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面試的是個姑娘叫丁珂，央美油畫專業剛畢業的。
長得不算驚豔，但苗條文靜，看背影有幾分林黛玉的味道。
吳想心裡偷笑，是個代替自己上影片露臉的好人選，起碼模樣肯定惹老大爺憐愛。
“丁小姐已經二十六卻剛本科畢業，有什麼故事嗎？”
對年齡很是詫異。
“吳老闆問到我一輩子的痛處了。
不怕你笑話，我考四年才考上央美。
前兩年專業課過線文化課拖後腿，第三年熬白了頭文化課上線卻更悲劇，專業課有效期是兩年！差點沒瘋掉了。
所以本科畢業應該比老闆研究生在讀還老幾歲，您不會歧視老姑娘吧？”
吳想噗嗤一笑：“沒有沒有，精神可佳。
要是我跳海都有可能。
你對我的藝術觀點認同嗎？”
“太認同了。
真的，我們那一套教學方法能把人逼瘋。
我覺得大學四年學的東西好像備考時都學過了，而且越學條條框框越多，好像畫畫還有菜譜似的。
你‘指鹿為馬’的形容真是說到我心坎裡面了，特麼的我活這麼多年就是想撒次野。
我就是奔著您這句話來的，工資不工資都無所謂，能解決吃住就行.”
“那倒不至於，跟我幹大富大貴保證不了，光鮮亮麗肯定沒問題。
你對接下來的工作有什麼見解嗎？”
“我是認真思考過你的上課思路的。
不外乎做好課件，按部就班從易到難把教學目的分成一個個片段。
做好課件你講我露面講都沒問題，老實說我四年大學差不多都是在外面輔導班兼課度過的，還是有教學經驗的。
你應該也清楚國內學繪畫的，除了特別天才運氣特好的能成名成家，其他人大部分又回去教輔導班了，好像死迴圈似的。
想當正規老師還沒有讀師範的有優勢，想想都覺得可笑.”
吳老闆被這位姐姐的吐槽逗的哈哈大笑，連鄭櫻抱著二碳也笑出聲。
“行，就你了，看來你比我更適合做這一行。
我希望你能帶一個團隊，不單準備課件還要準備出書，這可是我們收入的主要來源。
本老闆不準備學別人收費上課的那一套，自然代言什麼的也不會考慮。
你覺得這麼做需要幾個手下？”
吐槽姑娘終於大吃一驚：“就這麼授權了？這麼相信我？”
“不然呢？人手也授權你自己挑，工資你參照外面行情也幫我定。
辦公地點就在這裡還包食宿，至於獎金績效收入這些等人員招齊我們再商量，肯定不會虧待大家就是了.”
姑娘張張嘴又搖搖頭：“老闆您真是御下有術，這麼大方我不肝腦塗地都不好意思。
行，這個擔子我接下了。
暫時先招兩個人吧，一個幫我負責課件方面，一個主要起秘書作用，以後看情況再增加人手不遲.”
“行，兩個就兩個。
你跟這位大肚婆翻翻電腦，挑兩個合意的。
她是我小媽，哈哈.”
轉頭看見又來一位，她大呼小叫根本不像個老闆。
“哇，這位又帥又有藝術家氣質，跟丁姐很般配呢.”
指著外面保安帶路走過來的一位長髮西服革履小夥子哈哈笑，換來丁姐好大一個白眼。
吳想看著面前正襟危坐的帥哥又是一陣偷樂，心想本小姐挑人眼光確實不錯。
這位有幾分朗大家氣質的帥哥別管手藝咋樣，賣相就可以吸引眾多老阿姨。
“帥哥叫董崇藝？真是名如其人。
能不能坦白點說說幹嘛來我這小廟，我這裡可湊不齊一個樂團給您擺弄，董大指揮？”
這位居然是央音指揮系畢業的！董指揮粲然一笑，露出比二碳還白的一口大白牙：“謀生，就來吳老闆這裡謀生最少兩年。
說起讀指揮專業夜裡兩行淚，聽起來很光鮮，找工作才知道誤入歧途了，特麼的最少要泡過洋水、到兩鬢髮白還不保證能站上指揮台。
老闆你應該清楚學音樂比繪畫還花錢，我辛辛苦苦收學生一節課最多收五百，一般都是兩三百，可是自己找老師輔導一節課最少兩千起步！不找還不行，平時上課老師就照本宣科，你說這不是坑人嗎？出國留學更不用想了，除非家裡有礦，可惜我爸爸只有幾畝薄田.”
