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嬢嬢,來一份豆花.”

“好嘞,小主,您拿好,碗您抽空送回來,就不收您壓錢了.”

“謝謝嬢嬢.”

賣豆花的大娘看著面前這個衣著精美長相可愛的小姑娘,難得的大方了一把,沒收壓碗的錢。

早年間,晉東之地的一切都是王府的產業,各行各業往上數,東家都是王府。

近幾年來,王府解禁了一部分產業讓小民得以參與和操持;其中,小吃攤位這一類的居多,又因為晉東之地民族成分和移民成分佔大頭,所以各式風味小吃可謂種類繁多。

畢竟,不管哪朝哪代,百姓們最容易上手的,也就是餐飲業,當然,最容易做垮的,也是它。

但不管如何,街頭叫賣的小商小販變多了些後,這座原本顯得過於嚴肅的奉新城,到底是多了不少煙火氣息。

大妞手裡端著一碗豆花,將手中吃了一半的糖葫蘆遞給了身邊侍女拿著,自己拿起勺子舀了豆花送入口中。

“嗯~”大妞將豆花嚥了下去後,砸吧砸吧了嘴,“真難吃.”

隨即,旁邊的另一名侍女伸手,將碗接了過來,開始吃。

大妞她爹是個好吃的主兒,世面上不少現在很時興的吃食據說都是她爹鼓搗出來的。

所以,王府的後廚絕對是當世超一流的水準;且並不會苛求什麼大魚大肉山珍海味,常常為了貼合王爺的胃口,做一些小吃食。

對於吃過家裡豆花兒的大妞而言,這外頭賣的豆花兒,看起來一樣,但吃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的味道。

但王府家教森嚴,不準浪費糧食,所以大妞不吃,身邊侍女會馬上接過去吃完,順道把碗給還了。

“阿弟,阿弟.”

大妞喊著鄭霖,鄭霖走在前面,在鄭霖身後,站著一個個頭很高,身穿黑衣披著斗篷的人。

鄭霖回過頭,看著自己阿姊。

“咱們去喝茶吧.”

大妞上前,攙起自家弟弟的胳膊,“之前聽她們說,紅嬸兒和她家的那口子剛剛乾了一架;說是因為她家那口子去了阿公店喝茶.”

鄭霖對著自家姐姐很乾脆地翻了個白眼,道;“要是二孃知道我帶你去那個地方……”“我娘又不會打你.”

“她會告訴我爹.”

“爹又不會打你.”

“爹會告訴我娘.”

“唔……”王府解禁的一些產業,也包括紅帳子。

雖然奉新城最高階的紅帳子,依舊是王府在後頭操持,但現在,已經有一些小作坊開始自主營業了;不過因為真正漂亮動人和有才藝的,還是更傾向於王府背景的紅帳子,所以現在外頭的小作坊裡,基本都是以年老色衰的為主。

又因為在奉新城做生意需要去相關衙門裡走牌照,而紅帳子屬性的牌照流程又比較長,所以很多小作坊打了個擦邊球,以“茶館”的名字存在;又因為裡頭老嬤嬤居多,所以吸引的客人不少也是上了年紀的,故而這類茶館又被戲稱為“阿公店”。

紅嬸兒是王府裡的洗衣僕婦,婦人們家傢俬下里嘴碎嚼事兒,被王府的公主聽去了。

鄭霖清楚,要是家裡知道自己帶阿姊去那種地方,阿姊不會有事,自己……就很難好了。

“那,我們去喝正經茶嘛,聽故事,那兒也熱鬧.”

鄭霖皺了皺眉,不正經的茶館,他不想去,正經的茶館,其實更不想去。

因為那裡的說書先生最喜歡講吓麵茶客最喜歡的聽的,往往是自己父親的故事。

這聽多了,就會莫名覺得,他們似乎比自己更瞭解自己的父親;甚至,會產生一種錯覺,自己是否有兩個父親?一個父親,躺家裡靠椅;另一個父親,一直在外頭廝殺,而且專挑隱士高人動輒大戰三天三夜,攪得山崩地裂水倒流。

大妞見阿弟不願意去,嘟嘴道:“這可不行,好不容易得準出來透透氣,可不能就這般又回去了.”

