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善大師顯然是氣急敗壞,卻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想拆臺又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不吃這一套,乾脆讓易寒自己來說。

而易寒則是深深吸了口氣,道:“所謂生與死,需要從兩個方向去思考.”

“首先是存在層面,其次是意識層面.”

“存在層面上講,軀體滅亡了,靈魂還在,靈魂滅亡了,靈識還在,靈識沒了,氣機還在.”

“對於強大的修者而言,如果強大到一定程度,肉軀與靈魂全滅,靈識斷絕,只要還剩下一縷氣機,就有復活的希望,也就不算死,算生.”

“而已是層面上來說,一個人若是什麼都還在,無論是軀體、靈魂等等全都健全,只要被所有的意識遺忘,都算死.”

至善大師立刻反駁道:“那有一隻貓,沒人知道它,沒有任何意識記得它,它算活著還是死了?”

易寒笑道:“當然是死了.”

至善大師大笑道:“可它分明是活著的!”

“誰知道?”

易寒眯眼道:“誰知道它活著?”

至善大師愣住了,死死盯著易寒,似乎在表示你這是歪理!他咬牙道:“那你說,真與幻又是什麼!”

易寒緩緩一笑,道;“真,便是你所相信的東西,幻,便是你不願意相信的東西.”

“就像我相信這裡就是極樂世界,就像我相信世尊依舊在天空注視著我們,就像我相信今後一定能親眼見到佛母.”

“我相信,它就一定是真實的,至少對於我來說是真實的.”

“如果不願相信,就如同大師不願相信我比你更懂佛,即使是我真比你懂,對於你來說,也是虛妄的.”

這句話扎心了,讓至善大師簡直不知道怎麼反駁。

他只有流著汗道:“我...老衲...老衲還是相信你比我懂佛的.”

易寒臉上的笑容卻漸漸凝固了。

這句話他顯然不信。

他絕不認為這是至善老頭子的真心話,但他卻就是頂著真話法則說出口了。

莫非他...逃脫了真話法則的牢籠?而下方眾人才沒考慮那麼多,他們只聽到至善大師認輸了,一個個都為易寒歡呼了起來。

場面熱鬧得很,又有許多人踴躍站了起來發言。

以...萬江流為首。

他們說得天花亂墜,仔細一聽,還他媽真有幾分道理。

但萬凝脂的臉色卻極不好看,顯然這次出去之後,萬江流要倒大黴了。

易寒是真想看到恢復理智的萬江流,到底是一幅怎樣的表情啊。

一場論佛法會,直到夜幕降臨。

易寒見方青衣沒有表示什麼,便老老實實回家。

剛剛到了小樓,方玄衣就直接走了上來。

她臉色很難看,激動道:“易寒,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莫非真在這裡學起佛法了?”

“明日是選舉,我猜一定是選五行載體,這意味著姐姐要出事了,到底怎麼辦啊!”

所謂關心則亂。

方玄衣平時是何等人物,敏銳、冷靜、聰慧,如今已經急躁無比了。

易寒道:“你放心,明天我只有辦法應對.”

方玄衣皺眉道:“怎麼應對?你也看到我姐姐的地位了,全佛國沒有不支援她的,她怎麼可能落選?”

易寒摸了摸她的頭,低聲道:“相信我好嗎?”

“別碰我!”

方玄衣下意識一掌,直接把易寒打得倒飛了出去,身體撞在牆上,口中鮮血都不禁湧出。

那一瞬間,她眼中出現了一絲絲不忍。

但下一刻,便被憤怒所代替。

她冷冷盯著易寒,一字一句道:“你這個騙子!你答應過我要救姐姐!你說過你有一個強大的師尊!你騙我,你給我希望,又讓我陷入絕望.”

她氣急反笑,咬牙切齒:“我真恨不得立刻就殺了你,我真恨不得把你的肉一口一口咬下來!”

易寒不禁有些頭疼。

他似乎看到了歷史上那個千古女殺神的方玄衣,就是這種半瘋癲狀態,所以漫天神魔都避之不及,生怕這瘋子找到自己。

易寒不怪她。

如果有一天兆曦也如同方青衣一般,他認為自己也絕對冷靜不到哪裡去。

易寒艱難站了起來,低聲道:“玄衣,我也曾失去至親,我明白那種痛徹心扉的感受.”

“所以,我一定不會讓你陷入深淵,讓你下半生無盡痛悔.”

“這一次,我要讓你道心圓滿.”

方玄衣看著他,沒有說話,只是又一掌拍了過去,然後轉身就走。

......廟宇的深處,一座大殿之內,供奉著黃金女人的雕像。

一個肥胖如豬的僧人盤坐在蒲團上,像是一座肉山一般,全身的肉都堆了起來,鋪在了地上,蓋住了雙腿。

他看著四周十多位僧侶,疑惑道:“確定他是水德之軀?”

另外一個老僧人道:“確定,極為純正的水德之軀,而且對佛法有著極為精深的研究,甚至在佛的理解上,與我們極為契合,是個完美的人選.”

胖僧人皺起了眉頭,想了很久,才道:“梵女是我們選出來的,經過了我們檢驗的,她難道還不如這個人符合?”

“遠遠不如.”

老僧嘆了口氣,回答卻是很肯定:“梵女是水德之軀,易那易寒也是,梵女精通佛法,但那易寒也精通,而且方向上極為適合我們.”

“關鍵是,那易寒是第五境見穴靈的修者,而且軀體極為強大,甚至比法則宗師還要強大!”

“若是我主降臨,他強大的軀體,能夠大大有助於我主.”

“而且,他修煉了佛門體術,應是《萬劫寶相》,我無法想象誰會比他更契合.”

接著,大殿就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胖僧人才慢悠悠地說道:“我主降臨,是開天闢地之事,一切穩妥為重,易寒...不予考慮.”

十餘位老僧人聞言,都面色有些著急,但卻不敢說什麼。

只有一人皺眉道:“梵主,我認為一切應該以符合我主需求為根基,所謂穩妥,不過託詞,何來不穩妥之說?都是佛國子民.”

胖僧人淡淡道:“他剛來,萬一有什麼不穩定的因素,豈不是前功盡棄,我們不允許有這樣的失誤,也承受不起這樣的代價.”

那人點頭道:“梵主所言極是,但...我建議,親自盤問他,若他過關,則用他.”

梵主抬起頭來,道:“過關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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