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欒布回來之後,申屠嘉是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健步如飛,走在路上還能哼上幾首歌曲。

若是問整個大漢有誰最仇視晁錯,那實在是不好說。

仇視晁錯,想要砍了他的人數不勝數。

基本上是個大臣都樂意看到晁錯去死。

可若是詢問誰對打倒晁錯的執念最深,那肯定就是這位大漢少府申屠嘉了。

申屠嘉在南越國跟晁錯共事的時候,就不只一次的想要掐死他,後來兩人去治水,申屠嘉更是堅定了心裡想要掐死晁錯的野望。

可惜,世態炎涼,晁錯一轉身成為了三公,而老對手申屠嘉還在九卿的範圍內,兩人頓時就不是同段位的對手了。

晁錯面對這位老友,也是不計前嫌,公事公辦,擔心他在屋內暖傷了身體,特意派他在冬季前往河邊去檢視治水的情況。

申屠嘉對此是束手無策,頂頭上司還能怎麼辦??可欒布的回來,卻讓一切都改變了。

欒布用實際情況來證明,九卿和九卿是不一樣的。

有的九卿甚至可以指著三公破口大罵,而三公卻不敢還嘴。

申屠嘉一大早就來到了欒布的府邸門口,在這裡等候著,可惜,很快就被細心的欒布所發現,強行拉進屋內吃飯。

等到離開的時候,欒布朝著老丈人再三行禮,申屠嘉也急忙跟著行禮。

老丈人反正是徹底麻木了...甚至也開始學著欒布的樣子進行回禮...兩人坐在馬車上,申屠嘉從名義上來說,其實跟欒布是平級的,一個管農桑,一個管財政,很多時候倒是能緊密合作,可此刻的申屠嘉,卻更像是給欒布打下手,這兩人看起來不是同事,反而像是上下級....“這是今年的農業支出...我們今年減少了對百姓們的農具發放...還有生產補貼...耕牛的情況也有所好轉...”申屠嘉彙報著情況,欒布很是認真的聽著,哪怕心裡有了疑惑,也沒有打斷他。

申屠嘉就喜歡跟這樣的人打交道。

較真,講規矩,知禮儀,認真仔細,公事公辦,多好的一個人啊,這不比晁錯更適合當御史大夫??“既然春種的事情準備妥當,那您可以做秋收和過冬的準備...這些都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不然就會來不及...尤其是冬衣的,陛下上一年年很是失望,今年務必要完成陛下的心願...讓天下人都能穿的上衣裳,但是不能透過弄虛作假的方式.”

兩人一路交談,在談論好了正事後,申屠嘉這才說起了私事。

“我有兩個屬吏...因為沒有在規定好的時日內算出上一年的棉開支情況,就被御史所告,關在廷尉...我想請您幫忙,將他們給放出來.”

申屠嘉認真的說道:“您有所不知...上一年的棉開支極大,而且還有建成侯所資助的部分...跟過往不同,規定的時日又短,這根本就是強人所難...除非是張相那樣的能人,才能在段時日內計算出來...可他們都是普通官吏啊,我已經上奏陛下,請求他放緩時日...可還沒等回信,晁錯就已經上奏彈劾了,廷尉就已經開始拿人了...”申屠嘉眉頭緊縮,“晁錯一日不除,大漢一日不得安寧!”

欒布長嘆了一聲。

“我會跟陛下說這件事的.”

“欒公啊...如今只有您可以從晁錯手裡將人帶出來...只有您可以對付晁錯...您不能看著他如此...”欒布這次卻沒有再回話。

欒布回到內史府的時候,董安國笑著上前迎接。

“欒公...派往各地教農桑的人都已經到達了自己的位置上...我們給每個縣都派了人...當地官吏也在全力配合...”“你要記住...是教導,不能強迫...若是官吏能推行最好,可若是為了推行而逼迫百姓們改變原先的耕作方式,那可就要出問題了!”