鄭霖很想提醒自己的阿姊,自己二人現在之所以這麼難出王府,還不是因為上次某個人玩兒離家出走弄的?一念至此,鄭霖抬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的這位存在;按輩分說,他是自己的爺爺輩。

一旦自己出府邸,爺爺就會從棺材裡甦醒,然後寸步不離地跟著自己。

鄭霖嘗試過偷偷翻出王府的院牆,在爺爺跟出來後,想要再以自己的身法脫身;然後,爺爺掄起拳頭,將自己直接砸飛出去,即使他自幼體魄驚人,還是在這一拳下嘔出了血。

隔輩親的愛,鄭霖體會到了;最後只能灰溜溜地回家養傷。

而阿姊,二孃對阿姊的吩咐是,阿姊再離家出走,那麼所有自小就服侍阿姊的侍女、嬤嬤,她們自己以及她們的家人,都將株連問斬。

就是阿姊自己,也不敢挑戰她孃親的底線。

所以,倆娃娃,只能乖乖地在王府裡待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求來了一次出門透風的機會。

這還是因為自己父親打了打勝仗,二孃十分高興才得以獲得的通融。

“那我們去葫蘆廟嘛,扎紙人玩兒.”

“好……吧.”

大妞馬上吩咐身邊的一個侍女,侍女點頭,馬上去通傳。

過了會兒,侍女回來了,帶來了肯定的回覆。

“走,阿弟!”

大妞拉著弟弟,出了北門。

在那之前,一隊巡城司甲士已經提前開動,來到了葫蘆廟進行了清場。

待得兩位小主子來到廟門口時,廟外兩側,聚集著不少人。

擱平時,這種開道清場,倆孩子也早就習慣了,他們的爹有時候會“與民同樂”,有時候又需要獨處安靜。

但今日,卻不一樣。

因為被巡城司甲士攔在外頭的民眾,不少都裹著素服。

“問問,這是怎麼了.”

“是,公主.”

不一會兒,侍女回來稟報道:“回殿下的話,昨夜陣亡士卒名冊發到奉新城了.”

大捷的訊息,其實很早就下來了,畢竟奉新城和前線之間的聯絡基本每天都不會斷的,但陣亡士卒的統計有著一定的滯後性,需要經過兩輪以上的統計才能確認發回,同時在統計之前,軍隊還有駐防安寨等等很多其他的事情需要做。

大妞抿了抿嘴唇,看著自己弟弟,道:“阿弟,怎麼辦?”

今兒個來廟裡的,都是家裡有陣亡士卒的奉新城地界百姓,算是提前上香的,而真正的大操辦,按照晉東的習俗,每逢大戰之後,都會集體舉行封葬儀式。

“我覺得攔著他們,不太好.”

鄭霖說道。

“嗯,我也這般覺的,不過,既然來都來了……”“阿姊你決定吧.”

“阿弟乖.”

“世子殿下、公主殿下駕到!!!”

其實,廟外的百姓們早就猜到是王府裡的人來了。

因為這座葫蘆廟,也就只有王府的人來,才會有士卒清場維持秩序,其他的,甭管多大的官兒,都沒這個資格。

只不過,在聽到是世子殿下與公主殿下來了後,百姓們眼裡都露出了激動之色。

在晉東,王爺就是“皇帝”,世子,就是太子。

“拜見世子殿下千歲,拜見公主殿下千歲!”

所有人都跪伏下來。

大妞和鄭霖並排走著,走到廟門口,大妞停下了,吩咐身邊人,去取來了香燭。

隨後,世子殿下與公主殿下,站在廟門的右側,手裡拿著香。

待得下令甲士們解除清場放人進來後,凡是披白的人,都能從世子或者公主手中接過來三根清香。

在這個時代,這是天大的禮遇;很多人眼裡噙著淚,接過清香,再進入廟裡插入香爐,完成上香;因為進去時,得排著隊,不能耽擱後頭人,所以進香完成後,百姓們在從大門另一側出來後,會跪伏下來對著那兩個尊貴的身影磕頭行禮。

哭,還是要哭的,悲傷,還是悲傷的。

但晉東百姓,尤其是標戶,對於戰死這件事,本就有著一種超越於其他地方人的灑脫。

因為晉東這塊地盤,就是廝殺拼打下來的,在諸夏其他地方人眼裡,燕人尚武,故而稱之為蠻子,那晉東這塊近乎完全由外來者在王爺帶領下從白地重新建立起來的地方,它的尚武之風,可謂大燕之最。

