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被嚇跑之後,水島川空逐漸覺得不對勁。

以她對蘇明安的瞭解,如果他的引導者真是第一引導者,他應該表現得更加低調,而不是這麼囂張。

但她離開之後,天色便已入夜,直到憋到了白晝期,她才又折了回來。

天空中,兩道黑點再現。

“嘭!嘭!”

兩人落地,水島川空的視線從方老師,呂樹,山田町一三人身上掃過,沒有如願看見蘇明安。

“蘇明安呢?”

她問:“我有事情,想問他.”

她的身側,位次第三的典司,身上火焰升騰,氣勢壓得麗麗娜和卡莎無法抬頭。

“水島川,冷靜點,在這裡對我們出手,不是什麼好選擇.”

呂樹表情還算平靜。

他知道自家的麗麗娜絕對打不過典司,他自己又無法出手,所以,如果水島川空真要在這裡殺他和山田町一,他們反抗不了。

水島川空再度觀察了一會,確認蘇明安好像真的離開了。

“冒險者.”

典司瞥了一眼那些躲在屋子裡的人們,像在看地溝裡的老鼠:“我們可以殺了他們.”

“現在嗎?”

水島川空微微一愣。

這第二天,就對榜前玩家出手,她感覺為時尚早。

樹大招風,如果想要走到最後,她不想在前期就這麼快樹敵。

“沒什麼需要猶豫.”

典司說:“有我協助你,這些冒險者,根本不值一提.”

他說著,手裡的劍高高舉起,劍身周圍,空氣都被燒灼得扭曲。

而與此同時,距離這裡約一千米的山坡上,還蹲著遠端觀察的兩個玩家。

端著狙擊槍的,是個棕色長卷發的西方女性。

她的左手是一條機械的改造手,骨節處發出“咔咔”的輕微聲響。

“這是紫級品質的狙擊槍‘死亡之星’.”

一名黑衣男人說:“讓你的引導者小心點用,這槍的子彈是特製的,一槍五十積分,開一槍就要大出血.”

男人是荷國人,名叫西里斯,以前是僱傭兵。

為人豁達瀟灑,厭惡虛偽和無能的貴族。

而面前那女人名叫伊莎貝拉,是個將她自己改造成半生化人的狂熱科學家,她控制慾強,夢想是實現人類大腦和機械的完美結合。

“有了這把槍,只要能一槍命中,蘇明安的引導者也救不了他。

他的分身目前還沒有發現在哪裡。

但也沒關係,他復生分身應該有大代價.”

西里斯說:“開一槍就走,如果成功了,那就是上演在全世界眼前的大成就。

如果失敗了,也沒事,隔著足足一千里,他不會發現是誰開的槍.”

他的心裡,已經漸漸把第一玩家當成boss來打了,用的也是對boss的攻略方法。

伊莎貝拉調整好槍械,掏出望遠鏡,觀察著遠方的動靜,忽然“咦”了一聲。

“蘇明安好像不見了.”

她說:“不過沒關係,狙殺呂樹或者山田町一也沒事……”

她眯著漂亮的藍眼睛,緩緩直起了身子。

“……或者水島川空也行.”

她忽然說。

“水島川都來了?”

西里斯心裡一驚:

“我聽說,水島川空的引導者是典司,殺傷力僅在封長之下。

我們可以再觀察一下。

這一槍,我們一定要打出效果來,至少必須要殺死一人……”

……

“——水島川.”

就在那把劍即將揮下之時,蘇明安從小道走了回來。

水島川空看見茜伯爾時,便立刻發現蘇明安的引導者換人了。

“身上一股玖神的氣息……果然不是第一引導者.”

典司冷笑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幾年前被趕出第一部族的大小姐,茜茜·澤萬吧.”

茜伯爾抱著獵槍,抬著頭,表情並不慌張。

“這個茜茜有什麼特殊能力?”

水島川空聽了典司的話,知道她可能是遇上唯一的一對“異教徒”了。

“沒聽說過什麼能力.”

典司說:“一百位次的廢物而已.”

水島川空眉頭一鬆,她忽然放下心來。

在為蘇明安摸了一手爛牌感到高興的同時,她也在疑惑——那這樣一來,為何蘇明安不選擇藏起來?

他是空城計,聲東擊西,還是有別的依靠?

