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黑劍,黑色的長髮。

輪廓分明的臉,冰冷的眼眸,滿身的殺氣,以至於四周所有人都讓開了路。

易寒沒有說一句話,但他的沉默,卻震撼了整片天地,震撼了每一個人。

廢墟的碎塊在顫抖,大地的塵埃四處飛舞,亦如他的長髮亂舞著。

遇難者家屬們看到了易寒,沉寂而絕望的心,突然像是燃起了火,血液都沸騰的起來。

他們死死盯住易寒,盯住他們曾膜拜過的萬古大滅劍。

葉一秋瞳孔一陣緊縮,低聲道:“潛龍騰淵,鱗爪飛揚.”

遠處,賀蘭都鐸眯眼道:“這就是青州十九歲的人傑?這就是曲煙妃所說的南蠻之龍?”

唐蘊芳擠過人群,來到最前方,眼中唯有激動。

吳遠山死死抓住楊武的手,低吼道:“楊大人,這是我侄子,是易寒啊.”

楊武也是心潮澎湃,道:“我就知道易寒會出手,青州一無所有,但有他在.”

天地的目光,在這一刻,都傾注到了易寒身上。

他大步走進廢墟,手中的劍散發著深邃的黑光。

“是你!”

屈無咎先是一驚,隨即大笑道:“太好了,我正準備找你呢,沒想到你主動送上門來了.”

“那晚就該收拾了你的,可惜你運氣好,今天我看誰又來救你.”

易寒站在了一塊廢墟之上,目光鎖定屈無咎,淡淡道:“青州,易寒,年齡十九.”

四周的百姓對視著,似乎想到了什麼,紛紛說了起來。

“易寒,這名字好熟悉,是易玄捕的兒子嗎?”

“對對對,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的確是易斂的兒子.”

“據說這孩子很自閉,性子也弱,怎麼現在竟然替青州站出來了?”

“易玄捕當初可是好官啊,為咱們辦了不少事兒,想必虎父無犬子,這麼些年,也只是低調蟄伏罷了.”

風過留聲,雁過留痕。

為百姓辦了事的人,百姓多少會記得。

這些話易寒聽在耳中,心中頗有慰藉。

他抬起頭看向屈無咎,輕輕道:“二百七十三.”

四周眾人微微一愣,屈無咎也懵了。

“什麼二百七十三?”

他滿臉疑惑。

易寒緩緩道:“幾天前,你因言語衝突,對青州百姓痛下殺手,一共殺了二百七十三人.”

屈無咎眉頭緊皺,隨即大笑道:“你不會告訴我,你來這裡是為了報仇的吧?”

易寒看著他囂張的笑容,一字一句道:“你明白自己因何而死,也算瞑目了.”

說話的同時,易寒抬起了萬古大滅劍,黑色的劍顫抖著,散發著一道道黑光,隱隱發出低鳴之聲,像是一個渴望鮮血已久的惡魔正在甦醒。

屈無咎淡笑道:“區區武道第三境,融脈髓的蠢貨,也該對本公子動手,真是可笑.”

而他話音剛落,易寒的身影便騰空而起,一劍驟然斬下。

長達十餘丈的劍芒橫空而出,朝下傾落的一瞬間劍意縱橫,四周廢墟無數巨石崩裂,四周百姓紛紛後退。

屈無咎臉色微變,沒想到易寒一劍之力,竟有如此氣勢。

他並指透劍,一道四季劍法迎了上去,便是那夏日烈火之炎熱,金芒璀璨,將黑色劍芒瞬間覆蓋。

“無知狂徒,在日月聖宮四季劍法之下,你算什麼東西!”

屈無咎神色傲然無比。

易寒凝聲道:“四季劍法,春夏秋冬,不是你這樣的.”

他高舉長劍,驟然斬下,厲聲一吼道:“四季之春,不是春江怒水之劍意,乃是春發生機,那勃勃盎然之劍意.”