另外,戰死者的撫卹與安排,晉東早就有極為成熟的一套體系,一家人也不用為之後的生計擔憂。

故而,那三根香在經過兩位小貴人之手後,帶來了不同尋常的意義。

籠統一點講,大概這就是士為知己者死吧。

晉東的百姓不害怕死人,沒仗打,他們反而不習慣,戰爭,本就該是他們,尤其是標戶生活的一部分。

不少老人帶著孩子前來上香的,一邊抹著淚一邊示意孫子跟著自己一起磕頭。

所言所語,也就那麼兩三句,單調卻又格外質樸;大概就是,孩子,你爹是追隨王爺打仗戰死的,不孬;你以後長大了,就跟著小王爺一起打仗,也不能孬。

因為人數很多,所以這種進香,從正午持續到了黃昏。

結束後,葫蘆廟關了門。

大妞大聲喊著餓,了凡和尚親自端來了齋飯,一大碗白米飯,上面蓋著綠菜葉。

大妞拿筷子一撥,發現裡頭蓋著紅燒肉、獅子頭以及雞丁;她抬頭看向了凡和尚,了凡和尚也微微一笑。

大妞吃得很急,真餓了的時候,吃啥已經不在乎了,都會真香。

鄭霖也在吃著,不過吃得比自家阿姊含蓄不少。

他看了看自家阿姊,阿姊的體魄,比自己差很多,這是先天的。

而且阿姊從小到大都揹著龍淵,以後必然走的是劍客的路子,對身體的打磨,反而不急。

所以,站了大半天,送香時還得微微鞠身子,對阿姊的身體而言,是個大負擔。

鄭霖清楚,打小兒,父親最喜歡的就是阿姊。

人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的,鄭霖不會去思考,自己這個兒子,到底當得有多不討喜;不過,鄭霖從未嫉妒過阿姊可以得到父親這般寵愛。

阿姊不知道的是,她向二孃告假時,他就在外面。

然後,因為自己最近又升了一品,所以聽力比以前更好了一些,雖然隔著院牆,但也聽到了阿姊和二孃的談話。

阿姊說今日肯定有不少人會去葫蘆廟為戰死的親人上香,她想帶著阿弟去,阿弟是世子,以後要繼承爹爹王位的,應該去。

一向不敢放鬆倆孩子出門的二孃,聽到這話,才同意了。

畢竟,無論如何,她是沒理由更是不能阻攔王府的世子去收攢人心的。

而為了幫自己收攢人心,阿姊陪著自己站了大半天。

其實鄭霖對王位什麼的,並沒有什麼執念。

他也曾將自己的這番心裡話,告知過北叔叔。

然後被北叔叔用意念力掀翻了二十幾遍,再用精神力衝擊得眼耳口鼻溢位鮮血;最後,北叔叔近乎貼著臉與他和顏悅色地說道:你會很強,你以後肯定會很強,但你能強得過千軍萬馬?鄭霖雖然心裡還是不服氣,但他不敢再說什麼我不稀罕王位這種話了。

在外人看來,甚至是包括自己阿姊與二孃三娘他們看來,王府裡的先生們對自己可謂“情有獨鍾”;但這種“愛護”,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

不過鄭霖從來沒恨過和埋怨過他們,往往被折磨被打被教訓後,還能一口鼻血一口酒跟著他們一起吃喝;叔叔們曾說,自己和他們是一類人,而自己,也是這樣覺得的。

空緣老和尚端來了湯,說是豆腐湯;湯很好喝,豆腐很鮮嫩,但塊數不是很多,反倒是作為配菜的魚,多了一點。

吃飽喝足,鄭霖想問問阿姊要不要回家,畢竟爺爺還在廟外頭等著。

但大妞似乎興致很高,說是今兒個紙人扎不動了,但還可以玩一玩。

紙人,是倆孩子的玩具,老百姓所說的扎紙人,是做紙人的意思,而倆孩子,是真的拿去扎。

從很小時父母帶著他們進廟時起,他們就對那個會動的紙人,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厭惡感。

後來,每次有機會進葫蘆廟,都要拿他做樂。

這還真稱不上殘忍,只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因果迴圈吧;畢竟當年道人可是趁著他倆將要出生時,進奉新城想搞些事情的,如今只不過是被他倆還債而已。

但今兒個,紙人卻換了一具身子,這一看就是很精細也很貴的款式,葫蘆廟自己因為收留了不少殘疾計程車卒打雜,閒暇時,他們也會做一些金元寶紙人什麼的來販售;但真正做得好的,是奉新城的白事鋪子。

紙人這一具身子,很是精神,是一個當官者的形象,而且似模似樣地坐在椅子上。

“楚國敗了,除非你們父親忽然決意反燕,否則燕國之勢,已然大成.”

