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侵華期間,包括昭和天皇的叔父、弟弟等在內的十數位皇室親王都親自隨軍上過戰場,近衛家成被派來當奸細,也不算奇怪。

“就算林子安的身份貴重,但日本的上下級觀念又如此嚴酷,況且還在國內,不在日本本土,他這個身份也用不上啊?這樣一來,林子安又能知道多少情報?”

陳超總覺的方不為想利用林子安身份的想法有些不切實際。

“你就不會往下看?”

谷振龍提醒道。

“林子安的堂兄近衛中和,是滿鐵株式會社總務部部長?”

陳超驚詫的抬起頭來,“方不為想去東北?”

“老子也在懷疑這個!”

谷振皺著眉頭說道。

滿鐵公司與侵華日軍的關係可以用一句話概括:沒有滿鐵,關東軍早特麼餓死了。

滿鐵公司的觸角伸到了東四省的每一個角落,現在又伸向了華北和東南。

政治,經濟,文化,教育,民生等等,更包括替關東軍建立情報網路。

“你我不發話,他就是個光桿司令,去了有個屁用?”

陳超嗤笑道。

“到時候再問方不為就知道了!”

馬春風看了看錶,又提醒道,“時間差不多了!”

“嗯!”

谷振龍點了點頭,又不放心的給陳超提醒道,“不會演的話,就學雨農,板著一張臉就行了……”“我還用的著你提醒?”

陳超翻了個白眼。

到了醫院,陳超沒有下車,進去的只是谷振龍和馬春風。

兩人沒有見到趙金山,估計是躲了起來。

林子安還在昏迷,全身上下纏著紗布,谷振龍和馬春風也辯不出來,是不是真如趙世銳所說的,和方不為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裝模做樣的看了看,谷振龍和馬春風又找來了主治醫生。

“具體什麼時候醒,還不敢保證……”“會有什麼後遺證?”

馬春風又問道“……可能會有不同程度的記憶障礙……”醫生說了一大堆,這句話才是重點。

這個醫生要是沒問題,谷振龍敢把名字倒過來寫。

谷振龍心中冷笑不止。

馬春風又問了一些細節,語氣和表情都顯的很是擔憂。

問完了醫生,谷振龍又開始打罵警衛。

喝罵聲和動手的動靜非常大,隔著好幾個病房的趙金山聽的一清二楚。

趙金山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谷振龍和馬春風沒有起疑。

……猛然聽到噩耗,大舅媽直接背了過去。

她養了方不為整整八年,和親兒子沒什麼區別。

小舅媽當場哭出了聲。

“嚎什麼嚎?人還沒死呢!”

肖在和一聲厲吼。

“我已命葉興中備好了車!”

趙世銳提醒道。

“先去醫院!”

肖在明沉著臉說道。

陳江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又擔心的看了看陳心然。

陳心然卻一直盯著趙世銳,從進門開始就沒挪開過目光。

家裡埋了火藥的事情就她知道,趙世銳一說經過,陳心然就起了疑。

方不為絕對做不出這種故意送死的舉動來。

趙世銳覺的陳心然的目光像是兩把刀子一樣,閃著寒芒。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為什麼陳心然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看賊一樣?一家人驚慌失措的往樓下跑,陳心然不停的勸著大舅媽,趙世銳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把信交給陳心然。

