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須血魔的強大是極為全面的,它幾乎沒有弱點,幾乎沒有短板。

強悍的半實體肉軀,斷肢重生不在話下,觸鬚被斬斷多少次都無所謂,消耗能量便可生長。

蒼齒數之不盡,由神經網路控制,可隨時重生。

魔核藏於血肉最深處,並且極為堅固,有全身大半的力量保護,極難打碎。

這就是它全面的防禦能力。

而攻擊能力也極為可怕,觸鬚一揮,便是神靈之力,血眼一瞪,便是精神攻擊。

數之不盡的蒼齒,更直接侵蝕萬物,消融一切。

為了打敗他,易寒做了太多的準備。

數十件神級材料,上百件宗師級材料,這足以讓神易玄宮一舉成為南蠻域最富有的宗門之一,但卻全部用在了陣法之上。

即使是欺天級別的陣法中,此蒼生之劍大陣,都已經算是出類拔萃。

更何況還是完整的死神之牙為劍胎,形成的萬古大滅劍。

萬古大滅,匯聚數百萬百姓的蒼生之劍,都只是能夠對萬須血魔造成殺傷,卻無法抵擋它恐怖的攻勢。

這驚世一戰,真正取決定性作用的,還有那神秘莫測的古法石板。

易寒將其背在背上,竟然靠著無窮無盡的死道法則,硬生生抗住了恐怖的侵蝕之力和血肉擠壓之力。

這才是易寒敢和萬須血魔一戰的真正底氣。

立於不敗之地,才能憑藉這蒼生意志形成的萬古殺伐之力,硬生生殺進萬須血魔最深處,直面魔核。

“這片世界,沒有人會畏懼你們,哪怕是我這般微不足道的人物.”

易寒的聲音中有疲倦,也有無法動搖的堅定意志。

他手中的劍,攜帶著無與倫比的力量,硬生生從血肉之中開闢出了一條道路,狠狠斬在了紅色魔核之上。

一聲驚天動地的鏗響,傳遍了青州大地,震顫了方圓數百里。

大地起伏顫抖,龜裂出一條條裂縫,狂暴的力量傾瀉而出,席捲上天空。

血色魔核,被這一劍直接斬出了無數道裂縫,一股股能量在血肉之中激盪,那是萬須血魔的痛吟和哀嚎。

易寒緊咬牙腮,用盡了一切力量,他以古法石板源源不斷的死氣為根基,以萬民意志之殺伐為媒介,使出了震古爍今的暗魔劍法,將殺伐之力提升到了最極致。

每一劍斬出,都是千古罕見的殺伐之力,將魔核一片片斬碎。

此刻的易寒,就像是偉大的武道先天劍神,每一刻都釋放出毀天滅地的力量。

而外界,滿城傀儡誅殺滿城魔子,整個青州都陷入了極端的混亂,無數的百姓都在驚逃。

當唐蘊芳將斬碎身前的十餘個魔子之時,抬頭看向四周驚逃的百姓,眉頭不禁皺起。

她連忙拉住一人,問道:“發生了什麼?怎麼都在跑?”

這人大叫道:“有鬼,石像鬼!大家都變成石頭了!”

“什麼...”唐蘊芳驚呼一聲,逆著人群跑過去,便看到了令人驚恐的一幕。

一個個正在奔襲的百姓,陸陸續續放慢了腳步,然後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幾個呼吸之後,他們身體就直接僵硬,然後慢慢化成了一具石雕。

所有的百姓,沒有任何人倖免,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唐蘊芳莫名感覺發自靈魂的恐懼,她駭然回頭,發現剛剛自己拉住的人,也變成了石雕。

整個城池,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和規則籠罩。

她死死咬牙,連忙飛身而起,極速趕到神易玄宮樓頂。

“曲煙妃!所有人都在變成石雕!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此時此刻,在辛妙娑被帶走之後,唐蘊芳只能找曲煙妃商量。

曲煙妃霍然睜開了眼睛,目光之中盡是震驚,重傷的她不禁一口鮮血噴出,驚聲道:“你說什麼?”