倆孩子一個撿起石頭一個拿起小木棍兒,對紙人說的話,沒什麼反應。

每次他們來扎紙人玩兒時,這紙人總是喜歡一邊慘叫一邊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他們已經習慣了。

見自己的開場白無法阻攔倆孩子的節奏,紙人慌了,忙道:“我知道那幫畜生,他們自以為窺覷了天機,現如今大勢既然如此,他們多半沒勇氣自己去站到前頭阻攔這大勢,但他們多半會行一些宵小手段!比如,你們!比如,你阿姊!”

鄭霖伸手,阻攔住了自己的姐姐。

紙人的身體,膨脹了一下,又幹癟了一下,像是長舒了一口氣。

“有一群人,他們苟活在陰影下,卻自詡光明秉持天意,他們奈何不了你父親,你父親現在身上,有王氣加持,就算是普通的國主,都沒你們父親身上的氣息深厚。

就像是當年的藏夫子一樣,他沒辦法對皇帝動手,卻可以……所以,你們或許就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鄭霖笑了笑,道:“我們很安全.”

“未必.”

“你不就是個例子?”

大妞反問道。

“他們有很多個我.”

大妞驚喜道:“所以,以後我們有很多個紙人可以玩了?”

“……”紙人。

倆孩子對這種警告,沒什麼感覺;他們從小就知道自己很尊貴,也從小就清楚自己很危險,但他們同時,也是從小就比同齡人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強大;他們所受到的保護,更是足以讓他們安心。

“我預感到,他們會對你們出手的.”

紙人近乎“嘶吼”。

“那我就不離家出走了.”

大妞說道。

“你們想躲一輩子麼!”

“爹不會讓他們藏一輩子的.”

大妞很篤定道。

“我能保護你們.”

紙人說道。

大妞笑了,鄭霖笑了,連站在後頭的了凡和尚,也忍不住跟著一起笑了。

“我真的可以!”

紙人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隨即,它像是洩了一些氣一樣,小聲道:“我可以幫你們父親,找到他們.”

“嘩啦!”

紙人被砸出了一個大洞。

下一刻,另一個躺在旁邊的紙人,忽然動起,顯然道人又換了具身子,氣急敗壞地叫罵道:“這是幹什麼!幹什麼!”

鄭霖歪著腦袋,看著新紙人,道:“要是提前找出來了,那得多無趣?”

“我可以答應你.”

這時,一道女子的聲音傳來。

大妞扭頭看去,馬上露出笑臉湊上去,喊著:“大娘,人家好想你.”

“乖.”

四娘將大妞抱起,伸手捏了捏大妞的臉蛋。

“大娘,您回來了,爹呢?”

“你爹還在前線呢,我先回來交接一些事宜,順便問問你娘願不願意回孃家看看.”

“唔,真的麼?我娘說,以前回家的路不好走.”

“現在路修好了.”

四娘說道。

這時,站在那裡的鄭霖,也儘量讓自己站得稍微筆直一些,努力在自己臉上模仿著大妞,露出高興的笑容,道:“娘,你回來啦.”

四娘抱著大妞,走到兒子面前。

“砰!”

兒子被一腳踹飛,砸在了井邊。

“要是提前找出來了,那得多無趣?”

四娘再度走上前,鄭霖下意識的身體繃直,想要逃跑,但一串絲線從自己親孃手中釋出,將其腳踝捆綁拖拽了回來。

“砰!”

親孃一腳踩在他的臉上,低頭啐罵道:“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那話說得多像廢話多的反派?那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麼?跟你一樣,蠢死的!老孃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寧願你現在就掉井口裡溺死,也不希望你把自己給蠢死!”

“大娘,弟弟知道錯了.”

大妞幫忙求情。

“嗡!”

絲線一拽,將鄭霖提了起來,懸掛在四娘面前。

“娘……”“知道錯了麼?”