伴隨著易寒的聲音,伴隨著斬下的劍芒,廢墟之中石塊激射,竟然有無數的劍芒如春日之嫩芽,從大地中生長而出,從各處刺向屈無咎。

屈無咎嚇了一跳,連忙祭出長劍,斬出數十道劍芒密不透風,將自己牢牢護住。

他駭然抬頭看向易寒,厲聲道:“你竟然會我日月聖宮劍道院的四季劍法!”

易寒沒有理會,而是一劍指天,繼續道:“四季之夏,不是那炙熱烈陽之劍意,乃是暴雨淋漓,那天雷霹靂之劍意.”

聲音落下,天空之上響起一聲驚雷,震得青州顫抖。

無數的劍芒如暴雨淋漓而下,速度快到極致,同時一道劍芒如閃電一般,試圖撕裂一切。

屈無咎大吼出聲,一劍朝天指去,狂暴的劍網竟然硬生生擋住了這夏日劍意。

易寒冷哼一聲,吼道:“四季之秋,不是那蕭瑟肅殺之劍意,乃是瓜熟蒂落,那豐收成熟之劍意.”

一道劍芒從天而落,起初只有拇指般粗細,但降落的同時,卻幻化成一柄天劍,宛如蒼穹神柱墜落,包含無盡的氣勢。

“呃啊!”

屈無咎仰天長嘯,全身爆發出無盡的金芒,竟然震起廢墟無數巨石,全部朝天砸去,將天劍之威擋住。

但易寒的聲音,再次響徹天地:“四季之冬,不是那寒冷凜冽之劍意,乃是萬物覆滅,那死亡殞寂之劍意.”

一劍而落,沒有劍芒,沒有氣勢,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只是天地似乎被凍結了,一切都沒有了希望,只有那極端的寂靜。

屈無咎想要說話,想要掙扎,都卻做不出任何動作。

眼睜睜看著無形的死寂之氣,將自己湮滅。

最後一刻,他身上一顆顆星辰亮起,一個個大穴熠熠生輝,強大的力量掙脫了一切束縛。

但這也讓他氣喘吁吁,不禁臉色有些慘白。

李玄丙當即大叫道:“好!打得好!我靈武國英才濟濟,隨便一人便可獨擋一面!”

四周的百姓也歡呼了起來,一個個神情激動無比。

賀蘭都鐸面無表情,低聲呢喃道:“有點水準,但說人傑,還差點意思。

不過,這一戰似乎剛剛開始.”

“好!很好!非常好!”

屈無咎終於來了怒火,他一步一步朝虛空走去,冷冷道:“你竟然可以讓我使出全力,真是了不起.”

說話的同時,他身上一個個大穴亮起了光輝,宛如一顆顆星辰無比璀璨。

點天燈,神穴聚力。

四周天地靈氣滾滾流動,瘋狂灌注進他的身體,令他的氣勢不斷暴漲。

下方漸漸安靜了,因為他們發現屈無咎雖然只是點天燈之境,但這份氣勢,竟然不下於見穴靈強者了。

楊武低下了頭,無奈道:“我也不是屈無咎的對手.”

吳遠山吞了吞口水,只覺口乾舌燥,咬牙道:“我侄子絕對可以打敗他,我相信易寒那小子.”

這份自信,不知道從何而來,但卻是一種冥冥中的感應。

四周的百姓,卻很為易寒擔心,畢竟他們聽到屈無咎的話,才知道他之前沒使全力。

那此刻使出全力,豈不是無敵?而易寒卻緩緩道:“你沒有多少時間了,使出你最強大的殺招吧,這樣死得沒有什麼遺憾.”

“狂妄!”

屈無咎釋放著強大的氣勢,傲然冷笑道:“我乃日月聖宮劍道院首席大弟子,即將成為光明神官的存在!我有著無窮的底蘊和非凡的典籍.”

“我修煉的,乃是《日月聖法》,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

他手中長劍一震,厲聲道:“我不會殺了你,我要慢慢撬出你的秘密.”

