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之中,此刻柴以及其他鐵騎將領,全都看著白衍。

“將軍,萬萬不可!”

“將軍!”

一名名鐵騎將領,紛紛開口說道。

然而白衍還是把戰馬,綁在一顆樹幹下。

“已經佈置妥當,吾等便按照命令死守即可。”

白衍綁好戰馬後,轉頭看著柴等人,輕聲說道。

能用的手段,他已經全部用了,如今在這峽谷內,該佈置的也已經佈置清楚。

剩下的,只是死守!

“將軍三思,柴願為將軍,率領將士衝殺!”

“將軍,奚元願為將軍,衝殺救人!”

柴看著白衍準備離開,連忙上前勸道。

其他鐵騎將領,看著白衍,也紛紛開口說願意領兵衝殺。

“我是將軍。”

白衍說道。

如今想讓匈奴、月氏不敢南下,這個山谷絕不能有失,否則沒有掣肘,月氏與匈奴就能肆無忌憚的南下。

但同樣的,他也絕不會下令,讓將士們射殺那些鐵騎將士。

雖說慈不掌兵,但白衍更清楚,下令放箭的後果。

一但放箭,射殺同生共死的將士,這個頭一開。

白衍能想到那些放箭的鐵騎將士,望著那些被射殺的鐵騎將士,會如何感想。

這對於活著的鐵騎將士來說,乃是誅心。

比起其他地方,在軍中,同感共鳴更為明顯,這也是為何從古至今,都是敵軍殺人,從來不敢有人殺自己麾下的將士。

輕者,都是離心離德,重者,遲早有一天會反噬。

穀道內。

白衍來到一塊巨石上,望著穀道內,所有鐵騎將士,看著一支支秦字黑旗,看著一名名將士手中的長戈、秦劍。

這時候。

其他鐵騎將領,以及所有鐵騎將士,全都看向白衍。

在所有的目光下,白衍很平靜的開口。

“我白衍,命起於微末,逢得白姓,而後於藍田入伍,於陽城與諸位將士相識,於浮戲山一戰、成皋一戰、呂左山一戰,戰戰幸得將士跟隨,於年少時,為,秦五大夫!”

安靜的峽谷內。

白衍的話,傳入所有將士耳中,所有鐵騎將士,全都望著巨石上的白衍。

一名名鐵騎將領,峽谷內的所有鐵騎將士,此刻都忍不住想起曾經追隨過白衍,與白衍一同經歷的戰事。

當初正是白衍率領他們,力挽狂瀾,北上以血洗恥。

想起這些。

每一名與白衍並肩作戰過的鐵騎將士,都心中被觸動一下。

白衍望著山谷上面的將士,望著山谷內的一名名鐵騎將士,半真半假的傾訴道。

他白衍出身寒微,命起於微末,本是齊國臨淄一百姓人家,小時候有幸拜師殷碑,學那麼幾劍。

後來秦國入伍,並且年紀輕輕成為秦國五大夫。

其中,便是仰仗鐵騎將士以命相隨。

“陽城之時,白衍接叔父囑託之時,便於心中立誓,與將士們共赴沙場,生死與共。”

白衍面帶笑意,轉頭望著一名名鐵騎將士,看著一名名鐵騎將領,高舉秦劍,大聲喊道:“今一戰,白衍已盡其能,唯剩一命,願隨將士赴死!”

轟~!

穀道內,伴隨著白衍的話語落下,所有人都怔住了,

所有鐵騎將士,一名名鐵騎將領,看著滿是笑意的白衍,頃刻間便紅了眼。

身為鐵騎將士的他們,沒有什麼是能比得上,親耳聽自己主將說出這句話,更為感人。

命起於微末,願隨將士赴死!

若是文人尚知‘士為知己者死’,那這一刻,看著白衍,身為鐵騎將士,親耳聽到自己將軍方才說的話。

對於他們這些鐵騎將士來說,這輩子死而無悔、死而無怨!

“願隨將軍死戰!”

“願隨將軍死戰!

這一刻,一眼望去,一名名鐵騎將士,全都單膝跪地,面向白衍。

這一刻,所有鐵騎將士,皆求死戰!

勢與匈奴戰死不休!

柴怔怔的看著白衍,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白衍與白裕將軍,哪裡不一樣。

他是白衍!

是那個會在半夜,給將士們新增木材的少年,是眼下準備好一切後,願隨將士一同赴死的將軍。

或許一開始,就不應該用其他將軍,來衡量眼前的少年。

包括白裕將軍!

聽著身後鐵騎將士的呼嘯聲,柴看著白衍,單膝跪地,拱手請求。

“將軍!柴懇求將軍,讓柴隨其左右,柴願隨將軍赴死!”

柴輕聲請求道,甚至話音裡,隱約害怕白衍不答應。

峽谷外。

在一望無際,聲勢浩大的匈奴大軍之中,頭曼單于騎著馬,望著遠處的峽谷入口。

望著遠處朝著峽谷走去的數千名部落勇士,看著勇士中一名名被綁著的秦國士卒,頭曼單于想起昨日那個中原人。

如此陰狠之人,若是不能挖到匈奴,一定不能讓其留在月氏。

“嗯?”

突然聽到山谷內,傳來一聲聲響徹整片山脈的聲響,頭曼單于連忙穩住胯下有些受驚的戰馬。

“秦人在說什麼?”

