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愣。
“而且，船長太蠢了.”
蘇明安評價：“他要是學會和人魚公主溝通，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只是這樣？”
青年問了句。
“還能有什麼感想？”
蘇明安疑惑道。
“那些船員呢，那個國王呢，那些被矇蔽的百姓呢？你難道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嗎？”
青年追問。
“除了刻意要掩蓋歷史的那些船員有錯，其他人沒錯.”
蘇明安說：“賜予百姓珠寶，讓人們幸福安定的國王有錯嗎？沒有。
什麼也不知情的百姓有錯嗎？也沒有。
這個交易是船長自己答應的，他應該已經想到了帶來的後果.”
“——當然.”
蘇明安補充了一句：“刻意隱瞞船長死因的那些船員，是惡人。
但除此之外，我沒有什麼別的想法.”
青年站在原地，手頭的菸灰散落，他一時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有些後悔在這裡浪費一分鐘了.”
蘇明安說：“我先去睡覺了.”
他頭也不回地朝著樓下走去，進入房間休息。
他的睡眠一直很淺，一有風吹草動就容易驚醒，如今san值不高，更是隨時可能醒來。
他料想到了自己可能睡不著，只是平躺在床上，保持著一個靜止的姿態，不去刻意在意那些奇怪的聲音。
牆面的時鐘，指標滴答。
他陷入了淺眠。
……
【第二天·白天】
【夜晚時間已過，現在是早上六點整。
】
【學員請離開房間，前往三樓集合。
】
……
“大哥，早上好.”
莫言的聲音聽起來沉沉的，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蘇明安走向了大教室，在他人警惕瘋子的眼神中，找到三十號座位坐下。
在他經過那個冒牌貨的時候，那個冒牌貨很明顯地縮了一下，似乎非常害怕接近他。
他注意了一下二十九號冬雪的位置，看見了一個穿著病號服的，雙眼無神的少女。
她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容貌與夜裡完全相同，但氣質卻全然不像。
他忽然聽見右邊傳來人們的私語。
“那個三十號……就是醫生.”
“我昨天夜裡聽見了，他和那個三號是一夥的，他們還在走廊上交流.”
“要不要去找老師舉報他們？好像舉報就可以成為優秀學員.”
“不行吧……只有醫生主動失職，才能舉報成功.”
“要不試試，萬一三十號被判定為失職呢……？”
由於蘇明安現在暫時開的是影狀態，高精神點讓他很容易聽見了人們的大聲密謀。
湛藍的面板在面前展開，他打算看看今夜的學員處刑檔案。
在抬起頭時，他看見了剛剛走進教室的，黑髮少女的身影。
在注意到他的目光時，林姜明顯的一縮，像是老鼠見了貓，她有意避過其他人，低著頭，害怕投來的視線，鑽進了她的座位處。
……這和第四世界那般癲狂的剝皮少女的模樣，差得也太大了點。
他等著字跡緩緩浮現，清晰地看見了其上的一行標粗字型：
【12號學員·林姜】
【罪名虛榮。
】
……虛榮？
蘇明安看著這行字，愣了會。
他是沒想到，今晚他要判定的物件，居然會是林姜。
他也更沒想到，“虛榮”這個詞，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這個看起來膽小，怯弱，內向的龍國女生，散著厚重的劉海，容貌不顯，穿著普通，根本沒法將她和“虛榮”兩個字聯絡在一起。
【龍國出生的普通家庭女生林姜，真實年齡十九歲，在世界遊戲開始前，剛上大一。
】
【她媽媽曾經告訴她：“我們本身就足夠高貴.”
】
【“金錢衡量不了我們，我們比誰都美麗有價值.”
】
【她原本是這麼以為的。
】
【直到……】
“嘭！”
他抬頭，看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緩緩走了進來。
……今天的老師來了。
他關閉介面，警惕地看著臺上的人。
今天的老師有著一頭柔順的亞麻色頭髮，容貌兼具了亞洲的柔美與歐洲的深邃。
她嘴角含笑，捧著一疊木質圓盤，上面放著幾罐密閉的罐子。
“各位學員好，我是第二天的老師，你們可以喊我亞麻老師.”
