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公啊!”

劉長熱情的抓住了夏無且的手臂,雙眼直勾勾的看著他,嘴角帶著莫名的笑容。

夏無且臉上的笑容愈發的難看,被劉長抓住的手臂都在微微顫抖著。

“您覺得朕是什麼樣的天子啊?”

“陛下德比堯舜,千古一帝....”這似乎都成為了統一的回答,可劉長卻猛地用力,夏無且險些叫了出來,劉長很快就鬆了手,笑著罵道:“我看是桀紂那般的君王吧!朕多次派人去接你,你都不肯相見,屢次找理由來躲避,難道是怕朕報復嗎?”

“你為國事,做了不少的貢獻,又這把年紀,難道朕在你眼裡就是這般惡人?”

夏無且心裡暗自想到,就是因為這把年紀才不敢回來啊。

當然,他是不敢這麼說的,他急忙說道:“並非是有意躲避陛下,實在是諸事繁忙,實在是找不到時日來拜見...陛下乃仁義帝王,向來以德服人,怎麼會報復呢?”

劉長笑著鬆開了手,搖著頭。

“若是朕要報復,又怎麼會拖延到如今呢?”

“你在地方上,將自己的知識傳授給來求學的人,沒有藏私的舉動,親自耕耘藥地,無償的為他人看病...你所做的諸多事情,朕都已經知道了,因此就放棄了報復的想法,方才的言語,不過是戲言耳!”

劉長看著臉色蒼白的夏無且,笑著解釋道。

他怕再不解釋這老頭真的被自己嚇出什麼病來,這老頭的年紀比自己阿父還要大,劉長也不敢真的跟他動手報復,他這年紀,絕對撐不了劉長的一拳,就是推他一下,可能都死在這裡了。

而且這老頭在地方上做的還不錯,不至於就這麼打殺了他。

留著嚇唬嚇唬他,就當是對他的報復吧!劉長笑著,讓夏無且坐在了自己的身邊,開口詢問道:“我聽聞你收下的弟子有兩千多人...但凡是跟著你學習的,都有所成,還在各地的醫館裡擔任職務,是真的嗎?”

夏無且急忙起身,可剛起身,就被劉長重新拉到了座位上,“說話就是,不必起身!”

“陛下,那些人本來就懂得醫術,他們來找我進修,我只是幫著他們補充了些,我本身的醫術其實沒有那麼高超,遠不如淳于公....”劉長若有所思的點著頭,隨即感慨道:“還是你有效率啊.”

“太學裡的醫學課設立也有很長的時日了,可是直到現在為止,培養出的醫生也不到兩千人啊...”夏無且急忙解釋道:“陛下,醫學複雜,他們都是新人,想要學習貫徹自然是需要很長的時日...我那些都是有基礎的,是不一樣的.”

劉長卻搖著頭,“不對,不是這樣的道理,太學是研究學問的地方,在這裡學習醫學的人,不是為了成為醫生,而是為了成為醫家的學者,因此他們學習高超的技術,朕當然不反對...醫學的發展就需要大家,但是朕更希望能擁有充足的醫生,支撐起醫府....安設立了個學堂,教人接生,朕覺得這個思路是可以繼續貫徹的.”

“我準備在各地設立學堂,讓你來編寫一本醫書.”

“啊?醫書??可是我...”“你先聽我說完!”

“不需要太高超的技術,這本醫書,只需要簡單的講解不同的症狀,簡單的治療辦法,藥材的識別和用藥就可以了...寫出各種不同的症狀和簡單的治療辦法,這個應該是你所熟悉的吧?就算你不熟,你身邊那麼多人,完成這個肯定不是什麼難事.”

夏無且點點頭,“寫倒是能寫出來,但是症狀千奇百怪,不能單純的靠著一本書來用藥啊...”“這個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設立學堂嘛,到時候,這本書就是教材,我們要儘快的培養出一大批醫生,用來支撐醫府,我本來還想可能要耗費三年的時日,沒想到,安這個豎子如此著急,直接推動了醫府,那朕也只能抓緊時日了,這件事若是交給你來操辦,你能辦好嘛?”

面對劉長的厚望,夏無且極為乾脆的搖著頭。

“臣辦不好.”

