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盤腿坐在窯洞的大炕上,炕上鋪著打著補丁的老布床單,紅紅綠綠的被褥歪歪扭扭的疊成一個山頭。

靠窗戶的位置,有一個土爐子,蔚然端起茶缸抿了一口,隨手拿起擰車開始擰麻繩。

這東西,她不會用,但怎麼也得裝裝樣子吧,原主之前很擅用這個擰麻繩,做鞋子必不可少的,幸虧蔚然之前看見外婆用過這個擰車,關鍵時候裝裝樣子也還是可以的。

蔣紅霞進來了,穿著一件打著補丁的灰色褂子,肥胖的勾子往炕上一挪,拍著蔚然的大腿說道:“哎呀,你沒事啊,曹家這幫不是人的東西,打死了一個人,怎麼的,還要打死一個人不成?你二哥雖然是村長,也不好明著出來做主,這村長也不好當,如今你回來了,我跟你商量一下,讓她奶奶來你們家,畢竟我的孩子都長大了!”

在原主的記憶中,蔣紅霞是原主的妯娌,原主的婆婆現在有高血壓,動輒就暈過去了,家裡需要一個人照顧,當初原主婆婆說,兄弟兩人,她到了誰家,她的幾畝地就跟著到了誰家。

可如今已經是盛夏時節了,地裡的莊稼都長了多高了,她就不相信,原主會在這個時候將婆婆的地給要回去!

蔣紅霞聽說原主還活著,就生出這樣的念頭來了!

蔚然嘴角上揚,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心裡琢磨了:“你是很會算賬,料想現在這個時節我也不能將地要回來,所以就生出這樣的歹心腸!”

“當然了,我們家雖然窮一點,但是多一個人出來伺候媽,也是可以的,只是媽的這幾畝地可不能就這樣算了?”

“什麼?你這個狠心的女人,難道這時候還要我把快熟的麥子給挖掉嗎?你別忘了,你二哥給支書說一聲,就算是她奶的地,也歸我們!”

張花在外邊聽見了爭吵聲,急忙拉著張強的媳婦蘭花蹲在門框上聽。

蘭花懷著孩子,行動不方便,聽到蔣紅霞的說話就生氣:“二嬸怎麼能這樣呢,一聽奶奶說她到誰家地就到誰家,搶先將奶奶借走,怎麼的,如今卻不要奶奶了,還不想給地,真會算計!”

蘭花是張強的媳婦,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在張家,原主的婆婆跟蘭花的奶奶是過命之交,而蘭花的父母,早些年逃荒的時候就餓死了。

蘭花到了張家,就非常的懂事,幹啥活都搶著幹,從來不抱怨,直到有一天,張強喝醉了酒,抱住蘭花強吻!

老太太發現之後,將張強吊起來就是一頓毒打,事後,她要張強娶了蘭花,張強也不抱怨,婚後倒是和睦。

蘭花有一個毛病,如果誰敢欺負老太太,她就要拼命!

“嬸子,您怎麼能這麼欺負人,不想養著我奶奶,如今還要霸佔我奶的地,還搬出支書嚇唬人,你,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你這個小賤人,眼中還有我這個嬸子嗎?我跟你婆婆說話,礙你啥事了?”

蔣紅霞一把就推倒了蘭花,蘭花捂著肚子,疼得齜牙咧嘴,看情況,是傷到胎氣了!

張花跑了過來,急忙喊叫:“娘,我嫂子,我嫂子她流血了?”

蘭花可是她的兒媳,她也是為了護著婆婆才弄出這樣的事情來的,看來,她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不然,蔣紅霞還真以為她是個軟柿子,任她隨手捏!

“你,你竟然推倒了我兒媳婦,我警告你,今日要是這孩子保不住,我非要好好的說道說道!”

蔣紅霞從來不怕蔚然,原主男人活著的時候,公然挑唆原主,不孝順公婆,跟村子裡的野男人眉來眼去的,總之,非要看到原主兩口子吵架,甚至原主被男人給暴打,她才算消停!

可見,蔣紅霞已經是習慣了,習慣像捏柿子一樣的拿捏原主了,不然,怎麼會如此的囂張跋扈?

可惜,蔚然不是原主,她是從現代傳過去的武館教練員,她沒事喜歡摩拳擦掌!

顧不上別的,蔚然揹著蘭花來到村上的衛生所。

衛生所的醫生穿著白大褂,上前看了一眼,擺擺手說道:“這種事情,我可瞧不了,你趕緊的帶著你兒媳去鎮上的衛生所吧。”

蔚然氣得語結,這村子裡的衛生所不就是為了幫助解決百姓看病難的問題嗎?如今遇到這樣的事情,竟然說治不了?

算了,蔚然強忍著將一口氣給吞下,要不是著急蘭花腹中的孩子,她一定要好好的跟著村醫好好的理論理論。

張花拉著板車,累的滿頭大汗,一邊用衣袖擦擦額頭上的汗珠,一邊說道:“媽,我看還是將我二嬸給叫上,到了鎮上的醫院,也好讓她出錢啊,這也太氣人了?”

蔚然當然知道張花的意思,她淡淡的說了一句:“算了,讓她先在家裡好好的安生一會兒。”

蔚然有自己的想法,將她叫上,她一定會選擇最便宜的醫院給蘭花醫治,但是不帶她的話,那在哪裡給蘭花看病,還不是她這個做婆婆的說了算嗎?

到了蘆花鎮,鎮上人來人往的,臨街的商鋪門口都搭著一個灰布簾子,門口放著一些店裡積攢的陳貨,立起的牌子上面寫著一些促銷的價格,其實,商家這麼做,只是想快點將囤積的物品給處理掉。

蔚然還是第一次來這個鎮上,她看了一眼躺在板車上的蘭花,輕輕的用手帕給她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珠:“怎麼樣,蘭花,堅持住,很快就到醫院了?”

蘭花的一雙眼睛驚愕的盯著婆婆:“婆婆這是怎麼了,以往可不是怎麼待見我這個兒媳的,今日,今日竟然給我擦汗?”

“媽,醫院就算了,隨便找個衛生所或者藥鋪看一下,去醫院花銷很大,咱們家可受不起,兒媳也不想讓強強罵我。”

蔚然的腦海中出現了原主對對蘭花的一些成見,原主就是嫌棄蘭花的家世,總覺得是配不上自己的兒子張強,處處看她不順眼,有時候難免的還會慫恿張強動手打她,好在,張強還是個理智的,面子上說兩句,背過原主,安慰媳婦幾句,張強的日子也過得糟糕,媳婦要顧,老孃也要顧,真的就像是鑽進風匣的耗子,兩頭受氣。

“放心吧,這花錢的事情也不是你該操心的,至於張強,他小子敢說你一句,我就抽了他的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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