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硯也沒有想到自己門中會有一個走“殺生求道”的弟子。

並且還是突破了登山路的幻陣篩選,大機率是“殺生”中都算極端純粹的那種道心。

這種道心說起來甚至比遇到一個百年一出甚至千年一出的修行天才都要罕見許多。

因為太極端了。

僅僅是比起“滅世”來稍微好一點的另類道心。

用道書裡的警示言語來說的話,那就是“殺生之道多入歧途,易為邪魔,切莫大意”。

這不是說“殺生”本身有什麼正邪之分,而是說走“殺生”這一條路的修士容易在殺戮中迷失自我,成為被殺戮所迷亂的狂人。

最後鑽牛角尖成為邪門修士,徹底跑到大多數修士和生靈的對立面。

這樣豈會有什麼好下場?張硯從沒想過自己這個規模才幾百人的宗門裡會有一個道心是“殺生之道”的弟子。

聽到楊睿稟報的時候他還愣了一下。

可真要說提前干預或者將可能的麻煩扼殺在搖籃裡,這不是張硯所選。

既然入了門,那就是有緣。

與道門有緣,與斷崖山龍虎山門有緣,也與他張硯有緣。

更何況這芻狗登山時張硯也是目睹了的。

那是一個內心極為堅毅,且身世極為悽苦的孩子。

這種弟子豈能輕言扼殺?叮囑了楊睿幾句之後,張硯也不得不分一縷心思出來時不時的關注那個叫芻狗的三代弟子。

甚至張硯冥冥中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就是似乎這個芻狗生而逢時,他的“殺生之道”顯露的時機很巧妙也正當時。

如今天地大劫近在眼前,論起最合適的道心可不就是“殺生之道”嗎?有種說法叫應運而生。

芻狗前十來年過得豬狗不如,真就如一隻被人隨手編的芻狗,扔也好毀也罷,誰都不會在乎。

甚至最後的結局也必然是死在石場上,年紀可能連二十歲都到不了。

更沒機會去展示他所謂的修行天賦和道心了。

就像一隻死於酷熱的螞蟻。

誰會在意這隻螞蟻有什麼特別之處嗎?就因為荒天域必將迎來的後續危險,張硯才會擴大斷崖山的弟子規模,才會招入芻狗這個本來按照原軌跡只會悲慘到死的少年人。

也因此芻狗才有了一展自己特別之處的機會。

“殺生之道......用那些自稱神族的傢伙們來磨鍊,應該也算正合適吧?”

張硯心裡笑了笑,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一些些命運和命數的玄妙。

他以前總會當作巧合,如今冥冥中的一些牽扯加上他如今對道的領悟,讓他從芻狗的身上有了許多以往不曾有過的新的感悟。

這些感悟其實也不是在張硯挺進到通玄境後期之後就有的,或者說就通透的。

荒天域灌注在張硯意識和認知裡的“道理”雖然紮實,但同樣需要梳理,也可以從中誕生新的感悟。

就好像教會了你一加一等二之後你能自己想明白一加三等於四一樣。

知識是積累遞進的關係,“道理”在認知裡其實也一樣。

而張硯關於“道理”的遞進同時也與他如今不打斷飛快蘊養自己的肉身和元神,讓自己更加貼近於“道”的程序分不開。

張硯自己的感受就是隨著他利用“圓球”之前轉化魍族的那些海量的液態靈氣填補自己體內形成仙元,然後蘊養肉身和元神的程序越來越靠近最後的大境界屏障,他就越是可以從自己已有的道理認知中悟道新的東西。

似乎變得更“聰明”了?還是更能從“道”的角度出發思考了呢?張硯也說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已經離下一個大境界屏障不遠了。

之前張硯跟著那三個三眼神族跑了一路。

雖花了一些時間,但也算是摸清楚了這次從域外進來的三眼神族到底有多少,又是去了些什麼地方。

一共五名,除了來斷崖山的是三個一組之外,另外兩個三眼神族則是隻身。

雖然聽不懂這些三眼神族的語言,有時候他們利用靈識互交也沒辦法截獲訊息,但張硯還是根據這些傢伙們方向,以及參照他們來斷崖山的目的也能推測出另外兩個三眼神族去的是哪裡。

除了妖神宮和齊葉國講武院之外,張硯不覺得他們會去別的地方。

並且路上張硯也見識到了這些三眼神族獲取訊息的另一種方法,或者說是這才是他們慣用的方法。

將人腦門戳一個洞,攪碎魂魄提取記憶。

說實話也跟邪門修士的奪魂手段效果幾乎沒區別。

只不過方式更加殘忍,並且不留餘地。

生魂直接碎裂,堪比被鬼物吞噬。

這個細節讓張硯又想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

那就是不論是荒天域裡的武者還是鬼物抑或者妖族,包括曾經在荒天域盛極一時又直接消失的龜揹人,還有上一次入侵荒天域並且殺得翻天覆地的魍族,這些力量體系都不存在“正、邪”的區分。

武者不會覺得鬼物是邪物,也不會覺得妖族是邪物,只是生存方式和殺戮手段的區別。

根腳遵循的還是“自然法則”。

那些自詡的三眼神族也一樣如此。

他們自稱神族卻對攪碎別的生靈的魂魄搶奪別人記憶這種手段一點不避諱。

正邪觀念可見為零。

而相對這些張硯一路接觸到的力量體系,道門裡對於“正、邪”的區分是很清晰的。

即便龍虎山裡存了不少邪門手段,但那也是被再三限制的禁術,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用。

而且主要的邪門修行方法更是嚴禁。

存起來是做了解和防備,而不是讓後來者追尋。

“還是說對於“正、邪”這種超然於生存之上的意識形態,也屬於世界演化的一個過程中的產物?不論是荒天域還是三眼神族所在的世界之所以沒有“正、邪”之分是因為他們還沒有演化到那個階段而已?”

除了對這些三眼神族的行為做的聯想,張硯一路跟著最後抵達的極北的冰雪北國。

並且發現這些三眼神族似乎在這裡尋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在做接應準備。

接應什麼?自然就是接應後續或許要大舉進攻荒天域的三眼神族的大軍和強者。

可張硯仔細觀察了被三眼神族選出來的地方,除了人跡罕至之外空間層面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排除了尋找荒天域空間薄弱點的可能。

剩下的就是三眼神族似乎對世界間進入撕咬白熱化階段之後突入對方世界的辦法很有研究。

如此一來這個北國的蠻荒之地就成了一個需要重點關注的地方。

張硯在那周圍留下了十幾個感應法陣。

只要那片地域的空間出現任何細微的變化都將被他捕獲。

不過張硯倒是希望這個時間能再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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