她曾經在蘇明安手下吃虧太狠,已經學會腦補對方的行動。

“審判者典司.”

蘇明安說:“據我所知,你是穹地之間,佰神的忠實狂信徒.”

“自然!”

聽到蘇明安提起佰神,典司表情霎時嚴肅起來:“剪除詛咒瀕臨爆發者,審判他們的罪惡,是吾之忠實信仰的證明。

若問整片穹地誰的信仰最忠誠,吾不會屈於任何人下,哪怕是封長大人也不例外——”

“哦,你是佰神最忠誠的信仰者啊……”蘇明安笑了笑。

他的直播間,此時已經笑瘋了。

【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這老頭子還不知道他家神就站在他前面。

【真要讓他把這一劍揮出來了,我估計他知道真相後要切腹自盡了。

【來,期待一波川劇變臉。

【不會到最後,其他九十九個引導者全都叛變,跟隨第一玩家了吧?】

【……】

典司看著蘇明安莫名其妙的笑容,皺了皺眉。

他舉起了手裡的劍,已經準備揮下。

“——等等!”

水島川空制止了她的行為。

她上前一步:“蘇明安,我知道,你這次摸的牌並不好,你匹配到了最差的引導者。

但是沒關係,我可以不對你出手,甚至可以為你提供庇護。

在最終環節到來前,我都可以保你不被其他引導者攻擊,你相信我,典司有這個壓倒性的能力.”

聽著她的話,典司皺了皺眉。

他不清楚水島川空為什麼不出手,他可不想做誰的保鏢。

“冒險者,我必須要提醒你,這是戰爭,是你死我活的生死戰爭.”

典司說:“即使遇上你的愛人,或是你有好感的物件,也不能心軟提出要保護對方……”

“等等,我們不是這種關係.”

水島川空滿頭黑線,她繼續看向蘇明安:“我可以為你提供庇護,蘇明安。

你明白的吧,一個弱小至極的引導者,會讓你在白晝期的處境變得危險。

就像現在,我知道你有分身,我不能一下殺死你,但要想幹擾你的行動,讓你無法收集齊12顆銀星,對我來說很容易……”

被狠狠鄙視了的茜伯爾抬眼,看了水島川空一眼,沒說什麼。

“你應該知道,現在全世界的目光,都彙集在了你身上。

那些大街小巷,公園酒館……很多人都在一眨不眨地盯著你。

現在的情況,和第四世界已經不一樣了,你要是真在這裡輸了,那造成的影響,可不止會針對你一個人……”水島川空說:“你能想明白嗎?”

“嗯.”

蘇明安點頭:“我知道.”

他想得很明白。

和之前的情況不同,現在的人們做的任何打算,都是以他為第一玩家為基礎,所進一步規劃的行動。

比如,“英雄計劃”、各類賭盤賭局、針對榜前玩家的收攏,或是以“第一”為名頭扯的大旗……

如果他輸了,各項規劃也會大變動,而那些瘋狂的燈塔支持者,說不定還會做出當街鬧事、廣場自焚、論壇爆破、衝擊組織建築等恐怖行為。

他所代表的,已經不是一個“名號”,而是一種“新秩序”。

一種,在“第一玩家”為基礎之上的,在“第一玩家”為背景之下的,目前剛剛建立好的新秩序。

它脆弱、架構不穩、搖搖欲墜,還需要更久的時間,需要更多的人去添磚加瓦,而在秩序徹底穩定之前,最基礎的一塊磚被抽走,就會造成全面性的崩塌……或是,重構。

這種重構可能好,可能壞,從遊戲開始到現在,長達三個月的第一玩家換人,可能是一個新時代的開啟。

但這個新時代的旗幟,交到誰的手上,沒人知道。

它是未知的,混亂的,不穩定的。

當然,水島川空提出庇護他,可能是她想看看他的底牌,再伺機下手。

“你現在的說話方式,給我的感覺很熟悉.”

蘇明安忽然說。

“嗯?”

水島川空有些疑惑。

“當時,第二世界結束時,我們在茶館的初見.”

蘇明安笑著說:“‘翟星的控制權,絕對不能落到你的手上。

第一玩家——還是適合更穩定更見識廣博的人去當’……當時的你,說這句話時,也是如此的‘顧全大局’的俯視語氣,真是十分令人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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