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不是什麼大學生,我是一個渣子,還是一個在社會底層打拼,拼命賺錢的渣子……從現在起,我的任務就是拼命地搞錢,還不能違法犯罪,什麼女人,什麼高檔生活,至少現在與我無緣,沒有錢,隔老遠都呃聞到窮撲面而來苦逼兮兮的味道……現在我要拼命地工作,拼命地賺錢!拼命地賺錢!拼命地賺錢!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花笑魚帶著一口破舊的皮箱子在當天晚上就入住了“森宏公司”的宿舍樓“兩溪人才公寓”。

“小美特人才公司”換了一個叫塗塗的小姐姐跟花笑魚接洽。

一個微胖的小女孩兒。

哪兒都是圓的,圓圓的腦袋,圓圓的眼睛,圓圓的嘴,圓圓的身段……一笑連笑容都是圓的。

雪白渾圓的胳膊總是撩人心房。

“三年牢房,母豬賽貂蟬……更何況是這樣一個招人喜歡的小女生……也許可以泡一泡……”想著花笑魚突然給自己一耳光。

老毛病又犯了!打住!在填個人資訊的時候,塗塗看著花小魚的資訊表問道:“你才二十六歲,還是大學生?長得是有點兒老氣……”“是長得夠著急……勉強算是一個大學些吧.”

“改為高中或者職高吧.”

塗塗就像在看傻子一樣看花笑魚,說著還自己動手把花笑魚的學歷改為中專。

這讓花笑魚想到一個“橋斷”,一教授去應徵入伍,招募處計程車兵問文化程度,教授非常自豪地回答“我是大學教授”,士兵便填上“識字”。

“公寓呢是我們中介公司租下來的。

分兩種,一種是三居室,四個人住,有空調有熱水器有洗衣機還帶廚房,可以自己住。

兩百塊一個月,水電氣費用自個掏,次月在工資里扣。

另一種是六人一間,完全是免費,但都要交200押金,等你走的時候再退給你……你選哪一種?我個人建議你選免費的.”

好像被鄙視了。

現在花笑魚的扮像就是一個窮困潦倒的三十多歲的中年人。

圓領衫有點發舊泛黃,皮鞋也皺皺巴巴的不像樣。

現在花笑魚的確是“一個人”,也許在微信上借錢,別人還會把他當著騙子呢。

他得節約每一分錢。

但是也不至於“節約”到那份兒上。

更主要的是,四人住的都基本上都是“森宏公司”的管理層,主要負責管理、後勤保障和科研什麼的。

花笑魚早打聽清楚了。

自己即將入住的“四人套房”另外三人,兩個是科研部門的,一個是人事部。

“還是入住一個月200塊的那種吧,我這人習慣不是太好,怕影響大家的生活.”

花笑魚小心翼翼從一個破舊的皮夾子裡掏出兩張皺巴的錢交給了塗塗……表演有點兒過了。

但花笑魚認為自己必須很快進入角色,現在他必須低入塵埃……簽完最後的勞資合同,花笑魚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自己一向認為自己是金鳳凰,想不到卻變成了烏鴉,還是一隻爛烏鴉。

簽完合同,立馬就有人事部的專員領去車間參觀,熟悉工種工位。

花笑魚的車間是鑄件車間,為一家大型國企汽車集團打造輪轂的。

二十多人流水作業,從毛坯上架經過二十多道工序,最後成品出來,都與電焊、打磨打交道。

人事專員把花笑魚帶到一個高瘦高瘦的小夥子面前,說道:“這是班長章君君。

這是新招來的同事花笑魚。

花笑魚你就好好跟著章班長,他可是車間的技術能手.”

章君君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上嘴唇有一道明顯的疤痕,眼睛特別兇,看人像刀子。

當他的眼睛掃過花笑魚時,花笑魚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身子骨勉強過得去,上工位試一試。

大鳳,來新人了,這個,今天,你帶一下!”

從最未端傳來粗獷的聲音,“現在沒空,帶他過來!”

“走吧,帶你見識見識咱們間的一枝花.”

就這……聲音,聽起來像公牛打架似的,還一枝花呢?大狗尾巴花吧?到處都是嘈雜的聲音和鋼鐵撞擊的聲音,一路上章君君不時停下來檢視,有時還停下來糾正操作工的動作。

等走到末端工位時,已經是十五分鐘過後。

從工位上走下來一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纖細人影,摘下頭盔,一摔頭,一頭漂亮的烏髮如瀑布般散落,露出一張乾淨明媚的臉出來。

說實在的,剛才那“粗獷”的聲音還真配不上這張標緻的瓜子臉。

“花笑魚,這是你目前的師傅陽大鳳,質檢的。

我們這條線每一件產品都得經過她這一關,她說行了,就行了。

招聘的新人,她也得過一遍……靠她,我們車間留下好多帥小夥.”

