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如水而逝,不知不覺就是五天時間過去。

就這樣,漢清之間的這場國都保衛戰事,一直從崇平十九年的八月下旬,一直到崇平十九年的九月上旬。

其間,漢軍用了不少攻城之策,掘地道、埋炸藥更是用了不少,但仍是沒有多少進展。

不過,盛京城中出現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糧秣短缺,城中百萬軍民因為米糧優先供給守城的八旗旗丁,而導致百姓迎來城中米價飛漲。

女真原就缺糧,早年透過晉商自宣府偷運糧秣,但前幾年,晉商覆滅之後,朝廷收緊了關口的糧食貿易,而女真本就乏糧,先前這才想到朝鮮打秋風。

後來,幾次大戰更是讓原本不多的女真糧倉儲雪上加霜。

而先前盛京在錦州城囤住了不少,糧秣自也囤積了不少,但一戰之後,徹底折損在位於錦州的倉庫當中。

如今的盛京城,也陷入了缺糧的危機當中。

此刻,孫紹祖早已接到了賈珩透過錦衣府密諜暗中遞送而來的指令,即與城中的密諜一同焚燒著城中糧倉。

而盛京城中的糧倉則是分佈在城東的三座倉庫當中,讓人以重兵守衛。

這一日,看管倉稟的戶部官員秦安,剛剛用罷午飯,腰間的一串鑰匙隨著晃動,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隨著大批京營漢軍圍攻盛京城,城中米價一日一變,不少盛京城中的文武百官家中的米糧短缺,基本都過得緊巴巴,一些如他秦安這樣的小官兒,更是要揭不開鍋了。

但他是掌管倉稟的小官兒,縱是短了睿親王府女眷的米糧,也不能短了他一口。

就在秦安向著倉庫所在行去,忽而心神一凝,抬眸看去,頓時嚇得呆立原地。

遠處赫然已經濃煙滾滾,原本有著十分的酒意頃刻之間已經醒了七八分,高聲說道:“走水了!”

遠處的糧倉已經濃煙滾滾,火勢熊熊,空氣中傳來一股米飯的香氣和焦糊的味道。

周圍的庭院當中,不少女真八旗的精銳兵卒,開始迅速往來不停,推著一輛杏黃色車板的水龍車去救糧倉,但這一會兒,怎麼可能救得了?

而不大一會兒,就見火勢洶洶,已然不好救了,頃刻之間,噼裡啪啦,難以控制。

大批軍卒手忙腳亂,有的去搶救糧倉,有的準備水龍車,一桶桶向著火焰舀水。

一時之間,盛京城中大亂一片,人吼馬嘶。

……

……

宮苑,顯德殿,內書房――

多爾袞正在檢視著兵部遞送而來的傷亡軍報,忽而心頭微動,濃眉之下,目光驚疑不定。

就在這時,書房之外的廊簷上,可聽到一陣密集而繁亂的腳步聲響起。

不大一會兒,就見勒克德渾大步進入廳堂,面容蒼白如紙,朗聲道:“攝政王,大事不好了。”

多爾袞詫異問道:“什麼大事不好了?”

勒克德渾兩道濃眉之下,那雙咄咄虎目滿是慌亂地看向多爾袞,聲音中帶著一股天塌地陷的顫慄,沉聲道:“城中的糧倉著火了。”

多爾袞霍然而起,臉上現出擔憂之色,驚聲說道:“什麼?”