頭曼單于轉頭看向身旁的人,滿是疑惑。

那蜷縮在山脈中的秦軍,這一聲聲,喊的到底是什麼,屬下聽到之後,臉色越來越蒼白。

“單于!”

頭曼單于身旁的那名匈奴人,一臉惶恐的看向頭曼單于:“秦人在說,死戰!”

話音落下。

聽著山脈聲聲不息的聲響,別說頭曼單于臉色鉅變,就是其他部落首領,此刻都臉色大變。

死戰!

聽著山脈哪裡傳來如此整齊劃一,氣勢雄偉的聲音,居然都是秦人在求死戰!

不知為何,這一刻,頭曼單于與其他部落首領,都逐漸意識到,這一戰並非想象中的那麼好打。

.........

咕嚕咕嚕~!

峽谷下,伴隨著一個個馬蹄踏入山谷之內,一名名匈奴人,呼吸急促,目光警惕的看著四周。

不少匈奴人已經把戰馬留在山谷之外,手持撿來的弓弩,一步一步走進入山谷之內。

在這些匈奴人之中,不少匈奴人都挾持著一名名滿身是血的鐵騎將士。

這也是為何這些匈奴人敢進入峽谷的原因。

在匈奴人眼中,秦軍不管是放箭亦或者放火,都會殃及隊伍之中的秦卒,並且他們還可以拿這些鐵騎將士當做擋箭牌。

片刻後。

一直來到峽谷的時候,看著四周全是秦軍休整過的痕跡,一名匈奴人連忙讓人找到上山頂的小路,去佔領制高點。

匈奴人的隊伍之中,一名鐵騎將士,睜著虛弱的眼神,看著周圍靜悄悄的峽谷,乾渴脫皮的嘴,呢喃著。

“將軍,不用管我等,我等甘願赴死!”

聲音不大,但是在沒有一隻鳥兒的峽谷之中,在滿是匈奴人的隊伍裡,聲音卻清晰可聞。

“將軍!吾願死!”

“將軍!吾等願死!”

有了第一聲,就有第二聲,越來越多滿身血跡,奄奄一息的鐵騎將士呢喃著。

一名名被捆起來滿臉恐懼的秦吏,望著周圍越來越多的鐵騎將士開口,匈奴人聽不懂,但他們這些秦吏,可是能聽得懂這是什麼意思。

在昨日他們親眼見到,匈奴人、月氏人逼問一名名鐵騎將士,數十名鐵騎將士直至被殺,都不開口,其他重傷被俘的鐵騎將士,亦是一句話都不說。

如今來到這裡,還要求死。

所有秦吏都不理解,為何這些鐵騎將士,不怕死。

但他們看著周圍的匈奴人,心中卻本能的浮現一種對死亡的恐懼,他們想活著,想回去見家人。

鏘~!

突然間,聽到拔劍的聲音,一名名秦吏轉頭看去。

隨後秦吏就看到,一名匈奴人拔出利刃,上前準備殺死那些出聲說話的鐵騎將士,顯然匈奴人雖然聽不懂,但並不妨礙匈奴人知道要殺人止聲,震懾其他秦卒。

正當所有秦吏,看到那名匈奴人舉起利刃,以為那名鐵騎將士,一定會被殺死的時候。

突然間,伴隨著周圍所有匈奴人喧鬧的聲響。

下一刻。

所有秦吏驀然發現,在峽谷兩旁的山頂上,全是手持弓弩的秦卒。

就連方才那名舉起利刃的匈奴人,突然看到周圍部落的人全都惶恐的朝著峽谷警惕的看去,當看到山谷上的鐵騎將士,都嚇得顧不得殺人,轉身警惕起來。

“將軍,不用心慈,吾等願死!”

“吾等願死,將軍勿要心慈!”

匈奴人的隊伍之中,一名名奄奄一息的鐵騎將士虛弱的呢喃道,見到這一幕,頓時淚水浮現在雙眼。

這些重傷被俘,奄奄一息的鐵騎將士都知道,若非是他們,將軍在山谷上面的埋伏,有怎會一箭不發。

他們都知道,這是將軍不想讓他們死!

一名名鐵騎將士那帶血跡,卻又蒼白的臉色,此刻淚眼模湖,滿是愧疚。

這時候。

遠處的穀道,傳來數量龐大的腳步聲,一名名鐵騎將士抬起頭,淚眼怔怔的望著遠處的穀道。

疑惑之間,一個念頭浮現在所有鐵騎將士腦海之中。

不僅是鐵騎將士,所有秦吏這時候,也都想到什麼,全都滿臉不敢置信的看向穀道。

救人!

莫非,鐵騎主將,要求救!

所有秦吏都懷疑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

隨後。

在所有匈奴人驚恐的目光中,突然遠處的穀道下,密密麻麻的鐵騎將士,摒棄戰馬,一步步的朝著這裡走來。

“殺!”

“殺!

望著遠處穀道內下的所有秦軍,三步一殺,五步一吼,沒有絲毫怯戰,迎面前進時無一人遲疑。

見到這一幕,所有匈奴人都懵了,全都慌張的開始迎戰,然而看到秦軍殺氣騰騰的模樣,不少人都不自然的後退一步。

他們一直都沒有想過,秦軍會主動迎戰,秦軍是瘋了嗎?不防守反而還主動殺來。

要知道,他們後面還有源源不斷的大軍可以馳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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