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追到這裡來了?”

蘇明安訝異道。

還沒等他細問,董安安突然掏出一柄雕刻刀,朝他刺了過來。

蘇明安沒動,任由刀尖停在他的額頭。

“你恨我,因為我的城邦理念?”

蘇明安說。

“我想殺了你.”

董安安說:“不知原因,這好像就是我的夙願,如果不這麼做,我總覺得是錯誤的……”“把刀放下.”

蘇明安直視著那距離他雙眼不到兩寸的刀尖。

“我要殺了你.”

董安安強調道。

“你沒有勇氣殺我.”

蘇明安壓上她瘦弱的手:“把刀放下.”

女孩的臉上,出現了困惑、猶豫、掙扎、憤怒多種情緒,片刻後,似乎是理智戰勝了她的怒火,她放下了刀。

面對蘇明安的ss級魅力,她的警惕和敵意在逐漸消退:“我想不起我小時候的記憶,我……我似乎忘記了很多東西.”

蘇明安一陣頭大,他有茜伯爾恐懼症。

“——路維斯老師?”

突然,一群挑燈夜戰的學生路過這裡,認出了蘇明安。

“真的是路維斯老師?我下午特意跑了三個禮堂,每節課都聽到最後.”

一個女生很激動。

“真的啊,校園論壇裡說的就是他。

高等人格者,還會彈失傳的樂器,人也好看,我想和他合照……”他們的聲音很小,影狀態的蘇明安卻聽個清清楚楚。

“路維斯老師,可以加個小綠嗎?我朋友圈有很多好康的……”“老師,性別不要卡太死,你接受校園戀愛嗎?”

他們沒注意到緊張的氛圍,幾人橫插在董安安面前,將她和蘇明安隔開。

“抱歉,我……”蘇明安想說話,這群人將他圍個水洩不通。

突然,一聲女聲傳來。

“——老師,可以問問你下午彈奏的曲名嗎?”

董安安強硬地推開這些少男少女,為他讓出了通道。

蘇明安曾在下午授課時,彈了一首他自己寫的曲子。

“曲名叫……”蘇明安想起了那張佈滿顫音和斷音的曲譜。

“《缺失》.”

他說。

下一刻,他正好順著董安安強硬推出的空曠地帶,離開了這裡。

她為他解了圍。

後方傳來學生憤恨的聲音。

“……那個和他搭話的女孩是誰?哪個專業的?”

“沒見過,年紀好小,跳級生?高等人格?”

“什麼高等人格,只是一個不明背景的傢伙,大概是沾了推舉權的光吧。

真好運啊,沒資質還能進這所大學……”推著蘇明安的董安安微笑了下,對嫉妒之語不以為意。

她眼中的靜謐,有一股黑夜般的氣質。

“——我討厭這個世界.”

她說:“討厭這座城邦,討厭黎明系統,我討厭我看見的一切……”“建議去精神科.”

蘇明安說。

董安安盯了他一眼。

“為什麼你能闖進康斯坦汀大學?我記得我最開始見到你,你在被機械軍追殺.”

蘇明安轉移話題。

“嗯?因為我掌握了黎明系統的一個秘密,黎明系統必須答應我的要求,否則我將把這個秘密上傳網路.”

董安安露出了笑容:“之前它派機械軍追殺我,是想抹殺掉這個秘密,不過,當時我被你救了。

我已經及時將這個秘密備份了出去,現在,黎明系統再也奈何不了我.”

“你的膽子真大.”

蘇明安說:“你現在還想殺我嗎?”

董安安抿了抿嘴唇:“我現在殺不掉你。

但如果你之後真的想死了,叫我一聲,我幫你.”

“哦.”

蘇明安說。

他和這位夜間董安安小姐詭異的友情,建立得非常病態,竟然是“殺人契約”這種理由。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麼那麼想殺他。

“用不了多長時間.”

他咳嗽了一聲,點點猩紅沾染紙巾:“最多不過二十天,我就會死,我的身體撐不了多久.”

董安安沉默不語。

她推著蘇明安回到了教師宿舍,在要離開時,蘇明安叫住了她。

“等等,董安安.”

她回過頭。

夜風吹拂著她的黑髮,她眼底裡的迷茫分外明顯,這是一個無處容身,忘記一切的女孩。

蘇明安與她對視。

【技能開始發動,請注意保持視線。

】【npc(董安安),好感度:60+5+5……】……【當前好感度評價:無法缺失】【注意:當前好感度已到達(友情線·最高)】【注意:最高度好感度有利有弊,請謹慎行事。

】……“告訴我,你得知了黎明的什麼秘密.”

蘇明安說。

她怔怔地盯著他,眼中湧蕩著激烈的情緒。

她從懷裡掏出一粒藥片。

“你先吃了它.”

她柔聲道。

蘇明安接過藥片:“這是什麼?”

“你吃了它,我就告訴你.”

他盯了董安安一眼,吞下藥片。

他已經有了預感,對即將發生之事並不恐懼。

“好了,說吧.”

他說。

下一刻,寒光驟現,她高高舉起了雕塑刻刀。

猶如古希臘的女神石像,她繃直腰腹,雙手高舉,像捧著鑲有黃金的天秤與橄欖枝。

她一刀——刺穿了他的腕錶希可,然後刺向他的脖子。

“……”蘇明安立刻抬起手指,準備開啟能量屏障——手指不動。

他感覺有些好笑——時隔三個多月,自己居然又被女孩下毒,而且都是在房間裡。

至於後悔的情緒,倒是沒有多少,反而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他猜到她可能對他不利,但他需要準確地見證這一幕,不然他不會主動吞下不知成分的藥物。

至少,他知道了——當董安安的好感滿值後,她會莫名其妙地對自己下手。

難道在她看來,死亡是一種幸福嗎?獲得這個資訊,他死一次也無所謂,甚至“很值”。

鮮紅的血花,從他的脖頸蹦出。

或許是死得有些麻木,那枚藥片有鎮定麻醉的作用,他沒有感受到太多痛苦。

甚至被切開脖頸,溫熱的鮮血粘上他的下巴時,他還在思考這個情報的作用。

在意識消失前,他抬眼,看見她近乎瘋狂的模樣。

她手裡的刺刀——一下,一下,一下切開他的面板,捅穿他的脖頸。

一刀,兩刀,三刀。

“——這樣,這樣就結束了,這樣就不會再繼續了,來吧,來吧,讓你看到世界的真相……”她模糊的身影在血色間若隱若現,如同一頭鮮紅色的,猙獰的,瘋狂的巨獸。

飛濺的血點灑在她素白的臉上,像水族玻璃裡的,飛躍著的,流竄著的,搖曳著的游魚。

她壓抑到了極致的吼聲,透著撕裂般的痛楚。

而他只是回望著她,一言不發。

“太好了.”

“你終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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