫著少女的臉蛋兒,感受到掌指間寸寸流溢的羞意,低聲道:“殿下這幾天清減了.”

此刻,居高臨下看著咸寧公主,對上那秋波盈盈的明眸,心頭就有一些憐惜。

咸寧前往河南,有一半是為了他。

咸寧公主感受到少年的體貼入微,心底湧起絲絲甜蜜,輕聲道:“這一路隨著先生來河南平亂,是我此生都難以忘懷的事兒.”

如果沒有遇到先生,或許她就如籠中鳥,再也見不到外間風景,如果沒有隨先生出神京城,也不會互明心意……

賈珩輕笑道:“殿下以後難以忘懷的事兒還有很多很多.”

所以,崇平帝究竟是如何想的?

難道等他和咸寧有了夫妻之實,再讓他休妻另娶,奉旨(子)成婚?

咸寧公主見著少年凝眉思索,嘴唇翕動,欲言又止。

見咸寧公主還要再說什麼,賈珩笑了笑道:“好了,有什麼事兒,咱們明天再說罷.”

關於未來之事,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說也沒什麼意義,還是要在發展中解決問題。

“嗯.”

咸寧公主輕聲應著,一些問題不需再問,因為她已經知道了答案,先生的苦衷,她都知道,她願意等。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如姑姑一樣。

咸寧公主這般想著,微微閉上眼眸,只覺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寧在心頭生出,繼而陣陣睏倦之意襲來,沒有多大一會兒,竟也睡了過去。

賈珩看著恬靜安然的玉顏,耳畔響起逐漸均勻的呼吸聲,面如玄水,眸光深深。

方才,終究是沒有忍住,親了咸寧,現在倒是荔芷俱全,但回去只怕晉陽那裡……不好交代。

……

……

就在賈珩領著一眾騎卒,在傍晚時分,第一次試探進攻開封城時,說來也巧,謝再義與肖林率領京營近萬騎卒,風馳電掣地來到汝寧府府治——汝陽縣。

之所以今日方至,一來神京離汝寧府原就路途遙遠,二來在南陽府等地幫著南陽知府剿滅了一夥兒響應的賊寇。

自高嶽在開封府城打出旗幟,南陽府的南陽衛又覆滅一空,一些江湖豪傑見南陽官府兵力空虛,遂想趁機舉事,恰逢謝再義與肖林率京營大軍趕到,就幫著南陽府知府鎮壓了幾股叛亂,順勢也稍作休整,而後也沒有怎麼耽擱,萬餘騎卒就向汝寧府府治汝陽縣撲來。

相比開封城城高壕深,賊寇勢大,汝寧府縣治汝陽縣城,城池都要低矮許多,賊寇留守夜不多。

官軍集萬騎大舉而來,幾乎瞬息之間,就從四面包圍了汝陽縣城,不等天黑就向城池不高的縣城發起猛攻。

在經過一個多時辰的攻城後,是夜,只有兩千賊寇防守的汝寧府城猝不及防,重回大漢朝廷之手。

事實上,汝寧府城的賊寇也根本沒有想到官軍輕騎奔襲,幾是毫無防備,府城就輕而易舉落入謝再義手中。

原屬雞頭山匪首的麻六,以及高嶽留下的三位兄弟連同一兩千賊寇戰死城中,朝廷大軍奪回汝寧。

此刻,汝寧府衙內,火把噼裡啪啦,通明如晝,隨行的京營軍卒在大堂、廊簷前後按刀而候。

護軍將軍謝再義坐於衙堂條案後的靠背椅上,外披黑色披風,內著黑色玄甲,一張鬍鬚遒勁的面容,神情冷漠,目光死死盯向下方跪伏在地的汝寧府前知府錢玉山。

錢玉山面如死灰,體若篩糠,自知大禍臨頭。

謝再義喝問道:“錢知府,牛繼宗呢?”

錢玉山打了個激靈,說道:“回謝將軍,牛繼宗被那些賊寇關押在縣衙大牢中.”

“哦?”

謝再義詫異了下,轉頭看向一旁捉刀侍立的賈芳,道:“去將牛繼宗帶過來,這是朝廷要捉拿的要犯,需得檻送京師,明正典刑,以肅國法綱紀.”

賈芳抱拳應命,邁著沉重有力的步子,帶著幾個兵卒前往縣衙大牢提牛繼宗。

就在這時,從官廳外進來一個面容方正,身形高大的中年將軍,正是謝再義此行的副將——果勇營參將肖林,闊步進入官衙,抱拳道:“謝將軍,城中賊寇已清剿完畢,丁夫賊寇還在甄別.”

謝再義點了點頭,道:“肖參將,兵貴神速,羅山縣等縣鄉亭裡還有賊寇殘餘盤踞,為禍洶洶,需得派人前往羅山縣清剿,以免其遁逃山林,不好搜捕,這一次我們要一舉蕩滅賊寇!”

說著,將虎目光看向其中一位遊擊將軍,沉聲道:“孫將軍,你率領兩千精騎,即刻前往羅山縣,對盤踞在那裡的賊寇進行剿捕.”

“末將領命.”

那孫姓遊擊抱拳應命。

謝再義轉而再次看向另外一位遊擊將軍,道:“錢遊擊,你領五百騎,為前鋒斥候,向北方許縣而去,探察開封那邊兒的動向,一有訊息,即刻探馬快報.”

錢遊擊道:“末將領命.”

