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完全不在奇諾的意料範圍內,他不禁皺眉問道:“我能看一眼這封信嗎?”
雷薩克哈爾很乾脆地搖頭:“抱歉,不能。
這封信當時綁在了箭矢上,隔著一排民房射到了我腳邊,我不知道對方是誰。
而且這是一封匿名信,筆跡上故意做了扭曲處理。
顯然,寄信者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暴露,為了保護他的隱私,我已經把這封信燒了。
至於內容,我倒想向你求證一下.”
“你說.”
“爆炸發生後,搜救隊當時挖出了一些倖存者?”
“是.”
“這些倖存者很快就傷重不治死了.”
“是.”
“但信上說,有一小部分倖存者並非致命傷,卻還是莫名奇妙死了,死得很突兀。
你對此知道些什麼?”
從雷薩克哈爾的話判斷,這個寄信者應該是當時參與救援的某人。
但當時參與救援的人太多了,盧戈、拜薩、薄暮城防軍、還有大量平民志願者...足足有上千人,每個人都可能目睹過倖存者死去的場景,根本無法分辨是誰寫的信。
奇諾假裝沉思,緩緩搖頭:“要我猜測,那些倖存者雖然體表沒有致命傷,但很可能在爆炸後吸入了濃煙,傷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內臟。
所以他們表面看上去沒事,但還是很快就死了.”
“我和你想法一樣,所以我沒把這封信交給巴蒂,否則又會增添許多麻煩。
巴蒂這個人極其古板,你懂的,他要是看到這封信,多半要把你問到脫皮為止.”
雷薩克哈爾斟滿酒一飲而盡,試探性地說:“但最讓我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另一件事。
據信裡說,那些倖存者死前都在說...死神...而且他們說‘死神’的時候,眼睛都在看著你.”
奇諾打趣道:“怎麼?我現在成了行走在人間的死神化身?”
“也許你還真是?”
雷薩克哈爾看著奇諾的眼睛,語氣變得深幽,“你也許不知道,你計程車兵裡已經有人暗中稱你為「薄暮死神」.”
奇諾緩緩放下酒杯,眼中浮現起詭邃之色:“你覺得我該懲罰這些人嗎?”
“懲罰?不不不,開什麼玩笑.”
雷薩克哈爾拍了拍奇諾的胳膊,笑著說,“你可能誤會了。
在軍隊中,如果士兵們將你稱為死神,那是對你實力的肯定與敬仰。
只有那些刀尖舔血、把死亡玩弄於股掌的勇士,才有資格掛上死神之名.”
這就屬於文化差異了,奇諾沒想到死神在這個世界竟是一種尊稱。
但仔細想想也不奇怪,死神位列「九神」之一,屬於多古蘭德的正統信仰,掌管生死,司命輪迴,可不是《死神來了》裡那種邪穢的東西。
奇諾乾脆舉杯,順著話往下說:“那就敬死神一杯.”
“哈哈,敬你一杯,薄暮死神!”
雷薩克哈爾和他碰杯,將酒一飲而盡。
奇諾喝完酒,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你剛才說,那封信是綁在箭上射到了你腳邊?”
雷薩克哈爾不假思索:“沒錯,那準頭實在嚇人,剛好就在兩腳之間,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敵襲,正想把巨龍喚出來,哈哈.”
精湛的箭術。
奇諾將這個關鍵線索記了下來。
隔著一排民房,箭矢上綁著會干擾氣流的信封,居然還能精準地射在雷薩克哈爾兩腳之間,這個箭術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現在可以排除的是平民志願者,平民不可能有這種箭術,至少要伍長軍銜以上的精銳士兵才能做到。
但當時參與搜救計程車兵裡,伍長以上的人少說也有百位,仍是一個很大的範圍,目標不太好鎖定。
就在奇諾思考時,雷薩克哈爾在他杯中倒上酒,沉聲說:“好了,聽著。
這個話題就當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不要再討論了。
你雖然被宣判無罪,但艾琳那傢伙放出狠話要找你麻煩,你接下來的日子可能不好過.”
“特洛伊家族就是這樣,非常野蠻,不講道理,咬住人就不鬆口,還美其名曰‘以血還血’,呵呵,我非常不喜歡和他們打交道.”
奇諾點頭:“我會注意的.”
“嗯,有什麼困難可以給我寫信,能幫到的我一定幫你.”
雷薩克哈爾頓了頓,話鋒一轉,“對了,你的父母是已經去世了嗎?家族裡只剩你一根獨苗?”
奇諾:“是.”
“咳...嗯...有想過換一個姓氏嗎?”
雷薩克哈爾眼中流露出些許期待,“我女兒19歲,已經成年3年了,但這孩子眼光太高,我給她介紹了很多貴族男士,她都看不上眼。
哎,讓我這個做父親的很頭疼啊.”
奇諾心想:老狐狸,說了半天好話,原來是圖這個。
奇諾沒有結婚的想法,更沒有入贅的想法。
如果入贅雷格諾姆家族,確實是一大助力,但人際關係會遭到禁錮,敵友關係都不受他控制,而是與家族緊密相連。
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多古蘭德公民,能入贅王領家族當然是天賜良機,必須牢牢把握。
但對於一個時刻面臨輪迴入侵的拒絕者來說,這顯然是不合適的,比起加入某方,在各個勢力來回遊走才能籠絡到更多可用的力量。
奇諾輕笑一聲,用一個很老套的理由拒絕了他:“這令我受寵若驚。
但非常抱歉,我心裡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哦~真是遺憾.”
雷薩克哈爾也沒有強求,而是試探性地問,“方便問下對方是誰嗎?我對這位幸運女孩的身份很好奇.”
奇諾也不知道是誰,便假裝神秘地說:“等我追求到她,你會知道的.”
雷薩克哈爾很大方,嫁女不成仁義在,他舉起酒杯笑著說:“那就祝你早日抱得美人歸!”
奇諾眨了眨眼:“你怎麼知道一定是‘美人’?”
“噗!...咳咳...”雷薩克哈爾嗆了酒,不停咳嗽,睜大眼睛說,“你...你該不會是...”奇諾笑著與他碰杯:“開個玩笑,當然是美人。
來,乾杯~”雷薩克哈爾不禁苦笑:“你可真擅長捉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