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曦女帝是千年歷史上最耀眼的人物,是無數百姓和戰士心中的精神豐碑。

因為她不僅有冠絕天地的武道修為,還有令人敬佩的人格品質。

她心懷善良卻不優柔,殺伐果斷卻不冷血,一身傲骨卻無傲氣,坦蕩真誠,胸襟寬廣,令人信服。

所以即使此刻被掐住了脖子,易寒也並不驚慌。

他只是看著眼前這個從畫卷中走出的女子,輕輕道:“寡婦是你,翠芬是你,我的女人也是你.”

官兆曦面無表情,手漸漸用力,寒聲道:“看來你不怕死.”

易寒笑道:“如果這些都不是你,你就只能是官兆曦,然後被他們抓走.”

沉默了片刻,官兆曦緩緩放下了手,眼神疲倦,微微喘著氣。

近距離觀察下,她的臉反而更加精緻,面板吹彈可破,如白雪凝脂,找不到任何瑕疵。

只是秀眉微皺,丹唇輕啟,似乎承受著痛楚。

不知不覺,易寒激動的心情漸漸冷靜下來。

他知道,自己需要做一個選擇,一個關乎生死的選擇。

要麼轉身離開,當一切沒發生過,然後慢慢修煉,迎接十年後的挑戰。

要麼抱緊她這條大腿,承擔她所帶來的一切風險,這些風險都有可能讓自己喪命。

易寒並沒有猶豫,反而笑了起來,他當然會選擇後者。

於是他緩緩道:“剛才的玄捕旗官姓吳,是我父親的朋友,待我如親子.”

莫名其妙的話,讓官兆曦抬起頭來,滿臉疑惑。

易寒道:“他並非庸才,剛剛必然已經認出了你,只是我強行站出來保你,眾目睽睽之下,他害怕我被牽連,才不敢拆穿,故意撤走.”

官兆曦看了一眼門外,道:“怪不得他剛剛臉色變幻不停,走得那麼匆忙.”

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目光鎖定易寒:“所以你為什麼要保我?”

她的目光清澈卻又敏銳,像是可以洞察一切。

我總不能說是為了抱大腿吧?易寒苦笑,思慮片刻才道:“我心有大志,欲上九天攬月,但青州畢竟是小城,沒有人能幫我認識外面的世界.”

“你見多識廣,可以做我的領路人.”

官兆曦忍不住冷笑道:“我現在仇家遍佈,隨時都有殺身之禍,還能做你的領路人?”

易寒道:“我護你安危,助你渡過難關,你做我領路人,這樣正好共贏.”

官兆曦搖頭道:“不現實,你沒有能力保護我,我也不會信任一個陌生人.”

易寒笑了起來,指了指她腿上的被子,道:“你沒有其他的選擇,但凡你還能走動,還有一絲反抗的能力,都不會坐在床上聽天由命.”

“你已經走投無路了,選擇我,是目前看來最明智的選擇.”

官兆曦臉色黯淡,沉默不語。

易寒看著她,嘆聲道:“日月聖宮的光明神官,修煉《日月聖法》,境已入燈,玄心至誠,雙眼為秋水所洗...你應該看得出我沒有撒謊.”

官兆曦聞言,點了點頭,道:“坦白說,你無法帶給我希望,我也不想帶給你災難,這是我拒絕的原因.”

易寒突然一步跨出,站到了她的跟前,凝聲道:“蝸居小城,庸碌一生,苟活不是我之所求.”

“給我一個實現抱負的機會,給你自己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官兆曦雙眼微眯,看著易寒,卻不說話。

易寒一把拉開她的被子,看到她雙腿,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腿血肉淋漓,青黑腐爛,這種痛楚她怎麼做到面不改色的?這就是女帝的風範嗎?“你做什麼!”

官兆曦一把拉起被子,頗有防備地看著他。

易寒道:“腐毒侵蝕血肉,寒毒凍結經脈,奇癢奇痛,靈氣無法消除,這是腐陰花毒.”

官兆曦的臉色微微一變。

易寒繼續道:“腐陰花往往伴生於屍體之旁,吮吸屍體寒氣、死氣而生,故有腐寒之毒,極為罕見.”

“這種情況,可以用‘地底極陽草’祛除寒毒,用三生藤蔓的汁液遏制腐毒,二者並用,五日可解.”

官兆曦看向易寒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連忙道:“你能幫我祛毒?”

易寒灑然一笑,道:“我喜讀書,許多方面的知識都懂一些,自然也有一些手段.”

“所以...跟我走吧,我能保你.”

這句話是易寒故作高深,事實上域外惡魔也有腐寒之毒,所以極陽草和三生藤蔓在後世被廣泛運用,是個人都知道。

但官兆曦卻思索了很久,才終於抬起頭來。

她目光灼灼,看著易寒道:“你說得沒錯,我的確走投無路,別無選擇了.”

“我可以跟你去,但你要想清楚,我真的會給你帶來災難.”

“我不想連累別人.”

易寒終於鬆了口氣,大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做我的領路人,多幫助我,以此報恩.”

