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眾人的表情凝滯住了,露塔牽扯著僵硬的嘴角,擠出一個無比難看的笑容:“你...你別開玩笑,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大家都在等奇諾大人出來呢...”那名進入獨立空間的奴隸癱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流著眼淚,眼神裡連半點光都沒有。

這幅神態成為了壓垮露塔信心的最後一根稻草,她跌跌撞撞衝進獨立空間入口,再出來時,整個人連站都站不穩了,摔倒癱坐在地,眼神空洞喃喃自語著:“怎麼可能...”“炙熱天火呢...不是都說好了,守完三天就有炙熱天火...為什麼是空的...奇諾大人又去哪了...”那名奴隸抱著頭放聲痛哭:“我們被騙了!根本就沒什麼炙熱天火...那個混蛋把我們扔在這裡等死,自己跑了!我們都被背叛了!!!”

在絕望的現實面前,眾人的情緒徹底崩潰了,有人癱坐在地上默默流著眼淚,有人像瘋了似的用頭撞牆嚎啕大哭,也有人拿槍對著獨立空間瘋狂開火,一邊宣洩,一邊以最惡毒的語言詛咒奇諾不得好死。

就在露塔無助流淚時,胳膊突然被拽住了,盧戈一把將她拉了起來,對眾人沉聲說:“跟我走.”

露塔哭著說:“去哪?外面到處都是敵人...我們已經沒有地方逃了,都得死...”盧戈什麼都沒解釋,只是重複了一句“跟我走”。

眾人此時就像行屍走肉,早已沒有了自主判斷能力,盧戈讓他們跟著,他們也就默默跟在了後面。

盧戈帶眾人來到地窖,開啟逃生通道,沉聲說:“都進去,出去以後分頭逃跑.”

眾人呆呆地看著前方幽深的甬道,眼瞳慢慢出現焦點,驚愕地問:“這...這是逃生通道?城裡居然還有這種地方?!”

“它安全嗎...敵人會不會也知道這裡?”

“管它安不安全,留在城裡必死,不如試一試!”

“太好了...我們終於有希望了!”

就在其他奴隸欣喜時,露塔的眼神從迷茫變得愕然,最後化作難言的驚恐,她圓睜雙眼看著盧戈,聲音止不住發顫:“你為什麼會知道這裡有密道?...”盧戈垂著眼,別說正面回答,他連直視露塔的勇氣都沒有。

這幅神態,讓露塔明白了一切,淚水從她眼中汩汩湧出,眼神變得無比悲哀,聲音因哭腔而扭曲嘶啞:“你早知道奇諾拋棄了我們...也知道這裡可以逃生...可還是讓所有人留在城裡送死?”

盧戈緊緊閉著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把眾人往前推去:“走.”

其他奴隸也先後明白了過來,用夾雜著恐懼與憤怒的目光看著盧戈。

露塔的臉部抽動著,其扭曲的表情已經超越了任何語言所能描述的範疇:“你是幫兇...盧戈...兩萬多個兄弟...是你殺了他們...你背叛了他們...”這時,宅外隱隱響起馬蹄轟鳴聲,想必是王國軍已經打到了附近,盧戈知道耽擱不起了,奮力把露塔等人推入地道:“走!!!”

“先走吧,露塔!”

一名奴隸拽住露塔的胳膊,帶她和其餘同伴一起逃向密道深處。

盧戈看著露塔漸行漸遠,她的淚水在空中凌亂灑落,眼神猙獰,扭曲,那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憎恨神情......露塔等人逃跑後,盧戈也透過密道逃了出來。

考慮到王國軍的包圍圈範圍,奇諾把密道挖得極長,出口處位於偏僻郊外的森林,這裡很少有灌木叢,全是高聳入雲的千年古樹。

放眼望去,樹木枝梢來回交錯,伸展開來的繁盛葉片像是野獸的爪子,風在高高的樹頂吹過,發出一陣陣龐然緩慢的沙沙聲。

這種茂密的森林一般來說不會有軍隊駐紮,但現在是戰爭期間,很多事也說不準,盧戈逃出來以後不敢有所逗留,依照太陽辨別方位向東北跑去,以此避開王國軍西援的路線。

與其說跑,不如說是趔趄,盧戈真的太累了,體力早就被耗幹,完全是靠意志力撐著,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越往森林深處,草木愈發茂盛,連天空都被遮蓋得若隱若現,地面滿是落葉,有時候看上去十分平整,踩上去才發現下面有個大坑。