“石雕!所有人都在變成石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唐蘊芳心急如焚,全身都在變得麻木。

曲煙妃則是深深吸了口氣,駭然道:“糟了,靈武王這個蠢貨,用了‘沉默的懺悔’.”

唐蘊芳連忙道:“什麼意思?什麼‘沉默的懺悔’?”

曲煙妃站起身來,道:“沒有時間解釋了,反正是一種神災,會讓所有看見石雕的人,都變成石雕,除非有真正的神靈規則干預.”

她看向唐蘊芳,道:“天地樓和神易玄宮商戰之時,曾用出過這一種神災汙染,幸好易寒透過禪劫佛砂之上的地藏死神詛咒,再以古法石板祛除,才最終遏制住這種汙染.”

“此刻全城範圍內汙染蔓延,青州...徹底完了.”

唐蘊芳身體一顫,喃喃道:“什麼?前功盡棄了?”

話音剛落,大地突然顫抖了起來,無數條裂縫誕生,后土被撕開,一個大如房屋的血色水晶衝了出來,殘破的軀體直直衝上的天霄。

緊接著,易寒全身死氣滾蕩,宛如地獄閻羅,手持萬古大滅劍,也殺了出來。

“你逃不掉,大陣已經封鎖了青州,即使是你,也需要至少一個時辰才能掙脫.”

“而這段時間,我足夠殺你了.”

他語氣森寒,宛如萬古之冰,一劍斬出,再一次在血色水晶上留下了深深的溝壑。

但易寒卻微微一怔,這一劍,好像沒有之前強了。

血色水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毫不猶豫,釋放出一道道血光。

四周再一次血肉凝聚,無數條觸鬚朝著易寒抽來。

虛空震盪,層層破碎。

易寒揹著古法石板,一劍將這些重新凝聚的觸鬚斬碎。

但他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因為他清楚地感受到,萬古大滅劍的威力越來越小了,力量不斷在流逝。

“怎麼回事?”

他嚇得臉色慘白。

曲煙妃在下方大喊道:“易寒,出大事了,青州被石雕汙染蔓延了,全城大半的百姓都化作石雕,他們給不了你萬民意志了.”

這句話,當場讓易寒心境破防,一口鮮血哇地噴出,整個人都幾乎萎靡不振。

他羸弱之軀,本不可能與萬須血魔一戰,全靠一股意志,全靠心境之堅定,全靠古法石板吊著命。

用盡了一切,卻得到這樣一個訊息,意志頓時出現了鬆動,整個人都幾乎要崩潰,血肉都在消融。

“易...寒...”下方傳來唐蘊芳虛弱而麻木的喊聲:“易寒...青州只有你...你要堅持住...我...相信你能成功的.”

易寒聽她聲音不對,連忙低頭一看,只見唐蘊芳已經僵在了原地,身體漸漸石化。

“司主大人!”

易寒急得大吼出聲,聲音是沙啞無比。

但唐蘊芳已經無法回應,她化作了石雕,意識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像是進入了深層次的睡眠。

她像是做了一個大夢,夢見了自己的一生。

這一生是如此的懦弱,如此的卑微。

從小揹負著家族的壓力,作為唯一的後代,作為一個女人,她想要證明自己不輸男兒。

她要習武,要從基層做起,一步一步往上爬。

她堅信自己的理想,卻發現站得越高,卻離百姓越遠,離自己的理想越遠。

因為家族,因為世俗,她不斷在妥協,最終卻換來被拋棄、被遺忘的下場。

在深淵的最深處,一個比自己更年輕的人,意氣風發,以無法形容的浪漫主義和理想主義,侃侃而談要拯救天下,變天塹為坦途。

他竟然做到了,拉著自己一路朝前,斬斷一切阻礙...她陷入了更深層次的夢,並無法自拔於其中。

而易寒看著手中已經逐漸暗淡的萬古大滅劍,以及幾乎腐爛的身體...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透支過度的生命,好像已經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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