勒克德渾面色一肅,說道:“三座糧倉,燒了兩座,現在城中的兵馬正在調撥兵力,向漢廷攻打起來。”

多爾袞二話不說,昂首闊步出了內書房。

勒克德渾這會兒,也隨著多爾袞出了書房,只是臉色陰沉如鐵。

多爾袞立身在廊簷之下,看向那冒著彤彤火光的糧倉方向,只覺藏在衣袖當中的手都在顫抖。

完了……

大清完了……

多爾袞只覺腦袋“嗡”的一聲,呼吸一滯,目瞪口呆。

糧秣一旦被燒,根本就撐不到冬月的那一天。

勒克德渾同樣面色陰沉,恍若籠上一層清霜,旋即,一言不發,周身被絕望的情緒籠罩。

正值秋日時節,一道道徹骨的涼風吹拂著梧桐的樹梢,可聽颯颯作響,讓勒克德渾與多爾袞打了個寒顫。

時節入秋,天氣已經愈發寒冷起來。

而此刻,就連後宮當中的莊妃,也領著福臨一同站在閣樓上,看向城東的通天火光,只覺遍體生寒,周身滿是徹骨的涼意。

在彤彤日光映照下,莊妃那張俏麗、明豔的玉顏,已然是面色慘白,柳葉細眉之下,那雙晶瑩美眸當中見著一抹震恐之意。

以莊妃的見識,自是能夠知道在這個時候,城中糧倉失火對女真的意義。

莊妃看見一旁的多爾袞,連忙近前,喚了一聲,低聲道:“十四弟,怎麼回事兒,這糧庫如何就……著火了。”

多爾袞這會兒才漸漸迴轉過神,凝眸看向莊妃,說道:“城中從富戶蒐集糧秣,填充軍需。”

“來人,召見文武大臣,一同議事。”多爾袞面色陰沉,吩咐著一旁的內監,說道。

其實,糧倉被焚這麼大的一件事兒,城中女真的八旗勳貴都已經知曉了這個訊息,都來到宮門口,吵著嚷著要見攝政王。

而城中的漢官、漢將則是同樣在心頭惶懼不已。

因為就在最近,盛京城中流傳著一道謠言,就是攝政王開始派人提防城中的漢人,擔心他們投誠,或者給漢軍開啟城門。

這也在隨後的一系列事情中都得到證實,比如在城門的守將上,原來漢軍旗的一些將校都被女真人或者蒙古人替換了。

此刻,顯德殿――

隨著時間流逝,滿清王公大臣以及一些漢臣,都列站在殿中,面色肅然,看向那落座在條案以後的攝政王多爾袞。

顯然,已經完全得知了城中三座倉庫被燒了兩處的訊息。

多爾袞面容肅然,抑制心頭的悲傷情緒,面色微頓,道:“諸位,想必也聽訊息了,如今還有一個月就到冬月,城中糧秣倉庫被奸細焚燒一空,剩下的一些米糧,如何頂到那一天。”

下方的一眾王公大臣面上多是現出憂色。

多爾袞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如今國事艱難,當共克時艱,現在本王知曉諸位家中還有不少糧秣,都取將出來,湊在一起,交由戶部統一調配,還有城中富戶,也當拿出一半的糧秣,待打退漢軍之後,再加倍奉還。”

事情正在朝著賈珩預演的方向而行,多爾袞為了度過糧食危機,開始搜刮城中八旗貴族和富戶的糧食。

下方的一眾滿漢文武皆是神情默然,並無回應,心頭已經生出一股絕望的情緒來。

這大清真是要完了。

可以說山窮水盡,窮途末路,大清要滅亡了。

多爾袞見下方無人應著,道:“既然諸卿皆無反對,那就依此行事。”

多爾袞說著,劍眉之下,凝眸看向祜塞道:“你稍後領人在城中搜集米糧,此外城外的幾處米商,蒐集糧秣。”

祜塞聞言,拱手應了一聲。

多爾袞面色陰沉如鐵,語氣之中滿是恨恨之意,沉聲說道:“讓人務必揪出城中奸細,本王要將他碎屍萬斷!”