“我沒有……”“啪!”

四娘右手抱著大妞,左手一記大嘴巴子抽在了自己兒子的臉上,直接將兒子嘴角打出鮮血。

這倒不是棍棒教育,也算不上家暴……畢竟尋常人家的孩子,嬌嫩得很,可鄭家的崽,剛會走路就能生撕獵豹。

大妞心領神會,馬上道:“大娘,阿弟是在模仿爹爹,爹爹也喜歡說這種很應景的話,阿弟在模仿爹爹啦.”

鄭霖一聽這個解釋,馬上急了,道:“我不是.”

“啪!”

“他也配我去……”“啪!”

“我錯了.”

“啪!”

“……”鄭霖。

可憐的孩子,兩邊臉蛋上,都佈滿了巴掌印。

大妞閉上眼,雖然這是家庭這些年常上演的戲碼,但她還是不忍看。

而且,大妞覺得,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大娘,這次下手,似乎比以往重了那麼一丟丟。

這最後一巴掌,似乎鄭霖捱得有些冤枉。

但實則……“長本事了啊,娘差點被你矇混過去沒留意到,你小子竟然趁著我們都去前線的空檔,自己在磨蝕自己身上的封印?”

鄭霖臉上馬上露出了驚駭的神色,他清楚,先前只是母子間的日常親情互動遊戲;但這事兒被發現後,很可能真就要……“娘,是封印自己鬆動的,我剛剛又進了一品,它就鬆了.”

“砰!”

鄭霖被掀翻在地,面朝下,無比悽慘。

四娘扭頭,看向紙人,道;“讓你苟延殘喘到今天,才發現你居然還有那麼點兒用,接下來的事,做得好,我們想辦法給你重新塑身,做不好,你就徹底灰飛煙滅吧.”

“明白,明白.”

紙人馬上應諾。

隨即,四娘抱著大妞走在前面,後頭絲線拖拽著親兒子在地上滑行,經過寺廟門檻兒時,兒子還會被顛翻個面兒;等到了門口,看見站在那裡一身黑袍的沙拓闕石,四娘語氣軟化了一些,道:“您一個人住寂寞,這小子打今兒起,就和您先住一屋,正好給您解悶兒,一直到他爹和他叔叔們從前線回來.”

沙拓闕石伸手,一團氣息凝聚而出,地上的鄭霖被牽引起來,被其抓在手中,然後一甩,落在了他肩膀上。

隨後,轉身,向城門方向走去。

入了城,進了王府,再到後院兒,再入地下密室。

沙拓闕石將鄭霖放在了棺材上,已經鼻青臉腫的鄭霖在此時竟然直接坐起,可見其體魄之強,的確貨真價實。

“爺爺放心,我是很夠義氣的,我絕不會把您用煞氣幫我消磨封印的事告訴我娘他們。

不過您也聽到了,我娘已經發現了,等阿銘叔叔和北叔叔他們回來,他們又要給我加固封印了。

您今晚再加把勁,徹底幫我把封印給磨掉,我好趁著他們沒回來前……”沙拓闕石向後一伸手,“轟隆隆!”

密室的大鐵門,轟然落下,而且在氣機牽引之下,自外頭,落了鎖。

“嗬嗬……”沙啞的聲響,自沙拓闕石喉嚨裡發出。

顯然,之前爺爺疼孫子,幫忙消磨封印給孫子更大的自由玩耍,這沒什麼。

但聽到那個紙人說的話,以及四孃的反應來看,事情的性質,一下子就不一樣了。

大鐵門落下,隔絕內外一切;除非外頭有人以巨力開啟,否則從裡頭,憑鄭霖的力量,是開不了的,甚至沙拓闕石自己,也開不了,因為他是住這裡沒錯,但最下面,還鎮壓著一個傢伙。

鄭霖嘆了口氣,知曉爺爺不會幫自己了,但還是關切地問道:“爺爺,您這兒貢品還剩得多麼?”

“額……”沙拓闕石身形愣了一下,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因為以前經常來給他上供說話的,是鄭凡和天天,可現在這對父子都在前線,而自己這裡,是王府的禁地,所以已經很久沒人來給自己上供了。

意識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的世子殿下立馬翻身下了棺材,從一大堆蠟燭香爐裡,翻出一盤已經變得黑不溜秋的茶幹。

“爺,我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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