他用被子將官兆曦裹起來,背在背上,大步走出房間。

......易家位於青州城一個不起眼的衚衕內,除了易寒之外,還有老爹易斂和妹妹易小安。

在易寒的印象中,老爹是一個少言寡語、嚴厲敏銳的瘦老頭,平時冷著個臉,隨時都是苦大仇深的模樣。

這也是這個“易寒”一直膽小自閉的原因,對這個爹是實在怕。

至於妹妹易小安...可以說是...一言難盡。

易寒一想起她,就有些頭疼。

揹著官兆曦,易寒推開了老舊的木門,走進了自家院子。

不出所料,吳遠山穿著公服,提著刀,正站在小院中間,冷冷看著他。

涼亭之中,易斂的臉色也不好看,他站起身來,拿起了身旁的棍子。

易寒從小沒少被這根棍子教育。

“你還真敢帶她回家!易寒!你小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瘋?”

吳遠山提著刀大步走過來,口吐芬芳:“你是不是以為老子認不出她?你以為我跟你爹混了這麼多年,只會吃乾飯嗎?”

“那麼多人在場,老子一旦拆穿你,你小子現在已經被關進大牢了.”

“色迷心竅,把這個禍害帶回家,你活得過三天嗎!狗日的.”

說到這裡,吳遠山連忙捂住嘴,回頭尷尬笑道:“老大,不是罵你啊,就是一時嘴快.”

易寒心中暗笑,卻是低著頭不說話,他知道這只是前菜,真正做主的還是老爹。

果然,易斂緩步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官兆曦,沉聲道:“光明神官不但武道修為冠絕同輩,而且容貌傾城,有沉魚落雁之姿,如今總算是見識了.”

官兆曦面色平靜,按照事先約好的內容,並不說話,只是臻首示意。

易斂目光冰冷,這才看向易寒,冷冷道:“學武你不成材,學文你不正統,幹什麼都不行,現在倒好,背個女人回來,你怎麼想的?”

易寒苦澀一笑,無奈道:“那個...老爹,我沒辦法,我中了她的毒,她要是死了,我也得死.”

聽聞此話,易斂臉色一變,一把扣住了易寒的脈搏。

然後他低吼道:“脈象虛浮,三波三折,是五臟衰竭之相.”

說到這裡,他看向官兆曦,道:“光明神官,我兒子只是個普通人,你害他有什麼好處?”

官兆曦這才開口道:“他能讓我有一個棲息之所,還能請靈玄司旗官為我掩蓋訊息,這不好嗎?”

易斂眯眼道:“你不怕我大義滅親?”

官兆曦道:“你就是個退休的玄捕,我和你八竿子關係打不著,你犯得著為了我大義滅親嗎?”

吳遠山急得跳腳:“怪不得,怪不得我侄兒平時老老實實的,突然就色迷心竅了,原來是中毒了.”

“老大,這可不是易寒的錯,你不能怪他啊,快把棍子放下.”

他連忙跑過來,又對著官兆曦笑道:“那個...光明神官啊,我家易寒中的是什麼毒啊,該怎麼解啊?”

官兆曦道:“人間奇毒,青州無人可解,藥王館都做不到.”

“我要在這裡住下,待恢復修為之後,會為他解毒,然後離去.”

“在這期間,你們最好別耍什麼花樣,不然...”吳遠山連忙道:“不會不會,絕對不會,我們把你當兒媳婦伺候!”

官兆曦漸漸瞪大了眼。

易寒也愣住了,還是咱吳叔給力啊,這句話聽得老子都一陣舒服。

但做主的,畢竟還是易斂。

眾人都朝他看去。

思考了幾個呼吸,易斂才淡淡道:“揹她進房間吧.”

易寒這才鬆了口氣,趕緊揹著官兆曦進屋,總算是熬過了老爹這一關啊。

躺在床上,官兆曦蓋住了被子,看著易寒道:“你爹不是一般人,他的眼神很銳利,靈識很敏銳,你確定騙過他了?”

易寒點頭道:“我爹啊,以前是靈玄司的旗官,修為已融脈髓,達到武道第三境,而且機敏凌厲,幾乎是無案不破.”

“只是他沒有背景,一直升不上去,最後因為一件案子,被逐了靈玄司.”

官兆曦想了想,才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件案子涉及到某位大人物了吧?”

易寒道:“差不多吧,他很固執,得罪了人,自然沒好果子吃.”

“所以這些年打鐵為生,脾氣不太好.”

官兆曦道:“好吧,但你是怎麼做到騙過他的?我還是很好奇.”

易寒道:“銀針刺激膻中、神府、關元三穴,可以短暫令脈象錯亂,三波三折,造成五臟衰竭之相.”

官兆曦忍不住道:“看來你平時看書,還是有用的.”

房間安靜了下來,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官兆曦的眉頭皺了皺,突然輕輕嘆了口氣,道:“可是易寒,你救我回家這件事,真的想清楚了嗎?”

易寒也沉默了下來。

初次見到神曦女帝的激動早已冷卻,回來的路上,他也徹底想清楚了。

他緩緩笑道:“這是我下的賭注,一個關乎生死前途的賭注.”

“我賭我能護住你,也賭你能恢復修為,迅速崛起.”

“若是輸了,無非一死。

若是贏了,則有了一條通往九天攬月之路.”

“我覺得我能贏.”

同時,易寒心頭想著,我傳你神曦運法,你絕對起飛。

官兆曦看著他,眼中散發出充足的自信。

她微微揚起下巴,鄭重道:“我也覺得你能贏.”

直到這一刻,易寒才看到了她依稀的女帝風範。

兩人對視一笑,盡在不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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