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方不為就在上海,但不管是誰,只要是知情的人,都知道事態的嚴重性。

谷振龍甚至是嚴令過馬春風,不許他將方不為的動向透露給任何人。

所以大多數的人,都只當方不為還在從美國回來的路上。

方不為和肖在明在上海藏了一週,才買了車票,回到了南京。

方不為走的無聲無息,回來的時候也一樣。

他回了特務處之後,知道動靜的就沒幾個。

但方不為發現,特務處本部多了好多陌生人。

再等他到原行動科緝捕股第四組,現反諜股的營地時,竟然發現人全都換了。

門口變成了李無病的人?就算是還在執行保護於二君的任務,但不可能一個人都不留下吧?“原先的人呢?”

方不為問著門口的警衛。

“搬到乙地去了!”

警衛回道。

臨走之前,籌建反諜股的時候,馬春風好像說過一次,說是本部地方太小,人員又越來越多,計劃要將行動科遷往乙地。

但這多出來的人是怎麼回事?門口的警衛不一定知道內情,就算知道,問了也不會說。

方不為直接去了馬春風的小樓。

樓下的警衛還是那幾個,但秘書卻換了。

“方股長,處長外出處理要務,不在本部……”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穿著軍裝,戴的是上尉的肩章。

“不知處長何時歸來?”

方不為又問道。

“處長沒有說!”

秘書回道。

應該還在負責於二君的安保。

方不為點了點頭,正要離開時,隨口的問了一句:“請問貴姓?”

還要在特務處打混,再受長官重視,也必須要和頂頭上司把關係搞好。

方不為不是愣頭青,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既便自己的職級比馬春風的秘書高了兩級,他也並沒有擺出上官的架子來。

“卑職姓苗……”“叫什麼?”

方不為猛的一愣。

“苗仁鳳……”這一位終於出現了。

方不為緊緊的盯著這位的臉,仔仔細細的打量著。

幾個月前,他出院後回到特務處,還悄悄的打聽過,馬春風還是馬春風,那馬春風之後的那一位呢?結果林志成和陳心然都表示,沒有聽說過這麼一位。

就連肖在明也沒什麼印像。

當時他級別低,別說問馬春風,連高思中面前都不敢提。

之後又連番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一來二去,就把這件給忘到腦後了。

對日後的軍統人物,除了馬春風,方不為記的最清楚的就是這一位。

“苗秘書之前在何處高就?”

方不為定了定神,疑惑的問道。

“卑職之前在杭州警校特訓班,兩個月前被調回南京,在特訓科任書記,到本部,還沒一個月……”怪不得自己沒有打聽到,原來他之前一直不在南京。

聽著苗秘書自稱卑職,方不為總覺的有些荒謬。

“那你忙吧……”方不為定了定神,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對他而言,這位的名字是真正的如雷灌耳。