此刻,就在一眾漢臣官員之列,身穿武官袍服的孫紹祖,嘴角抽了抽,旋即神色如常。

而此刻,隨著盛京城中三座糧倉被燒燬的訊息擴散開來,整個盛京城都是籠罩在一種難以言說的絕望氛圍當中。

而城中的米價再次暴漲,終於這一次,陷入了頂峰。

不過,多爾袞緊急派著兵馬,開始在城中籌措軍糧。

……

……

盛京城外――

賈珩拿著一根單筒望遠鏡,凝眸看向那天穹上通天而起的火光和滾滾濃煙,轉頭看向一旁的陳瀟,敘說道:“瀟瀟,城中這冒起的滾滾濃煙,應該就是城中的糧倉。”

陳瀟點了點螓首,柔聲道:“應該是。”

賈珩朗聲說道:“就是不知道燒了多少,不過,不管如何,盛京城人心惶惶,人心既去,這城池也就難守了。”

陳瀟點了點頭,面上若有所思。

賈珩道:“先回中軍大營,商議攻城事宜。”

其實,米糧短缺的問題不會一下子暴露出來,但卻無疑最為打擊士氣。

比如,曹操率兵偷襲烏巢,燒掉袁紹囤積烏巢的糧草,袁紹大軍就瞬間崩潰,就是這個道理,因為軍心動搖,士氣崩潰。

中軍大帳――

賈珩坐在一張漆木條案之後,已經吩咐著兵卒通知著京營和江南水師的一眾軍將,不大一會兒,可見屋內黑壓壓的一片。

北靜王水溶、康鴻、韋徹一眾軍將面上皆湧起喜色。

而不大一會兒,魏王也與楚王兩人掀開軍帳,面上同樣見著喜色,朗聲說道:“子鈺,城中冒著一團團滾滾硝煙,聽說城中的糧倉著了。”

先前,賈珩當著魏楚兩藩的面,給陳瀟安排了計策,如今終於見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

賈珩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如今,城中糧秣被焚燒一空,城中正是人心惶惶之時,這幾天,諸部大軍當在完成合圍之後,加緊攻城,一鼓作氣,拿下城池。”

下方眾將聞言,都開始拱手應是。

待眾將散去,賈珩凝眸看向魏王和楚王,說道:“兩位殿下,糧秣和軍械這兩項準備的如何?”

魏王陳然道:“子鈺,糧秣並無短缺,先前改行水路,糧秣運輸效率大為提升,已經較先前好上許多。”

賈珩轉而又看向楚王,道:“楚王殿下,最近軍械準備的如何?”

楚王陳欽面色帶笑,說道:“子鈺放心,軍械已經準備周全,紅夷火銃的銃彈供應充足,絕不會讓大軍短了銃彈。”

賈珩斜飛入鬢的劍眉之下,清眸目光咄咄而閃,朗聲道:“今日,京營諸軍養精蓄銳,明日趁熱打鐵,一同攻城做準備。”

在場京營眾將校聞聽此言,在這一刻,都是紛紛拱手應是,然後昂首大步離了軍帳。

一旁的陳瀟看向那蟒服少年,道:“盛京城破城應在近日了。”

賈珩點了點頭,道:“不可大意,對了,滿達海還有碩塞那支騎軍,現在何處?”

陳瀟道:“碩塞,並未在遼陽至盛京的糧道上再行襲擾,至於滿達海,見大軍走水運還有海運糧道,最近倒是消停了許多。”

賈珩想了想,叮囑說道:“這兩支兵馬也不能大意,讓曹變蛟和賈芳率領兵馬追殺。”

陳瀟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低聲說道:“曹變蛟傳來飛鴿傳書,想要調撥至盛京,協助大軍攻城。”

現在哪一個漢軍將校都知曉盛京這邊兒是立功所在,可以說如果有著功勞可以封侯。

尤其是曹變蛟,心頭有封侯之念,先前在護送糧道之時,面對滿達海也沒有立什麼功勞。

賈珩想了想,斬釘截鐵說道:“派人告訴他,如果能尋到滿達海的那支兵馬,足以封侯。”

陳瀟應了一聲。

旋即,陳瀟柳眉輕揚,說道:“東平郡王世子穆勝,已經率領朝鮮聯軍,前往赫圖阿拉城。”

賈珩擰了擰眉,目光深深,朗聲說道:“給穆小王爺飛鴿傳書,以赫圖阿拉城為中心,向科爾沁和北方的荒原進兵。”