劍瞬間橫斬而出,上面的寶石也熠熠生輝,這顯然是一柄好劍,一柄宗師級別的寶劍。

而這一劍,也是春夏秋冬四季交替,最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這是歲月輪迴。

正是這一劍,斬碎了四大點天燈的強者,而這一次是全力。

所有人都為易寒捏一把汗,無數人眼睛都不敢眨。

但下一刻,他們突然開始瘋狂後退,只因天地間已經籠罩了一股無法忍受的寒意。

似乎這裡不再被神器保護,而是墮入了寒冰絕域。

他們看到了易寒的劍瞬間朝下斬出,一連三劍,冰峰傾塌。

第一劍,劍芒破碎成無數冰屑,每一塊碎片都足以洞穿血肉之軀。

第二劍如山脈傾塌,有無窮之氣勢,以至於整片天地似乎都在顫抖,下方的廢墟碎片都直接被壓碎。

第三劍宛如雪域寒風,無形無色,呼嘯而至,漫天劍芒竟不知從何而來,去向何處,似乎每一寸空氣中都是那無邊的寒意、鋒利的劍芒。

絕地冰宮,冰峰傾塌三道劍!四季劍法,輪迴漩渦,瞬間被寒意湮滅。

屈無咎身上天燈懸掛,並不驚慌,而是再次使出夏日劍法,炙熱的能量將一切融化。

他靠著強大的靈氣,竟然硬生生把易寒的劍芒撕破了。

只是他還是忍不住驚駭道:“這冰峰傾塌三道劍,你又是跟誰學的.”

易寒沒有回答,他的背後已經出現了一道道璀璨的黑色劍芒,宛如孔雀開屏一般,竟然聚集了數千道劍芒。

這些劍芒傾瀉而出,簡直是鋪天蓋地,毀滅萬物。

無數的百姓都被嚇傻了,在場的強者也是渾身燥熱,氣血翻騰。

“孔雀劍法!你竟然還會劍宮的鎮宮絕學!”

屈無咎忍不住大吼出聲,他心中有些驚慌了,因為他明顯感受到了這些劍芒似乎要摧毀他的意志,讓他有放棄抵抗的衝動。

這意味著易寒顯然摸到了孔雀劍法的精髓,不止步於力,還悟通了其中的精神力量。

“日月之輝,普照萬古!”

屈無咎終於收起了劍,雙手結印,身上金芒澎湃,天燈穴位之中,噴湧出無盡的靈氣,雙手分別託著日月,使出了《日月聖法》。

無盡的光芒,照亮了一切,摧毀了一切。

這無匹的力量,甚至連下方的巨石碎塊都化作齏粉,露出了原本的大坑和溝壑。

葉一秋大袖一揮,將四周百姓護住,才避免了餘波傷人。

“易寒!易寒怎麼樣了!”

“完了,這一招太強了,這可是《日月聖法》啊!”

“沒有宗門的底蘊,沒有舉世著名的絕學,根本擋不住的.”

無數人開始驚呼,甚至連賀蘭都鐸也嘆了口氣,緩緩搖頭。

唐蘊芳忍不住大聲道:“用宗門秘術,靠底蘊迎敵,勝之不武.”

無數人驚呼之間,光芒與塵埃散去,只留下屈無咎張狂的笑聲。

而下一刻,他的笑聲戛然而止,滿臉驚愕。

只因前方天空,一個挺拔的身影傲然立於虛空,負手而立。

他毫髮無傷,甚至身上沒有染上一點塵埃。

因為他的背後,有一面古老的天碑,正散發著巍峨磅礴的恐怖氣勢。

此刻的易寒,宛如一座巨山,巋然不動。

賀蘭都鐸心臟砰砰直跳,眼中激射兩道神光,低吼道:“好強大的氣勢,好自信的魄力,宛如潛龍騰淵,鱗爪飛揚.”

“靈武青州,有龍孕育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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