“您放心吧...定然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

“還有,那些前往各地的農家,他們在百姓那裡,所代表的可是陛下...讓他們不要忘卻農家之志,要以循循善誘,認真講解,讓百姓們明白那些簡單的耕作技術,增加他們的收成,誰若是敢仗勢欺人,趾高氣揚...甚至趁機魚肉百姓...我先殺之!”

“唯!!”

“將春種的相關文書給我一份...我要帶去朝議!”

今日有朝議,申屠嘉早早的來找欒布,大概也是為了朝議的事情,他們想要在朝議時對晁錯做點什麼,可惜,欒布並沒有應答...申屠嘉也就識趣的離開了。

當欒布來到皇宮門口的時候,群臣已經聚集了不少,欒布看了看周圍,卻有些驚訝。

太尉居然來了!太尉平日裡基本是不怎麼來朝議的,陛下對外的說法是太尉年邁,起居不便,而欒布卻知道原因...他聽陛下抱怨過,太尉這個人生活上有些懶惰....朝議起不來。

欒布並不像他們那般懼怕太尉,率先上前行禮拜見。

韓信揉著自己的雙眼,時不時打個哈欠,看起來還有點瞌睡。

“欒布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一段時日了.”

“哦.”

太尉只是簡單的說了幾句,不算很熱情,也不算非常冷漠,起碼,他肯跟欒布說話,若是其他大臣,韓信是乾脆就不理會的,人家行禮拜見說了好多話,韓信看都不看人家一眼,那是一個非常尷尬的局面。

欒布有些好奇,“太尉今日怎麼來朝議了?”

“還不是那個豎子!昨晚開始就纏著我...非讓我今日過來...說是有大事要我出面.”

韓信罵了幾句,就沒有再說。

欒布安靜的等候著,過了許久,皇宮大門緩緩開啟,眾人在三公的率領下走了進去。

劉長看起來跟太尉差不多,都是揉著雙眼,打著哈欠。

可以想象,昨晚肯定是在太尉那裡待了很久,弄得太尉雞犬不寧。

朝議正式開始,欒布最先起身,說起了今年的農耕之事。

眾人安靜的聽著,劉長也沒有了睏意,聽的很認真。

對欒布的諸多安排,劉長還是非常滿意的,連聲誇讚。

隨即是賈誼起身上奏。

賈誼上奏的內容是關於民間市價的,按著賈誼的說法,如今物價上漲極為嚴重,商賈們大範圍的提升價格,某些地方已經變成了窮苦百姓所活不起的模樣...賈誼要求再次制衡物價,以食貨府的嚴格要求來進行平衡,不能讓物價上漲太快,賈誼是個堅定的干涉派,認為市場必須要在廟堂的掌控之中,哪怕讓商賈們少繳些稅賦,都不能讓市場脫離了控制,必須要進行平衡!食貨府不被群臣所喜愛,賈誼的上奏沒有得到多少贊同。

可同樣的,也沒有什麼人來反對。

畢竟...是吧,太尉就坐在上頭呢。

賈誼拿出了自己的解決辦法,要加強食貨府的許可權,設立更加完善的機構,負責進行對價格的分析,預測,預警和監控,負責價格調節儲備的設立,以及運作管理等等...他的上奏得以透過,劉長允許賈誼按著自己的想法來進行完善。

而第三位起身的就是陸賈,陸賈反而是說起了目前官吏考核的問題。

陸賈認為當今的考核次數太少,導致大批國學生無法找到合適的工作,廟堂耗費了很多錢財培養他們,而他們畢業後卻無所事事,又不能去耕作...他認為要增加考核的次數,帶動這些人的就業,讓各個學府也透過考核的方式來招納老師,擴大就業範圍,不能讓太多讀書人找不到事情做...不然容易鬧出事來,必須要有力的確保這些學子們能就業,否則還會影響以後的啟蒙之事。