就在盧戈跌跌撞撞、頭暈目眩之際,終於聽到了小溪潺潺的流水聲,他順著聲音跑到溪水旁,幾乎是跪趴在石堆邊,瘋狂地飲著溪水。

甘甜的水泉吞入口中,那是和生飲臭血完全不同的體驗,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喝水是這麼幸福的事。

就在盧戈飲水解渴時,兀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開始環視四周,周邊都是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大樹底下又是灌木叢生,按理說這種環境應該有不少動物才對。

然後此刻,卻連一聲鳥叫都沒有聽到,只有溪水湍流作響...“咻咻咻——”盧戈還沒反應過來,林間忽有呼嘯聲響起,一支支系著大網的弩箭射來,紛亂間將他套在了裡面。

盧戈在三日鏖戰中已經耗盡了氣力,別說動用雷電超凡之力,他此前逃跑都腳步虛浮,還能邁開腿都算是意志力驚人了。

此時被這麼多張網縛著,他只能在裡面掙扎嘶吼,根本破不開。

“哈哈,抓到獵物了!”

十幾個手持武器的男人從林間跑了出來,他們穿著簡陋的鎧甲,神情痞氣,看上去並非正規軍部隊,應該是流竄的盜匪。

盧戈被這些盜匪綁著扔上馬背時,心裡已經開始罵娘了,他在悲風城血戰三日,幾百萬的王國軍都攔住了,結果現在被一群屁都不算的盜匪綁走,這要是傳出去,外人得笑掉大牙。

“嘿,嘿!”

盧戈趕忙勸告道,“商量個事,我身上的財物你們都可以拿走,把我放了吧。

我一個大老爺們,又不是美女,你們抓回去也沒用啊!”

“閉上你的臭嘴!”

盜匪野蠻成性,一拳打得盧戈鼻血直流。

顛簸了半個多小時,盜匪們回到了自己的營地。

盧戈被人從馬背上扔了下來,狼狽滾倒在地,他忌憚地看著那些不懷好意的匪盜,心裡暗罵,要是被這些傻叉給宰了,他可就是古往今來最蠢的超凡者了。

不過像盧戈這種街頭出身的痞子,比誰都能屈能伸,他也不端著,直接點頭哈腰給盜匪們賠笑:“各位大哥,我就一難民,要什麼你們拿去好了。

你說我又醜又瘦,當奴隸賣了也不值幾個錢。

大哥們行行好,就把我放了吧.”

一名盜匪往他頭上踹去,囂張地說:“想走?先給爺爺們磕個頭.”

“好好好,我磕.”

盧戈忍著內心的怒火沒有發作,現在保住小命最要緊,等到時候回到奇諾身邊,再把這群狗比一個個揪出來整死。

在一片鬨笑聲中,盧戈剛準備磕頭,不遠處突然傳來驚呼聲:“神明在上...盧戈?!”

盧戈一驚,抬起頭看了過去,呆滯的神情慢慢轉為驚訝:“獨眼瓊?!”

來者是一個滿身痞氣、缺了一隻眼睛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以前經常在薄暮城和盧戈鬼混的好哥們,獨眼瓊。

從周圍之人畢恭畢敬的模樣看,獨眼瓊應該是這支盜匪的頭頭,他認出盧戈後驚訝地合不攏嘴:“我的盧戈大哥啊,你怎麼淪落成這樣了...你臉上的傷誰打的?!”

盧戈瞥了一眼剛才打他的盜匪,獨眼瓊緊接著就一巴掌甩了過去:“去你大爺的,敢打我兄弟?!”

獨眼瓊打完人,幫盧戈鬆綁扶了起來,摟著他的肩膀對眾人說:“眼睛都睜大點!這我大哥!當初在薄暮城都是他罩著我,沒有他就沒有我獨眼瓊!”

現在寄人籬下,盧戈哪還有半點大哥的架子,陪笑著不停點頭。

“大哥,走,別跟這些嘍囉計較,去我那吃飯.”

獨眼瓊和盧戈勾肩搭背,大搖大擺走向了自己的帳篷。

獨眼瓊帳中有一桌的酒肉,盧戈三天血戰什麼都沒吃,身體早都開始分解肌肉維生,已經餓瘋了,狼吞虎嚥吃得甚是誇張。

獨眼瓊笑呵呵地說:“慢點,沒人和你搶.”

盧戈大口啃著手裡的麵包,用感激的目光看著獨眼瓊說:“兄弟,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獨眼瓊咧嘴笑道:“大哥說笑了,當年要不是你幫我撤掉通緝令,我現在還是個人人喊打的逃犯呢.”