她溫柔地說著，聲音像清水一般流淌。
“今天由我來給大家授課.”
她從圓盤底部拿出了一疊紙張，一張張分發給學員。
蘇明安接過紙張。
【白沙天堂發展史】
他細細將紙張上的內容看了一遍，大體都是一些歌功頌德的內容。
寫著白沙天堂作為一個【矯正】之地，容納了許多不被包容的孩子，而這裡的老師就像他們的母親，親切地一點一點幫助他們變得“正常”。
在變得“正常”之後，他們成功踏出了這裡，成為了成功人士。
而那些被評為“優秀學員”的人，更是大有作為。
“我們今天的內容，就是朗讀並背誦這份白沙天堂發展史.”
亞麻輕笑著，眼神柔和：“身為前來【矯正】的學員，我們需要試用一些藥品.”
……藥品。
蘇明安一看就知道這東西不對勁。
“我們先朗讀三遍，然後給予大家半個小時的時間，進行背誦.”
亞麻說。
蘇明安看了眼紙張。
紙張的內容不多，半個小時背下來綽綽有餘。
半個小時過後，亞麻點了一個玩家，正是林姜。
林姜站了起來，低著頭，語聲很小，但成功將東西背誦了出來。
在她之後，亞麻又點了幾個人，那幾個人雖然緊張，也成功將東西背出來了。
只是，在點到另一個玩家時，那個玩家站在原地，面色慘白，背了幾句，便停下，卡殼了。
亞麻那柔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你不乖.”
她說。
那個玩家面色蒼白，全身篩子樣的發抖。
“老，老師，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
亞麻笑了笑，拍了拍手。
在那拍手聲響起之後，便有四個學生突然站了起來。
他們臉上滿是麻木，動作僵硬，像是被絲線操控的木偶。
“按住這個不乖的孩子.”
亞麻說。
四個人瞬間像是得了命令，他們像四條瘋狗一樣撲了過去，瞬間按住了想要掙扎的那個玩家，將他固定在座位上。
“等，等等——”
電光就是在此時火一般出現的。
那個玩家瞬間流出了淚水，五官糾結在一起，似乎在經歷巨大的痛苦。
“——我錯了！我錯了！放過我吧，放了我吧，我，我知道錯了——”
那個玩家淚流滿面，不斷求饒。
然而亞麻只是靜靜站在一旁，歪著頭，不說話，像一個靜止的精緻洋娃娃。
電流一共持續了十秒。
在此期間，所有人都靜靜看著這一幕，沒有人阻止，沒有人出聲。
十秒後，電流停了。
那個玩家總算喘過氣來，流著淚說他錯了。
“我從此以後，洗心革面！我什麼都聽你們的，什麼都會改正！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
“態度很誠懇.”
亞麻面帶笑容，點了點頭。
那個玩家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表情。
“——但你或許應該再長點記性.”
她接著說。
她的手指，再度朝著椅背之後按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極度悽慘的叫喊聲，響徹在安靜的教室裡。
有一些玩家有些看不下去。
他們有的才經歷一兩個世界，思想還沒轉變過來，在看見自己的同類被npc這樣對待，不禁想要拯救同胞。
就連彈幕也群情激奮，不想讓這種npc肆意妄為。
有些人催促著蘇明安，讓他快點出手，反正昨天那個夏洛陽在他手中毫無還手之力，那這個亞麻老師也一樣。
只要他出手，就能救人，他們早就不想看到這種欠揍npc在他們眼前晃了。
……身為第一玩家，在適當時刻出手救人，不是應該的嗎？
這一次，蘇明安沒有理會彈幕。
面前的慘劇依然在發生。
有個玩家突然跳了出來，身上圍繞著符紋一樣的炫光，朝著亞麻狠狠攻擊了過去。
蘇明安看著這一幕，拉開螢幕，繼續去看林姜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