謝再義吩咐完眾將,又看向著飛魚服,配繡春刀的百戶官,沉聲道:“周百戶,汝陽縣既下,汝寧府中賊寇留守勢力為我軍蕩滅,待天一亮,即刻向節帥飛鴿傳書,通報此信.”

“是.”

那錦衣百戶拱手應道。

肖林沉吟道:“也不知節帥在開封戰況如何,上次飛鴿傳書,還說剛剛進軍開封府城,開封府城分屬大城,一旦戰況相持,連綿日久,只怕我等也要北上支應才是.”

“以節帥將略,攻下開封府城易如反掌.”

謝再義目光閃亮,振奮說道。

肖林點了點頭,也不再說其他。

卻說汝寧縣衙死囚牢中,傳來吵吵嚷嚷之聲,並非是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而是汝寧府一些有頭有臉計程車紳。

在賊寇佔據汝寧府以後,就在縣衙更換了牢頭,囚牢也用來關押一些原羅山縣、汝寧縣的縣吏。

在裡廂一座光線昏暗,臭氣熏天的囚牢中,大漢鎮國公牛清之孫牛繼宗,衣衫襤褸,披頭散髮,正坐在一堆散亂的稻草堆中,這會兒蓬頭垢面,神情萎靡。

哪怕牛繼宗寫了一封假捷報遞送神京,某種程度上算是背叛了大漢朝廷,但也並沒有得到高嶽以及手下之人的另眼相看,一樣和汝寧府的官員士紳被關押在囚牢中,三餐不得飽食。

或者說,在高嶽等一眾豪傑義士眼中,如牛繼宗這等大漢勳貴,生來就帶有原罪,甚至一些賊寇就想看著大漢勳貴成為階下囚的模樣。

就在牛繼宗傾聽著外間的喊殺聲時,忽而聽到外間一串沉重的腳步聲,不由撥開凌亂的頭髮,藉著監獄甬道中的煤油燈望去。

這號服……是官軍!

天可憐見,牛繼宗心緒激盪,熱淚盈眶。

周圍囚牢中的官吏士紳,同樣哭天搶地,大聲呼救。

先前,囚牢中官吏士紳,聽著外面傳來的喊殺聲,而後牢房中用來看守的賊寇都神色匆匆地前去支應,情知朝廷派兵打了回來。

賈芳領著人進得陰暗、潮溼的牢房,近得前來,看向那扶住欄杆的身影,依稀能從身上袍服能夠辨認出來眼前之人是朝廷的大官兒,試著喚了聲道:“牛繼宗?”

“你們京營兵馬?”

牛繼宗攏目細瞧,心頭一喜,大聲道:“你們是過來救我的?”

賈芳看向牛繼宗,面上似笑非笑,說道:“是來救你的.”

牛繼宗一時沒聽出這話的意思,只是隨著囚牢被開啟,行走之間,“嘩啦啦”,腿上的鎖鏈響動不停,身形晃動著,急聲道:“這獠銬也取下來吧,戴著太沉重了一些.”

一個京營軍卒從手中的一大串兒鑰匙中正要取著,卻聽耳畔傳來一道冷喝:“取什麼?等會兒還要戴,押赴京裡,明正典刑.”

牛繼宗怔了下,面帶疑惑說道:“什麼……什麼明正典刑?”

心頭忽地生出一股不妙的預感。

“牛繼宗,你變節投敵,聖上大怒,早就下旨,將鎮國公府除爵,夷滅三族,朝廷上諭,前日已發到了南陽府.”

賈芳目光冰寒,冷笑說道。

身為賈族中人,對鎮國公府與賈家的齟齬心知肚明,如今牛家倒臺,心頭未嘗不為之感到快意非常。

牛繼宗驚聞噩耗,如遭雷殛,身形晃了晃,連忙扶住牢房木柵,好懸暈倒過去。

夷滅三族,怎麼可能!?

不待牛繼宗分說詢問,賈芳就沉喝一聲,吩咐著手下押送著牛繼宗向著衙堂而去。

此刻,謝再義已經匯總著各處的繳獲以及傷亡,吩咐行軍主簿書寫安民告示,以供張貼。

另外再寫了軍報,準備快馬遞送朝廷。

等忙完這些,謝再義問道:“肖將軍,明日一早,我打算領五千騎,向北而去支應節帥攻開封府城和封堵南逃賊寇,肖將軍領兵馬在此守衛府城,彈壓治安,清剿餘寇.”

肖林點了點頭,抱拳道:“謝將軍放心.”

就在這時,外間親兵道:“將軍,賈百戶回來了.”

說話間,賈芳已領著幾個人押著牛繼宗進的大

牛繼宗這會兒臉色蒼白,兩腿發軟,幾乎不能自如走路,需得兩個軍卒架著。

夷滅三族?好狠的心!

他牛家曾為大漢立下汗馬功勞,只因為他一場小敗就要殺他全家,天子何其刻薄寡恩!

這時,隨著眾軍卒進入衙堂,抬眸正見坐在衙堂條案後的謝再義。

“你是……”牛繼宗藉著燈火而望,心頭大驚,分明認得其人,頓聲道:“謝再義!”

牛繼宗自丟果勇營都督差遣之後,就有留意過賈珩身邊兒的將領,故而對謝再義並不陌生,這會見得其人,心頭就是一驚。

謝再義面色淡漠,沉喝道:“牛繼宗,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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