盧戈將剩下的麵包塞進嘴裡,猛灌了一口酒,關切地問:“說起來,你怎麼出來當盜匪了?”

獨眼瓊嘆了一聲氣:“還不是這場戰爭鬧的,各處城市都在軍事管制,想上街撈點油水都不行。

吃不飽飯了,就只能帶一群兄弟出來打劫,過一天算一天吧.”

盧戈拍著獨眼瓊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說:“兄弟,別灰心,我說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從今天起,有我一碗飯吃,就絕對不會餓著你。

以後我賺來的所有錢,全部分你一半!”

獨眼瓊大喜過望:“真的?”

“當然真的,我盧戈什麼時候說過謊?”

盧戈拍拍胸口,也確實不是開玩笑。

現在王城突襲的結果還沒傳出來,如果是奇諾贏了,他必定替獨眼瓊向上請功,且不說什麼封侯拜相,一輩子榮華富貴絕對少不了。

如果奇諾輸了,那他就跟獨眼瓊浪跡天涯,往後共患難,人生能遇到這麼一個過命的好兄弟,也沒有別的奢求了。

“盧戈大哥是真仗義!”

獨眼瓊笑得眯眼,勾搭住盧戈的肩膀說,“不過大哥應該不用為我費心了,因為我早就找到了財路,會變得非常非常有錢!”

盧戈哈哈笑道:“是嗎,那我提前恭喜你啊!到時候不要忘了好哥哥我哦~”“不會的,我怎麼可能忘了大哥~”獨眼瓊湊到盧戈耳邊,徐徐說道,“畢竟我還要拿你的人頭,去找國王陛下領賞呢.”

“噗嗤!”

隨著胸口處傳來致命涼意,盧戈整個人繃緊,臉上的神情徹底滯住了。

只見獨眼瓊手中握著一把尖刀,捅穿了盧戈的心臟。

冰涼的麻痺感傳遍全身,盧戈癱倒在血泊中,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抽顫,嘔血。

獨眼瓊在衣服上擦掉手掌的血,從懷中拿出一疊牛皮紙,那是由多古蘭德王室下達的最高通緝令,所有起義軍骨幹都在上面,生死不論,其中當然也包括盧戈。

獨眼瓊翻出盧戈的通緝令,口中發出嘖嘖的聲音,感慨道:“兄弟,你知道你的腦袋值多少錢嗎?整整一萬枚金月!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還以為把零數錯了!”

在漸黑的視線中,盧戈看到了獨眼瓊的表情,那是一種扭曲、狂熱的獰笑。

“其實啊,我一開始沒對這通緝令抱希望。

我又不傻,這能拿成千上萬枚金月的好事,哪是我這種人能高攀的?”

獨眼瓊打了個響指,露出詭邃的笑意,“但你說巧不巧,命運就是這麼垂憐我.”

指音落下,幾名俘虜被押了進來,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和盧戈一起從密道逃跑的露塔等起義軍戰士,想必都是在逃跑時被這群盜匪撞見生擒。

看到血泊中的盧戈,露塔眼中燃燒著瘋狂的火焰,她一邊衝盧戈吐口水,一邊破口大罵:“你害死了大家!是你先背叛我們!是你先背叛我們!!!”

盧戈的氣息變得微弱,也不知是被致命傷奪走了氣力,還是實在太累了,他的身體慢慢鬆懈,就這麼仰面倒在了地上,半睜半閉的眼中唯有疲倦,別無它物。

獨眼瓊調侃道:“兄弟,悲風城的事我從這些人嘴裡聽說了,這事確實是你不厚道。

兩萬多人說賣就賣,你的心真是比石頭還硬啊.”

“這不,我抓到人的時候都不需要逼問,他們主動把你供了出來,還幫著我搜尋你的下落.”

獨眼瓊拔出腰間的長刀,走到了盧戈面前:“別不甘心,我們道上不是有句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你幹了這麼多壞事,尤其是悲風城這種慘絕人寰的壞事,總得付出代價。

至少兄弟我還是關照你的,讓你吃飽飯再上路.”

“我其實也想過是不是放過你,畢竟你以前對我確實很好,但是...那是一萬枚金月啊!”

獨眼瓊的那隻眼睛充盈著狂熱,狂笑嘶吼間唾沫橫飛,“那是!他媽的!整整!一萬枚!金月!啊哈哈哈哈!!!”

“噗嗤!”

獨眼瓊一刀跺在盧戈的脖子上,他的頭顱在帳中翻滾半圈,沉寂在了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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