陸賈在上奏就業的事情後,張蒼起身說起了新府邸的事情。

劉長要設立一個醫府,將太醫令獨立出來,作為負責大漢醫療體系的部門。

而這個部門已經在最後的籌建過程了。

等這個部門設立後,各地的醫館就能得到整頓加強...他們的職權會很大,包括確定醫生的資格,處理醫鬧問題,設立醫館,還有最重要的,就是尋常百姓的看病問題,若是家境極為惡劣的家庭,透過這個新部門的確定,可以由廟堂來承擔大部分的錢財,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進行幫助...這將會有很大的影響。

眾人的提議跟過往一樣,都是些瑣碎的小事,沒有什麼讓大臣們值得在意的內容。

可這些廟堂裡所議論的小事,往往能改變底層百姓的一生,對他們的生活起到極大的影響。

起碼,群臣是對地方的情況有真正瞭解的,不是在這裡糊弄長老爺...他們是調查地方的情況後,才制定了對百姓和大漢更加有利的政策。

在小事說完之後,逐步開始進入大事環節。

說起大事,當然是繞不開晁錯的,他最先站起身來,開始了上奏。

“臣要彈劾吳王劉恆,膠東王劉建!”

“此二王不尊陛下之令,擅自出兵,開疆擴土,尤其是吳王劉恆,派人攻佔諸多島嶼,已開七郡!這些都不曾與廟堂商議,乃是自己私人的行為!他開疆擴土,操練甲士,囤積糧食,還在私下裡與平倭將軍密謀,奪取港口,他的船隻已經超過了大漢所擁有的戰船...水軍近十萬人!!此獠居心叵測!請陛下嚴懲!!!”

晁錯一開口,群車頓時被嚇得開始哆嗦。

你是真的敢說啊!果然,那一刻,劉長的臉色漆黑無比。

方才聽著眾人彙報成果時的笑容蕩然無存。

申屠嘉忽然站出來,“陛下!!臣要彈劾御史大夫晁錯!!”

“此獠離間兄弟,汙衊中傷,理當以反坐!”

“吳王派遣船隻出海,都是跟廟堂稟告的,何以是私自出兵?開郡之事,更是陛下親自允許的...難道吳國所開的疆域,就不是我大漢之故土了嗎?至於跟平倭將軍密謀,更是胡言!晁錯居心叵測!理當誅殺!!”

有了申屠嘉這個出頭鳥,群臣頓時爭吵了起來。

吳國近期內卻是有些讓人忌憚...吳王四處拿島嶼,搶飛地...在整個南邊不知道佔了多少座島嶼,各種資源是源源不斷的運往吳國,吳人也是不斷的遷往各地,據說他的疆域早就超過了燕...甚至南越以南的幾個大島嶼,都是好幾個吳國的規模...土著民還不少,吳國在南方成為了一個龐然大物,群臣裡其實也有不少忌憚者。

吳王太強,在南方根本就沒有可以制衡他的人。

趙佗更是被他死死壓制,三面都被吳國給包圍。

諸侯是大漢的一個大問題,到如今還有大臣認為大漢應當全面進行郡縣制,可劉長對此也有自己的想法...若是全面郡縣,大漢還能有如今的規模??光是燕國那邊的疆域,就根本治不來,更別說那些島嶼了...如今各個諸侯王各司其職,大漢才有瞭如今的發展,若是全讓廟堂來辦,張相累死了都不可能有當今一半的規模。

群臣頓時爭吵了起來,劉長不經意的看向了太尉。

太尉活動了下頭,就要站起身來。

就是這麼一個小動作,讓整個廟堂頓時寂靜了下來。

再也沒有人說話,這威懾力簡直可怕。

太尉起身,淡定的說道:“吳王開邊,是稟告了太尉府的.”

晁錯還想說些什麼,幾次握緊了拳頭,卻還是鬆開了。

惹不起。

算了,反正自己目的達到了。

當晁錯走出廟堂的時候,群臣都是以一種無法理解的眼神看著他,這人是真的不怕死嗎??離間兄弟,離間陛下和諸侯王啊。

吳王肯定會知道這件事,若是吳王做出了什麼反應,哪怕是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那晁錯都必死無疑啊。

........厚德殿內,韓信有些不悅,“你就為了這件事將我叫來?”