……加上葉興中的人,浩浩蕩蕩幾十號人,圍滿了整個過道和病房。

所有人全都圍在床前,看傷的看傷,問病情的問病情,趙金山站在一側,緊張的看著眾人的表情。

他最擔心的,就是讓方不為的家人看出破綻。

全身上下都有灼傷,林子安包的跟個粽子一樣,雙目緊閉,嘴唇微張,靜靜的躺在床上。

臉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灼傷,都抹了藥水,連眉毛也被燎完了。

陳心然看第一眼的時候,還真的以為是方不為。

她心裡一驚,下一識的一伸手,握住了林子安的手腕。

趙金山猛的一驚。

等他看到陳心然又在翻看林子安的眼皮時,才知道陳心然在察看林子安的傷情。

不管是燒傷,還是頭上的傷,更或者昏迷,都是真的,連中央醫院的德國博士都看不出蹊蹺來,陳心然能看出什麼?趙金山心裡暗暗的冷笑。

方不為身上的傷是真的,而且是真的昏迷了?陳心然眼前一黑,腳下一個蹌踉。

旁邊的陳母及時的扶了她一把。

等陳心然再一次抬起頭,臉色一片煞白。

“你不要擔心,吉人自有天象,他上次的傷比這一次更重,不也挺過來了……”肖在明勸道。

陳心然咬著牙,用力的點了點頭。

當她的目光再一次掠過林子安的時候,突然停滯了一下。

陳心然不相信似的又看了一眼……這不是方不為!剎那間,陳心然的眼淚就像是絕堤的洪水一秀,不停的往下流。

直到此時,趙金山才算是鬆了一大口氣。

他不知道方不為和陳心然之間發展到了哪一步,所以最防備的也是陳心然。

哭了沒一分鐘,陳心然像是承受不住悲痛一般,捂著嘴往病房外跑去。

陳母追了出來,低聲勸了幾句,陳心然只是流淚不語。

“媽,我想一個人靜靜……”看到趙世銳也從病房走了出來,陳心然抽泣道。

陳母嘆了一口氣,轉身進了病房。

趙世銳左右瞅了一眼,看沒人注意他,裝做沉痛的樣子走了上來:“弟妹,都怪我……”忽然感覺到一陣涼意,趙世銳下意識的抬起頭。

陳心然雙目如電一般的盯著他,就像是他平時審犯人時的那種目光。

不對啊,陳心然剛剛還哭的稀里嘩啦呢,眼淚跑哪去了?趙世銳奇怪的想著。

“趙處長!”

“嗯!”

趙世銳下意識的應了一句。

“你和不為是結義兄弟?”

“對!”

“他什麼事都不會瞞你?”

陳心然又問道。

“這是自然!”

“那他人呢?”

陳心然輕聲問道。

這句話就像是一道驚雷,炸的趙世銳汗毛倒立。

這絕對不會是方不為說的,不然也不用多此一舉,專門給陳心然留下一封信。

陳心然是從哪裡看出的破綻?趙世銳的腦子頓時往不好的方向聯想起來……“你怎麼認出來的?”

趙世銳低聲問道陳心然指了指自己右下方的那顆犬齒:“那個人,這裡有一個芝麻大的豁口……”趙世銳不可思議的看著陳心然,她竟然連這麼細微的地方都能觀察到?反正也沒準備瞞她,趙世銳也不用裝了,他左右瞅了一眼,又一臉恨意的說道,“我也不知道這王八蛋在哪?”

他這一次,真被方不為坑的不輕。

“拿著!”

趁無人注意,趙世銳又將團成一團的信封拍到了陳心然手裡。

陳心然不動聲色的裝進了包裡。

“那位就是麗華夜總會的趙老闆?”

陳心然朝病房裡的趙金山揚了揚下巴。

趙世銳回頭一看,趙金山正忙著跟肖在明等人解釋著什麼。

“嗯!”

“家裡的火藥,就是他埋的吧!”

陳心然想到了方不為解釋裝修房子的原因時說過的一句話:房子是趙金山為了討好方不為,出錢裝修的……果真有火藥?趙世銳的臉色都變了。

這個重色輕友的王八蛋。

“方不為告訴你的?”

“我猜的!”

陳心然回道。

“我說的是趙金山埋火藥的事情!”

趙世銳又說道。

“也是我猜的!”

陳心然又說道。

趙世銳驚疑不定的看著陳心然。

老子怎麼就這麼不信呢?為什麼我就沒猜出了?“他是日本人吧!”

陳心然又問道。

趙世銳的腦子都快要炸了。

陳心然怎麼知道的?方不為再不知輕重,絕不會將這樣的情報告訴陳心然的。

“也是你……猜出來的?”

趙世銳驚恐的問道。

陳心然點了點頭。

趙世銳有一種極度荒謬的錯覺。

眼睛站的不是陳心然,該是方不為才對。

“出來了!”

看趙金山陪著家人在往外走,陳心然快速的提醒了一聲。

趙世銳猛的板住了臉,一臉的愧疚和沉痛之色。

等他抬起頭來,再看陳心然的時候,陳心然的臉上流滿了淚水。

這眼淚說停就停,說來就來?趙世銳暗暗的心驚。

醫生說是方不為要靜養,不宜過多探望。

而且谷振龍也與醫院協調過,專門安排了全天候的護理人員。

全待在這裡,也起不了什麼大作用,肖在明便決定他和肖在和留下,讓剩下的人全回去。

葉興中將人一分為二,一隊回酒店,另一隊由他親自率領,留在了醫院,寸步不離的跟著肖家兩兄弟。

趙金山眼中閃過一道寒芒。

方不為都成這樣了,但葉興中卻沒有半分的鬆懈?“咱們也走吧!”

趙世銳走過了,拍了拍趙金山的肩膀膀。

“那是不為的未婚妻吧!”

趙金山指了指陳心然的背影,“她剛和你說什麼?”

“還能說什麼?”

趙世銳露出了一絲苦笑,“自然是問具體的經過……”“怪到你頭上了?”

趙金山問道。

“怪我也是人之常情!”

趙世銳嘆了一口氣,又看了看病房的方向,“但願不為能早日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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