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投票結束後,蘇明安在白色空間裡等待了一會,過了一會後,他被一股力量傳送了回去。

他睜開眼,看見自己依然坐在一號的位置上,其他玩家也都回來了,紅木長桌上出現了一個投票面板。

【(1)(2)(3)(4)(5)(6)(9)(10)(11)(12)號玩家投票(8)號玩家】

【(8)號玩家投票(4)號玩家】

【(7)號玩家棄票】

【投票結束,(8)號玩家得票數最多,(8)號玩家出局。

【(8)號玩家安德烈,請發表遺言,遺言不得超過90秒。

“什……什麼?”

安德烈手撐在桌面上,還有些不可置信:“等,等一下,我不是狼人啊!我的身份是普通好人!我真的只是普通好人!”

幾個玩家都低著頭,林姜更是將整個頭都沉下去了,像是生怕和他對上眼。

“我,我剛剛跳守衛只是想活著,我只是想活著,我真的不是狼人……”

在一個玩家發表遺言時,其他玩家不能開口,於是偌大的廣場上,只有安德烈一個人嘶吼的聲音。

事實上,安德烈到現在,還沒有經歷過死亡。

因為實力強勁,又敢衝敢打,他一直在世界遊戲中如魚得水。

但如今……真正到了死亡面前,哪怕不是真實的死亡,他也怕了。

絞刑架上還殘留著暗沉的血,那具鎮民的屍體剛剛被拖走,掙扎而掉落的鞋子還在原地。

“等等,是不是哪裡搞錯了,怎麼突然就……”

他還想說些什麼,但鎮長那鬼一般的身形,又漸漸在十二人面前出現了。

“你還有四十秒的遺言時間,外界的旅人.”

鎮長笑眯眯地看著他:“請說些有用的話吧,對你的同胞們.”

“該死的!”

安德烈一咬牙:“你這個死老頭笑什麼笑,你以為自己很偉大嗎?讓我們這些人自相殘殺去為你們的鎮子換來光明?我們憑什麼這麼做?”

“這都是神明大人的旨意……”鎮長搖了搖頭:“我也沒有辦法……但我敬佩你的犧牲,無論你的身份是什麼,八號旅人.”

“——!”

安德烈一握拳:“還以為是什麼遊戲,居然是這種討論來討論去的過家家,真無聊!你們,你們就自個兒玩吧,被那蘇明安和呂樹玩死了都不知道!我特麼要是個狼人,我特麼全家死——!”

“你貼臉,貼,試試,貼全了去?”

蘇明安看了他一眼。

“外界的旅人,請不要在他人說遺言的時候說話.”

鎮長對他說:“但是我們之間的關係不錯,我可以原諒你這一次.”

蘇明安淡淡笑了下,側過頭去。

而就在這時,90秒的遺言結束了。

安德烈瞬間發現自己張嘴也發出不了聲音,下一刻,一股無形的力量拖拽上了他的身體,將他猛然從自己的座位上拉離,朝著中央的絞刑架拉去。

他似乎很想嘶吼,也很想喊叫,但嘴巴卻叫不出聲,他似乎很想掙脫那股束縛他的力量,但沒有用,那魁梧的身體依舊以一種不可阻攔的態勢朝著絞刑架拉去。

“——!”

最後,他勉強扭著脖子,回頭看了一眼。

那血跡斑斑的絞刑架上,一枚粗糙的套索,正緩緩套上他的脖子。

他的眼眶中透出分明的恐懼,血絲瞬時蔓延開來,他很快便發現自己腳下出現了一隻凳子,凳子上擺著只染著血的鞋。

鎮民們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他們低著頭,口中唸唸有詞,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語言,雙手合十,似乎在祈禱。

鎮長用著極為悲憫的面色,緩緩走到了他的面前,而後,那根龍頭柺杖,緩緩抵上了凳子的角。

“……你被放逐了,可憐的旅人.”

鎮長微微嘆息,手中的動作卻絲毫沒有猶豫。

“咣噹.”

凳子被一杖揮開,在廣場上發出震響。

幾個玩家閉上了眼。

繩子發出令人牙酸的牽引聲,下一刻,被吊上絞刑架的安德烈頭一側,那下落的力道被繩子驟然勒住,帶出的力道一瞬直接扯斷了他的頸椎!

脖頸驟然被粗糙的麻繩勒住,男人的身體驟然失了力氣,在繩圈上晃來晃去無意識地掙扎,似一條脫了水的魚。

但很快,他的身形便全然安靜下來,天光緩緩罩在他顯得有些黝黑的身形上,整個人垂落著,像一隻乾死在吊臺上的黑鴉。

春日的暖風,吹拂著漸漸平靜下來的繩索。

“呀啊——!”

林姜抱著頭,被嚇得直接昏倒在了桌面上。

其他玩家終於可以離開座位,他們站了起來,活動著身子。

蘇明安直播間彈幕已經爆炸了。

事實上,自從他說自己是女巫,說呂樹是預言家的那一刻起,彈幕就已經亂成一片:

【我,靠……】

【來真的?真的被絞死?c,這好歹也都是世界前榜十二的玩家啊,死得也太憋屈……】

【自從進入世界遊戲後,我的底線和三觀都得到了一次全新的重新整理……】

【我一個成年人都差點沒緩過氣兒來……】

【蘇明安到底是什麼身份??這局勢怎麼亂七八糟的!】

【安德烈真的是狼人嗎?我覺得真的不像……他都快把自己祖宗十八代翻出來了。

【人家帶著戶口本玩遊戲的,動不動祖墳拋光,貼臉貼全,幹不過,真幹不過。

【呂樹肯定是女巫啊,大家都看到了,明安哥是啥身份……不好說,真不好說。

【明安哥在投票間裡那個笑容太反派了,我感覺這波是狼踩狼……】

【女巫無條件站邊,優勢挺大的,我覺得這波有希望。

【愛德華應該是真預吧,呂樹明顯不是啊!那蘇明安不就是狼嘛,有啥好爭的。

【說不定真預言家沒出來呢,噓……】

【……】

蘇明安從座位上離開,看都沒看被吊死的安德烈一眼,他聽到了來自系統的提示:

【第一天·白天公投環節已結束】

【現在進入自由探索時間,你可以在特里裡小鎮進行自由行動,並尋找關於對方陣營與小鎮秘密的線索。

而在聽到系統提示可以自由行動的下一瞬間,有些熟悉的波動一瞬展開。

……時間領域。

蘇明安早就料到這人一定會動手,而且大機率是這個時候。

他看向對面。

愛德華正從座位邊走過來,湛藍的領域擴散開來,只剩下了蘇明安和他兩人。

“……你是真沒什麼腦子啊,愛德華.”

蘇明安說。

不可否認,愛德華真的被那幫人塑造得相當成功。

當原本的集團漸漸集合起來,便出現了愛德華這樣的人造“榜前玩家”。

玩家目前的戰鬥力,還沒有到達能硬抗槍炮核彈的程度。

……這就意味著,人們依然對原有的翟星勢力抱有信心。

有些人認為,與其去抬頭面對看起來無法反抗的主辦方,不如趁著這一次機會撈把大的,抓緊時機,將翟星上的勢力全部重新排位。

……愛德華就是這樣的產物。

雖然對於玩家是否會脫離掌控猶有隱憂,但不可否認,現在看來還算成功。

愛德華對“第一玩家”這個位置的渴望,已經遠遠超過了對大局的思慮。

他被言語,光環和鮮花圍繞迷了眼,自以為出身高貴,擁有一批被他的強大吸引來的擁躉。

少年人追求至強的熱血,是讓他自以為正義光明的催化劑。

無論是在翟星還是世界遊戲裡,他都是一些人手中的提線木偶。

“我應該早就勸過你的.”

蘇明安說。

早在第三世界的隨筆,他就用文字勸過類似愛德華這種的存在……但很明顯,他們沒有看出來,反而認為這是宣戰。

一個腦子裡只有“至強”,沒有大局的人,成了一柄最鋒利的刀。

所以現在……他不想退讓了。

對方毫無價值。

他不會再退。

愛德華不想和蘇明安多說,踩上紅木桌衝了過來。

直播間裡的彈幕是流動的。

這意味著,愛德華的時停並非真正時停,並不能影響到主神空間,可能實質上只是一個隔絕領域,在一定範圍內,他們二人的時間被放慢了。

對方沒那麼無敵。

“你是不是忘了,我手上還有一瓶毒藥.”

蘇明安動也沒動,抬頭看他。

“你是女巫?”

愛德華劍指著他,神情帶著些質疑。

“至少你不該是狼人.”

蘇明安說:“愛德華,我知道你很想打敗我,但不顧陣營全域性的襲擊,真的會幫助你上位嗎——獵人.”

愛德華的神情微微滯住了。

雖然他沒有蠢到把“你怎麼知道我是獵人?”

喊出來,但自己身份驟然被道破的驚愕還是一瞬湧了上來。

……玩家分明只會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對方……

“你自己知道,你是假預言家,我是真女巫,呂樹在第一夜被狼人襲擊,他是真預言家.”

蘇明安說:“你就算在這裡殺了我,我的分身夜間一樣會毒死你,呂樹再被狼人殺死——你真有自信能夠單獨獲得好人陣營的勝利嗎?”

愛德華握劍的手,微微收緊了:“你會不顧大局,灑毒給我?”

他承認了他是獵人,雖然不知道蘇明安怎麼猜的他的身份。

愛德華知道蘇明安是個對勝利極其狂熱的人,所以愛德華能以此要挾,他從未想過蘇明安會為了報復而破壞大局。

愛德華知道,以戰力碾壓殺死對方並不能完全接過“第一玩家”之稱。

他需要排除蘇明安搶在他之前通關的可能性,然後,他再以一己之力帶領陣營通關,這樣他才算合格。

因為愛德華是後來者,後來者搶奪先驅者的位置,必須要將先驅者的影響力完全排除,不然總會落後一步。

“你也算是大局?”

蘇明安淡淡回應了一聲。

面對蘇明安極其冷淡的回答,愛德華臉上露出了錯愕。

彈幕此時又擔心又好笑:

【ohhhhh!恭喜愛德華同志,在明安心中,從“燈塔”降格為“沒什麼價值的玩家”!!】

【實慘,徹底失去價值可還行。

【蘇明安絕對是狼啊!不然他幹嘛穿女巫衣服……而且他是咋看出來愛德華是獵人的……莫名其妙。

【蘇明安擁有的資訊量太大了,他肯定是有特殊身份的……】

【為啥不能是人家抿身份厲害?】

【有啥用?現在就死在這裡了。

800對1200,我上我不行。

“先殺了你,再去找你的分身.”

愛德華說:“你騙不了我,你不是真正的女巫,呂樹這個死舔狗非要跟著你,成為一個昏了頭的女巫,我無話可說.”

“先殺我,再殺呂樹?”

蘇明安點了點頭:“很好,恭喜你,愛德華。

身為一個好人陣營的玩家,你要連續幹掉兩個好人陣營的神職,我願稱你為第五匹狼.”

愛德華不想再廢話了,這個人是真的能說。

不過,在揮劍前一刻,他聽到對方在說:

……

“……既然如此,那我就全力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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