“這事情一旦牽扯到了諸侯王啊...朕就不好親自開口了...四哥是不可能謀反的...四哥是除了朕以外宗室裡少有的聰明人...他怎麼會謀反呢...晁錯想來也清楚這一點,他只是想要警告一下四哥而已...或者說是藉著打四哥的名義來恐嚇一下其他諸侯王...您說朕能怎麼辦?還是得您來出面啊...這廟堂裡的事情多啊...安又不成器,我這累的...”劉長抱怨著,韓信卻不悅的打斷了他。

“事情太多,耽誤你去五鼎樓了嗎?”

“我這忙著身毒那邊的事情,難道我就很閒??”

“完羝大父!!!”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呼,小公主蹦蹦跳跳的朝著韓信跑來,一把衝進了他的懷裡,跟劉長一樣,韓信那嚴肅的臉色頓時改變,樂呵呵的看著懷裡的小公主,沒有女兒的韓信,是將劉姈當作自己的“親閨女”,或者說是親孫女來看待的,還曾親自給她做過玩具...偶爾來皇宮的時候,就給她帶點好玩的東西。

小公主很喜歡這個大父,因為韓信的鬍鬚,所以小公主叫他“完羝大父”。

完羝是說野山羊...要是別人這麼叫,韓信大機率要把頭給你剁下來...可劉姈這麼叫,韓信反而覺得親切。

甚至小公主上手揪他鬍鬚的時候,他都不說什麼。

只有劉長,擔驚受怕的低聲勸說:“不要揪你大父的鬍鬚啊....”韓信兇狠的瞪了劉長一眼,隨即哄道:“別管你阿父的!!!”

似乎是在劉姈第一次大聲喊出大父之後,韓信就淪陷了。

然後他就真的將自己當成了劉姈的大父...劉姈跟他阿父一樣,對人不拘束,親和力爆表,而且她很可愛,不惹人煩,韓信一瞬間就擁有了兒孫滿堂的感覺。

呂祿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模樣,模樣都有些呆滯。

當初雲夢澤的時候,太尉是失敗了吧???是敗了對吧??怎麼總是有種他老人家謀反成功了的錯覺啊??被你抓了就把你兒子變成我兒子,讓你孫女喊自己大父??就在“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一個外人走了進來。

“長...”劉盈走進了門,剛開口,就看到了面前的一家人。

劉盈有些沉默。

“太尉也在啊...”韓信沒有說話,只是抱起了劉姈,“派幾個宮女來...我要帶著姈去外轉一轉...”劉長還來不及開口,韓信就已經將小公主給抱走了。

劉姈還在大叫著:“伯父!伯父!”

劉盈笑呵呵的伸出手想要捏一下劉姈的臉,韓信直接一個側身,讓他落了空,劉盈更是尷尬。

等到太尉離開,劉盈這才擦了擦額頭,坐在了劉長的身邊。

“長弟啊...太尉這還真的是...把姈當成了自家孫女啊...”“師父本來就孤苦伶仃的,沒有什麼人陪他...我那兄弟吧...也不敢跟他親近...不說他了...二哥你咋來了?”

“哦,我是想要舉薦一個人的.”

“韓嬰是吧.”

劉盈一愣,“你是怎麼知道的??”

劉長撇了撇嘴,“這長安城內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你做的那些事,我可都知道...只是沒給阿母說而已...”“哈哈哈,這點事沒必要去打擾阿母的....”“我聽說二哥最近弄了一匹良馬...通體赤色,很是高大...”劉盈無奈,他就知道這豎子不是那麼好說話的,連親哥哥都要勒索,“借你騎幾天...”“讓韓嬰進來吧...不過,我可不會因為那匹馬就看重他...還得看他的禮能不能用...若是不能用,二哥可不能怪我.”

“我知道的!”

“他不像是尋常的儒生!你肯定會贊同他的!”

劉盈自信滿滿。

ps:重新弄了些大綱....多謝群賢這兩天幫著我解決了卡文的問題,我感覺又有了很多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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