而方不為此時心裡產生的唯一念頭,就是防備。

後世對這位的評價褒貶不一,但有一點,方不為極為認同。

這位不但隱忍,而且陰毒。

在這位面前,自己善良的就如“咩咩”直叫的奶羔子。

馬春風出了意外之後,當時的特務處立刻分為三派。

一派以林雙龍為首,另一派以關之民為首,剩下的便是這位苗書記員。

論資歷,關之民是黃埔二期,林雙龍是黃埔六期,苗仁鳳考入的不但是黃埔分校,最終還沒有畢業。

特務處成立之初,關之民和林雙龍便是元老,一位任副處長,一位任特務處書記兼復興社副書記,是自馬春風以下,名副其實的二號和三號人物。

而當時的苗仁鳳,還在江山老家當小學老師。

之後等他加入特務處,從頭到尾,苗仁鳳既沒有被外派過,對外沒有主持過區站組,對內也一直只是任書記員,說白了就是馬春風的秘書。

資歷淺的不能再淺。

論關係,關之民和林雙龍都是侍從室出身,委員長親信中的親信,軍政兩界中強援無數,苗仁鳳卻只有馬春風同鄉這一點可以依靠。

但最後硬是被他翻盤,將黨國第一特務機構,軍統掌握在手裡,只因為四個字:隱忍,狠毒。

馬春風的死訊剛一傳來,軍統當即便陷入內鬥,連一絲緩和和過渡的時間都沒有。

這位一直自稱可以為馬春風肝腦塗地的親信,甚至不願意去為馬春風收屍。

無他,只是想爭權而已。

一開始,便是白熱化。

苗仁鳳自知無論是資歷經驗,還是上層關係,都與其他兩位差著十萬八千里,若按正常軌道發展,說什麼也輪不到他坐這個位子。

但這位之後一系列的操作,讓方不為這種既便從資訊大爆炸年代回來的人,也歎為觀止。

他先以馬春風同鄉的身份,籠絡軍統內部最大的群體:江山人,讓自己成為自關之民、林雙龍以下,軍統排名第三的人物。

然後,他假意投靠呼聲最高的關之民,全心全意的幫關之民籌劃,將相對弱勢的林雙龍趕下馬,將關之民扶上了位。

等關之民坐上軍統一把手的位子之後,他又開始指使親信,暗中破壞。

只要是委員長交辦給關之民的任務,不管關之民如何用心,最後就沒有一件不一敗塗地的。

後世有人猜測,這位為了把關之民拉下馬,甚至多次故意向我黨洩露機秘。

久而久之,委員長便對關之民失去了信心。

這位又接二連三的辦了幾件大案,更突出兩人之間的強弱,委員長對他也越來越看重。

關之民此人不善勾心鬥角,其實更不喜特務這一行。

馬春風時期,他便多次請調,但委員長一直不許。

他深知幹一行,能有好下場的少之又少,馬春風死後,他之所以主掌軍統,一方面是被下屬親信裹挾,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委員長指定讓他主持大局。

當他知道苗仁鳳在暗中設計他的時候,便順水推舟的辭掉了保密局局長一職。

苗仁鳳終於得償所願。

但他發現,得到了委員長的看重,坐上這個位子之後,並非就可以為所欲為。

他要資力沒資力,要能力沒能力,下面的人根本不服。

當時最不鳥他的,便是軍統華北特區的馬區長。

當時全國大部分淪陷,軍統幾大特區中,就數華北區的勢力最大,如果馬區長真想取而代之,可能性也最大。

苗仁鳳思前想後,決定殺雞儆猴。

但他查來查去,除了貪汙,馬區長並沒有什麼把柄。

以黨國上下的尿性,不貪汙的官員,比三條腿的蛤蟆多不了幾個。

拿這個根本治不了馬區長的罪。

但最後,馬區長還是被苗仁鳳殺了。

事後,苗仁鳳並未因此受過,是因為他給出的藉口非常充足。

一是馬區長投靠了李副總統,意欲反委員長。

二是馬春風出事,就是馬區長做的手腳。

馬區長死後,苗仁鳳算是徹底坐穩了保密局局長的位子。

方不為不知真假,但他直覺,這是苗仁鳳炮製出來的。

日本投降之後,委員長的聲望不是一般的高,李副總統根本沒辦法比。

馬區長除非腦子瘸了,放著現成的大腿不抱,卻投靠李副總統。

再一個,馬春風要真是馬區長設計殺的,以苗仁鳳的秉性,怎麼可能隱忍兩年才開始查辦?而且事後根本沒有強有力的證據。

後來,因此而發生的事情,也極具戲劇化。

馬區長被冤殺,手下激憤難平,但誰都知道,苗仁鳳權高勢重,且手段高超,想要給馬區長平反,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由此,華北區的特務,連委員長也一起恨上了,恨委員長昏聵無能,竟聽信了苗仁鳳的讒言。

沒過多久,報仇的機會就來了。

當時,駐守華北的第七集團軍,已成了國黨的最後的希望。

不但國民政府把付將軍當成了最後的求命稻草,另一方也知道付將軍的重要性。

更是用付將軍長女的身份,積極接觸。

沒過多久,軍統安插在第七集團軍內部,甚至是付將軍身邊的暗線,都知道了兩方開始繁煩接觸,所謀甚大。

但誰都沒想到,情報被報給西北特區以後,竟然被馬區長生前的親信給壓了下來。

當時,軍統西北特區知道這一情況的人不在少數,卻全都裝聾做啞,這種情況整整持續了三個月。

直到中統安插在北平市長身邊的暗線發現了這一情況,向上彙報,委員長才知道了這個訊息。

委員長當既命保密局徹查此事。

但已經遲了。

後來苗仁鳳又安排了對付將軍的刺殺,結果事敗,更是促使了付將軍起義的決心。

後世有人嘲弄,若不是苗仁鳳為了爭權奪利,不顧大局,更不擇手段,冤殺了馬區長,哪裡會有什麼“北平無戰事”?更有人調侃,苗局長雖然心狠手辣,迫害殘殺了無數的我黨同志,但其實對於解放事業,還是有那麼一點功勞的。

這些暫切不論,論對民族,對國家的貢獻,這位比馬春風差了十萬八千里。

而心性和手段,不知比馬春風狠毒多少倍。

國黨之後敗退海島,委員長欲讓太子上位。

太子為了穩固地位,計劃組建青年團,取代保密局,成為海島最大特務機構。

苗仁鳳預料到自己馬上會大權旁落,竟然與部下合謀,刺殺蔣太子。

可惜最終事敗。

但更為詭異的是,明明知道事情就是他做下的,但不管委員長怎麼查,也查不到一丁半點的證據。

當時正是權力交接的關鍵時候,委員長不想落人口實,便饒了他一命。

可見此人為了權利,何等的喪心病狂。

心機又是何等的深沉。

所以一見這一位,方不為立馬生出了一種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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