吳想不由哈哈大笑——怎麼盡碰見奇葩了，還是滿腹苦水的奇葩。
翻翻他的簡歷：“你真是大涼山農村出來的？我還以為是籍貫呢，怎麼走上這條路的？”
“百分百的農村娃！身上這身衣服是我唯一的演出服，差不多傾家蕩產才購置上。
希望工程知道吧？來支教的老師把我引上這條路的，從小獲獎無數。
現在回想都不知道幸還是不幸了，支教老師不單沒收錢教我還贊助樂器什麼的，沒想到來城裡才發現城裡人真會玩，早知道還不如老老實實念個理工科，起碼現在就可以補貼家裡了。
不過好在什麼都能來兩下，吹拉彈唱都可以勝任，就二胡我也學過，哈哈。
老實說是攢學費來的，過兩年攢夠錢就出國留學去。
肯定最少呆兩年，除非老闆趕我走，您這裡待遇還不錯吧？”
吳想這次沒笑都有點心酸了。
“行，本老闆欣賞有志氣的，過兩年贊助你出國留學。
要不露兩手我們再談報酬條件？”
“沒問題。
現在開嗓？”
“這邊來吧.”
來到隔壁音樂室，看見李教授一幫人正拆一座三角鋼琴的包裝，不由大吃一驚問：“這麼下本錢？誰這麼闊氣？”
“就老胡。
整天吹牛要貢獻臺雅馬哈，到頭卻弄來這麼臺破國產貨。
什麼珠江珠海的，叫黃河起碼還寬一點.”
一位阿姨不留面子抨擊。
“雅馬哈芯好不好？你能沒見你來一臺？吳姑娘，先湊合用，過幾天肯定找一臺原裝的.”
老胡臉紅赤白分辨。
“這已經很奢侈了，我這個半桶水都配不上。
剛好來位專家試試琴，董指揮，露兩手？”
董指揮當仁不讓坐琴凳上，一串音階活動開手指，就是一曲激越的《保衛黃河》，還開嗓自彈自唱，很是應景。
一頭長髮隨著閃動手指飛舞，雄厚的男高音聽出受過歌劇訓練的素養。
幾位老阿姨真是看的兩眼綠油油的，半晌才爆發熱烈掌聲。
“這位是我請來教大家彈琴唱歌的董指揮，央音指揮系的高材生。
大家覺得怎麼樣？”
一片更熱烈的掌聲回答。
趕走要馬上教唱歌的一群阿姨，吳想想想開口：“董哥，音樂培訓部分就交給你了，待遇肯定讓你滿意，說不定還會有乾股什麼的，最起碼保證你出國不用再收學生了。
說老實話音樂培訓部分我是懶驢被套上磨套了，原來沒打算搞的。
你知道我主要任務還是我爸那裡，音樂方面也沒多少心得，你再找幾個人把這部分撐起來，想想怎麼辦出特色來。
還有怎麼創收也一併考慮，繪畫那頭我們準備以賣教材為主，不搞收費上課還有代言產品那一套.”
“行，老闆既然信任我就盡全力了。
說真的這都有點像教幼兒園小朋友，音樂教材怎麼賣也是個問題，代言什麼更不能搞，很容易就敗壞名聲。
我考慮幾天拿出個方案來吧.”
這時候看見又一位平頭帥哥走來，吳老闆哈哈一笑：“第三架馬車來了，一起吃飯吧，看看這位什麼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