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大郎?翟逸明眉頭皺起,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州學裡所有姓李的同窗。

誰?誰有資格能讓這麼多大人物紆尊降貴,不是讓自家家僕,而是親自拿著拜帖,來州學找人?翟逸明一連想了好幾個名字,還是沒有頭緒,只好走上前去,對前幾天剛在家宴上見過面的米行行會會長拱手道:“鄭會首,你們這是...”“哦,是逸明啊.”

米行會首也認識翟家的翟逸明,點了點頭,隨意道:“和你同窗的李家大郎,現在在州學裡麼?麻煩你去告知一聲.”

“逸明愚鈍,州學裡姓李的同窗有十幾位,不知道鄭會首你們找的是哪一位?”

“李昂啊!洢水橋頭西岸保安堂的李小大夫。

就是月初治好了牧監司軍馬的那一位.”

米行會首一拍大腿,說道:“逸明你還不知道?太守府剛才已經把今年學宮行巡的推薦名單貼出來了,整個洢州就兩位,一位太守千金,一位就是和你同窗的李小大夫.”

“什,什麼?”

翟逸明眼睛陡然大睜,“這不可能?李昂我認識,平時他都不怎麼說話,無論詩詞歌賦還是經卷、策問,在州學都只算中上...”“逸明你怎麼能直呼其名呢?”

米行會首皺眉道:“你不知道也正常。

每年學宮行巡到各州府尋找學宮苗子,都會刻意隱藏身份,連各地的太守府都不知道他們是誰。

免得讓那些豪門大族和富商權貴爭先討好,引起麻煩。

而學宮行巡舉薦的弟子,能正式進入學宮的機率,也要比普通學子高五成有餘。

洢州上一位被舉薦去長安的學宮弟子,已經是五六年前了。

我們這次來,就是想提前結個善緣...逸明,逸明?”

米行會首揮了揮手,把已經陷入呆滯的翟逸明叫醒,“麻煩你進去告知一聲,不求讓李小大夫今晚來赴我們米行的晚宴,知道我們有這份心就行.”

“這,這...”翟逸明還沉浸在莫大的震驚當中,英俊的臉龐都顯得稍微扭曲了一些。

怎麼會是那個從來沒有存在感的李昂李日升?論文采,論家境,論談吐,論氣質,論詩名,論風雅,他哪一點不比李日升強?憑什麼,憑什麼學宮行巡會舉薦他?而不是自己?他學宮行巡瞎了眼麼?翟逸明臉色發白,只覺胸口沉悶,想要大聲呼喊學宮不公,他是有把握透過州學省試,再次去長安參加入學考。

但州學省試升上去的學子,和被行巡直接舉薦的學子,幾乎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我知道了,鄧會首.”

翟逸明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冷靜下來,依舊風度翩翩地拱了拱手,風淡雲輕地接過拜帖,轉身踏入州學大門。

踏踏踏。

翟逸明經過那些好奇地向外張望的州學同窗,默默加快腳步,搶先一步重新走回庭院,剛見到同樣好奇、向外張望的李昂,就笑著走上前去,“日升!”

“逸明兄.”

李昂有些驚嚇地拱手還禮,翟逸明人不壞,就是太...勢利了一些,幾乎從不和沒有文采、沒有家境的同窗交往。

“日升,你怎麼連拿到學宮行巡推薦信的好訊息都不告訴我一聲.”

翟逸明熱情友善地握住了李昂的手掌,強行將請帖塞進對方手中,“這種好事,應該早點通知我們才對.”

“什麼?”

“學宮推薦信?!”

“怎麼可能?!”

庭院裡一片譁然,原本坐在石凳上的同窗學子齊齊站起身來,不可思議地看著翟逸明和李昂,宋紹元也驚訝地站了起來。

“咳咳,這事是我不對.”

李昂將手掌從翟逸明手裡抽出,尷尬道:“推薦信我是拿到了,不過學宮有規矩,在訊息公佈前不能跟任何人說,免得暴露學宮行巡的身份,在本地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能理解,能理解.”

翟逸明不住地點頭,態度前所未有的溫和熱情,“日升你能獲得學宮行巡青眼,自有其理由.”

“日升你拿到了推薦信?太好了.”

宋紹元倒是不在意周圍眾人混雜著不可思議、妒忌羨慕的表情,前踏幾步,高興地拍了拍李昂肩膀,由衷說道:“怪不得你說要退考,原來是這樣,還害的我為你擔心。

這下你爹孃也能安心許多了。

各位同窗,晚上都來我家喝酒!費用我全包了!”

“對不起宋大哥了.”

李昂真誠而尷尬地拱了拱手,剛才那情況,總不能說其實小弟我是萬惡的保送生吧?踏踏踏。

此時,負責通報訊息的十幾名小廝們,也拿著請帖衝到庭院,大聲喊著,“哪位是李小大夫?哪位是?”

其中一人掃視院中,眼睛瞬間一亮,指著李昂喝道:“李小大夫在那!”

一幫小廝立刻拿著拜帖衝了過來,李昂急忙告罪一聲,甩開宋紹元的手掌,慌不擇路地衝向州學山長的院子,去辦理取消州學省試的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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