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貝當然沒有睡覺。

這種情況……怎麼睡得著……就悶著腦袋,不自然地來回撥弄著雙肩包上的choochoocat掛件。

陳灼也沒說話,一言不發開車。

紅燈時,他偏過頭,瞄了仙貝一眼。

小姑娘不聽話啊,也不休息,約莫在想東想西。

飽滿的蘋果肌上邊,眼皮微微垂著。

她睫毛不算濃密,卻非常長,讓人想到某樣植物……含羞草有幾分蜷曲的青嫩葉片……也不知道她多大。

不會……還是未成年吧?指端在方向盤邊緣叩了兩下,陳灼問:“你多大了?”

仙貝按著貓咪掛件的手停住。

靜了幾秒,女孩探出左手,一個v,應該是“二”的意思。

緊跟著,無名指鑽出來,豎起來,續上一個“三”。

“二十三?”

陳灼問。

仙貝頷首。

“剛大學畢業?”

還是點頭。

“全職畫手?”

仙貝愣上少刻,繼續慢吞吞點頭。

但仙貝心裡早已是驚濤駭浪。

他果然看過她漫畫啊啊啊啊!!三次元被扒馬什麼的,最羞恥了!!車重新上路,陳灼不再往下問。

仙貝才有了小小喘口氣的機會,不自知絞著手指,發了不知多久的呆,她才聽到身畔男人提醒:“到了.”

車也隨之緩緩剎住。

仙貝眯眼望向窗外遊過的建築和風景,驚訝地眨了幾下眼,這不是……以前小區附近的中山廣場?以後住在這麼?正這般猜測著,男人再度開口道:“下車了.”

接著就開啟駕駛座的門,下去。

仙貝不明所以然,摸了摸額角。

還是乖順地扯上雙肩包,跟著下了車。

陳灼去車後取下她東西,一隻大的拉桿箱,一隻稍小一圈的行李袋,也沒擱回地上,一手提一個,看起來毫不費力。

仙貝心裡非常過意不去,搭好肩頭的包帶子,就快步追過去,伸出一隻手,示意可以自己拿。

陳灼自是不允,他人高馬大,這點重量是小意思,只問:“東西帶齊了?”

本來東西也不多……仙貝眼光衝四面八方胡亂逡巡幾次,裝出檢查的樣子,才點頭確認。

“走吧.”

陳灼抬腿就走。

儘管疑惑要把仙貝腦袋撐炸,但她還是咬咬下唇,剋制著,一言不發,任由他帶路。

男人似乎刻意放慢步伐,始終行在她身側。

仙貝則半垂著眼……偷盯著他鞋尖,節奏一致地,走啊走。

拐過一面牆,餘光之中,左側那道頎長的身影突然佇足。

緊接著,身後的揹包帶子,突然被他用力扯住。

仙貝嚇得趕緊止步。

男人在笑:“你抬頭看看.”

嗯?仙貝小幅度揚眼……………………………………瞬間被丟進熱水壺,仙貝轟得一頭熱。

啊啊啊為什麼她面前會豎著一杆信箱……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差點悶頭撞上。

陳灼問:“你平常都這樣走路?”

仙貝:“……”也不是……她會……抬頭看看路的_(:3」∠)_不小心和人對視後,才會跟中槍一般,嗖得低頭閃避,害怕更多的致命攻擊。

只是,走在陳灼旁邊時,她會憑空產生更多的緊張羞怯感,萬分不敢抬頭。

生怕下一秒,男人忽然回頭看向她,要與她展開一場她毫無準備的對話。

“不說話就當你預設了.”

陳灼自行理解。

仙貝正要搖頭辯解,卻瞥見男人放下了之前一直挽疊到肘部的襯衣袖口,也不扣上袖釦,松在那,徑直遞到她跟前。

“拉著吧.”

男人說。

噯?什麼?拉什麼?拉他手??不會吧……仙貝心哐哐直跳。

那急促的程度,她完全受不住。

不、不、不用……連心裡話都變得吞吞吐吐。

陳灼似乎能看透她一切所想,只淡淡說:“就拉袖子,不用拉我手.”

眼下,那隻屬於男性的手,還是好整以暇。

仙貝面如火燒,她怎麼敢拉啊……可是拒絕了,他會不會不高興?陷入萬難,各種示好的互動上,都會讓給她糾結到精疲力盡,只想以頭搶地。

深悉她的猶豫不決,手不再強求地,收回去。

陳灼問:“不用?”

仙貝遲疑兩秒,點頭。

被拒絕了,但陳灼的語氣並無不快,仍是帶著笑,挾卷著三分調侃,七分無奈:“那我怎麼給你導盲?”

一句話,愣是讓仙貝陣陣臉熱,腦殼也攪得七葷八素。

她實在憋不住,小聲回:“沒事的……”又是更弱氣地添上一句:“我可以……”“好.”

陳灼認真聽,也聽見了。

“嗯……”仙貝應著。

又走了一段。

陳卓斂眼審查她:“還不抬頭?”

仙貝皺了皺眉,下定決心。

帽簷慢慢上揚,女孩終究看向前方,盡數湧入的光,讓她產生些許不適應。

但很快,更具衝擊力的畫面,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近在眼前的。

是一面糙舊粗質的米白色磚牆,上面有個古樸的logo,中意。

中意?!這面牆,不就是外賣app上中意封面那張牆?連字型也和包裝袋上一模一樣?真是那家好喝到無可比擬的奶茶店?她心目中的精神來源靈魂聖地?若有若無的奶甜茶香,已經縈在鼻端,證實了她的猜想。

與此同時,身側的男人,不假思索說了一句,在她聽來不可思議的話:“你以後就住這了.”

——儘管陳灼已經不想鬧大地走了小門,但還是撞見剛好出來丟垃圾袋的周副店長。

第一次見老闆帶女人……呃,女孩回來,周青樹眼睛都快看直,追著問:“這誰啊?”

陳灼沒答話,只是帶著陡然繃起身子的仙貝進門上樓。

安頓好小女孩,陳灼便下了樓,留她一人在二樓參觀起居,收拾行李。

他不在,她一個人應該會更舒服自在,能更快地熟悉環境。

果然,僅僅半個小時。

熱衷搞事的副店長,已經把這個資訊量巨大的“巧遇”弄得人盡皆知。

幾個店員屁顛顛興沖沖跑來,圍剿他:“老闆老闆聽說你帶了女孩子回來?”

“長得漂亮嗎?”

“厲害了以前一點風聲都沒有結果一出現就同居?”

“不帶下來給我們認識下?”

……周青樹此人,把“事後諸葛亮”,“賊喊捉賊”等詞詮釋得淋漓盡致:“行了都散了吧,要知道你們都這麼八卦,我才不說一個字.”

“去去去去都工作去!別在這吵了,吵的人頭疼,小心老闆扣你們工資。

真是的……一個個看不出來嗎?多明顯啊,能隨便給你們看嗎,我們陳老闆在金屋藏嬌呢.”

說罷,他瞥了眼立於一旁給自己倒水的陳灼。

男人面上,不辨喜怒,只淡定抿了口水,依舊不透露一個字。

放下杯子,想到什麼,陳灼眉頭略展,笑意浮動。

這麼不想說話,是不是代表預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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