“滾!狗嘴吐不出象牙!”

聲音真的不怎麼樣!陽大鳳作勢要打,寬大的工作服凹凸出玲瓏曲線,花笑魚心想:“天使般的身材天使般的臉,再配上魔鬼的聲音……老天,你是要懲罰這個小女子麼?”

章君君嬉皮笑臉地走了。

陽大鳳轉過身來說道:“不要聽他胡說八道。

鑄件還沒下線,現在我帶你去上架工位,每一個工位你都得看仔細了。

活兒不難,都好學……就是傻子都會.”

“工資怎麼樣?”

“我們這兒是實行計件,正常情況下,這條線每天出400件合格產品,一個月除掉五險一金,6000塊左右吧。

工資呢,不高,但穩定.”

看著陽大鳳在前面搖曳多姿地走著,跟在後面的花笑魚在心裡給自己不斷地告誡,“小魚同志,現在我們是來打工賺錢的,財神爺都說了,戒酒戒菸戒女人,錢自然就來了……”上架工位是一個一臉髒兮兮的胖子。

一頭亂糟糟的頭髮,一臉的絡腮鬍,臉好像半個月都沒有洗,身上的工作服都是油汙。

但是力氣卻大得驚人,三十多公斤的坯件拎在他手上跟拎著乒乓球拍子似的。

“我這話兒簡單,力氣活兒,只要身體抗得住……就行!”

說著,胖子就把“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著陽大鳳。

“死胖子,往哪兒看呢?找死啊?!”

“女人不都是拿來看的麼?”

“又不是拿來給你看!鍾林,這個月錢緊,一會兒給我買一瓶水,要那種大瓶的礦泉水.”

“不買。

錢都用來充遊戲了。

我還打算找你借八十,充值呢.”

花笑魚聽到這話,心想:“這就找到根兒了……原來這美好的形象,不就是遊戲男的典型代表麼?”

一個工位一個工位地看下去,一共是二十二個工位,每一個工位花笑魚都試了一下。

活兒的確不難,但是每天400多件產品幹下來,一般人肯定受不了。

等到最後一個工位時,兩個小時過去了。

陽大鳳說道:“工位就這些,你自己看一看,哪一個工位幹起來順手,就記下來給班長說,他好安排。

一會兒是晚飯時間,休息一個小時,到食堂吃飯。

你現在還沒發飯卡,一會兒找班長拿免費飯票.”

“你的嗓子可以治,我遇到過一個老中醫,用針灸一個月就好了……平時多喝蜂糖雪梨水.”

“都治好多年了……你稍等會兒……”陽大鳳壓低聲音說道,“你是第一次進廠吧?進工廠呢,也不是你們想像的那麼簡單,這裡面水深著呢,你自己注意點兒……”這是對剛才“關心”的回報麼?走出車間,花笑魚一路在想,“我只不過是一個想透過乾點兒活掙點兒生活費的打工仔,我有什麼好注意的……幹不下去,大不了再換……沒錢沒物的,我都窮成啥樣了?誰還會算計我?但是,剛才陽大鳳猶猶豫豫的神情告訴我,這裡面一定有事情……”想到這兒,花笑魚掏出手機,毫不猶豫“黑”進了章君君的手機。

很快找到關於自己的資訊。

想不到章君君和“小美特人才公司”的塗塗是微信聯絡最多的人。

翻看他們聊天的歷史記錄。

“新來的叫花笑魚。

二十五歲半,渝城人.”

“有什麼背景沒?”

“沒有什麼背景,初哥一個.”

“好。

計劃照舊,六天讓他走人。

還是老規矩,錢,我六你四.”

“要不……這次還是算了吧。

這個人,看起來挺老實的,皮鞋都是破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不想掙錢了?他工作六天,每天廠裡會給你們中介200,六天就是1200。

如果他幹不到7天,一分工資都拿不到。

但廠裡照常付給你們中介錢,扣掉200塊之後,你得600,我400……不香麼?”

“還是覺得……於心不忍,尤其是這次……章君君,我看以後這種缺德的錢,我們還是少賺,打工仔也不容易……”“你甭管了……我來想辦法,六天讓他自動辭職.”

花笑魚看著兩人的聊天記錄,震驚了。

老子真的就是想來踏踏實實打工賺生活費的!你們也他媽的太黑了吧?老子老實麼?老子壞起來,你就知道這個世界什麼是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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