這個時候,羅剎國其實已經在北方崛起,隨著時間過去,猶如康熙年間,羅剎國會派出鐵騎侵擾大漢邊境。

陳瀟點了點頭,點了點頭,說道:“我等會兒就派人飛鴿傳書,送將過去。”

而後,這會兒,就見一個錦衣府衛快步而來,進入軍帳,拱手說道:“都督,謝侯回來了。”

賈珩凝眸看了一眼陳瀟,說道:“一同去迎迎。”

相比曹變蛟的無功而返,謝再義先前不僅殲滅了碩塞率領的襲擾糧道的數千軍卒,並護送著糧道周全,同時派出兵馬搜尋碩塞殘部的蹤跡,以免遼陽至盛京的糧秣運輸線再出麻煩。

這會兒,謝再義率領萬餘鐵騎自遠處趕來,可見騎軍浩浩蕩蕩,旗幟遮天蔽日。

正值金秋十月,鐵蹄踏過,荒草叢生,可見黃沙滾滾。

先前,謝再義已經留下了賈菱率領五千騎軍用以護送糧道。

其實,隨著另外一條海運路線的暢通,自遼陽轉運來的糧秣份額倒是大大減少。

謝再義吩咐著騎將,率領大批騎軍從一側進入營盤。

而賈珩這會兒也在錦衣府校尉和力士的扈從下,來到近前,迎著謝再義的目光注視,笑道:“謝兄,許久不見。”

賈珩並未以官職和爵位相稱,等盛京城破,回京以後說不得還有一場政治上的“硬仗”要打。

謝再義此刻在馬鞍上端坐,旋即,翻身下馬,將手裡的韁繩丟給一旁的護衛,抱拳道:“節帥。”

賈珩道:“謝兄來的正好,這幾天,正要準備攻打盛京城,正需要謝兄這樣無堅不摧的猛將,攻打眼前的盛京城。”

謝再義道:“固所願,不敢請爾。”

心頭不由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感動。

陳瀟點了點頭,伸手相邀說道:“此地非敘話之所,可以一同至軍帳敘話。”

“準備接風宴。”賈珩伸了伸手,吩咐道。

謝再義點了點頭,在賈珩攙扶著胳膊下,向著中軍大帳行去。

這會兒,在軍帳中的魏王、楚王,也從軍帳中出來,笑著看向與賈珩把臂而行的謝再義。

眾人說話之間,進入軍帳當中。

而後,眾人落座下來。

賈珩凝眸看向謝再義,目光微頓,問道:“碩塞那邊兒怎麼樣?”

謝再義沉聲說道:“現在由賈菱率領五千騎軍,護送糧道,碩塞這十來天都沒有見著他的蹤跡,盛京城方向可有他的蹤跡。”

賈珩道:“現在盛京城已成死局,碩塞根本不可能來盛京城,大概會一直在草原遊蕩,不知所蹤。”

謝再義兩道濃眉之下的粲然虎目閃了閃,沉聲說道:“許是為了保留火種,也未可知。”

賈珩點了點頭,清聲道:“倒也不無可能。”

不遠處的楚王陳欽,手裡端起一杯青花瓷的酒盅,朝著謝再義敬了一杯,說道:“謝侯,小王敬你一杯。”

謝再義連忙道:“楚王殿下,真是折煞末將了。”

當年,在京營中因為頂撞上司而被髮配至城門的謝再義,在經過幾年的宦海之後,也慢慢成熟起來。

魏王陳然見著這一幕,暗暗皺眉,轉念之間,心頭卻又有些不以為意。

因為先前在京營之時,魏王陳然作為行軍主簿,典掌軍兵作訓征戰之事,平常與謝再義也多有結交,可謂給予尊重到了極致。

古之貴人,禮賢下士,多是以折節下交,就是突破階級地位的平等相交,才讓人感到格外的尊重。

眾人也不多言,開始用起飯菜,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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