夏無且不是什麼毛頭小子,不是聽到皇帝的一番話就渾身熱血沸騰的小年輕,他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也沒有半點的難為情,很是乾脆的做出了回答。

劉長驚訝的看著他,“這件事做好是可以封侯的,你為什麼不答應呢?”

夏無且嚴肅的說道:“陛下要操辦的這件事,關係到天下人,臣沒有這樣的能力,一來是擔心辜負陛下厚望,二來是怕耽誤了天下大事,請陛下找一位有能力的大臣來操辦這件事吧.”

劉長哈哈大笑。

“你倒是有了些長進啊...好,那你來做副手,這件事,就讓賈誼來主導,你輔佐他來操辦!”

這一次,夏無且沒有再反對,急忙答應。

他又好奇的問道:“陛下,賈食貨不是要跟晁公削藩嘛?他還有精力來操辦其他事情嘛?”

在朝中,賈誼和晁錯的關係算不上太好,甚至是有些彼此敵視的,兩人都是年輕的俊傑,胸有抱負,都很高傲,才學又很高,互相看不起也是正常的,但是在削藩這件事上,兩人的觀點卻是出奇的一致,其實賈誼才是最先提出要削藩的人,而削藩的諸多政策,也是出自這位的手,賈誼曾提議增加諸侯國的數量,諸侯國越來越多,越來越小,廟堂就越來越安全,歷史上的推恩令,思想雛形誕生與賈誼。

晁錯則是他的繼承者,比起賈誼要更加激進一些,直接引爆了諸王之亂。

在此刻,兩人是站在同一個陣線的,只是,兩人還是存在著觀點上的分歧,賈誼提倡削藩,可不像晁錯那樣想讓諸侯王都去當家豬。

賈誼覺得外王和內臣還是要存在制衡關係,不能完全消除了外王的所有實力。

但是,目前諸侯王的勢力太過龐大,他們勉強聯手。

分歧要靠他們自己去解決了。

劉長滿臉的不屑,“他得先做我吩咐的事情,然後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明白了嘛?”

夏無且急忙點頭稱是。

劉長笑吟吟的看著他,“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賈誼過幾天應該就會召見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否則...這舊賬...”夏無且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表示自己一定不會讓皇帝陛下失望!!看著膽小的夏無且,劉長心裡樂開了花,這麼嚇唬他玩其實也不錯啊。

這不比打他一頓更解氣??在夏無且離開後,劉長又令呂祿去召賈誼和晁錯來拜見自己。

當鼻青臉腫的晁錯坐在劉長面前,用眼縫來眯著劉長的時候,劉長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你說你招惹那申屠嘉做什麼呢?那人是甲士出身,從甲士封侯的人,是你可以招惹的嘛?”

晁錯此刻看起來很狼狽,其實卻已經是大獲全勝。

他有些得意的說道:“陛下,申屠嘉沒有什麼才能,不過是軍中士卒,徒有勇武,沒有謀略,自負蠻橫....臣只是開口嘲諷了幾句,就讓他方寸大亂,在廟堂裡大打出手,如今,他因為襲擊三公和不遵守禮法的罪行被關押了起來,再也不能阻擋我的事情了,這樣的人,為什麼不能招惹呢?”

劉長搖著頭,“我看你的嘴可比你的拳頭硬多了,你捱打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你都被打的在地上爬行了...大叫著申屠嘉要殺你,現在倒是很硬氣啊.”

“臣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讓他不能妨礙我的事情!”

“好,好,你是故意的.”

劉長也沒有跟他再爭辯,想起申屠嘉甩飛一個又一個大臣,一次次踹翻晁錯的場景,劉長就很想笑。

一旁的賈誼眯著雙眼,對這位同僚的遭遇絲毫不關心。

他不喜歡申屠嘉這樣敢在朝議時動手的莽夫,更不喜歡晁錯那張嘴。

晁錯倒是很得意,彷彿在殿內滿地亂滾的人不是他。

劉長也很開心,他就喜歡熱鬧。

“削藩的事情,也不必跟我說,這件事,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另外兩件事....錯,皇陵需要翻修了.”

劉長這麼一開口,晁錯頓時激靈了起來。

“要多大規模?”

“你能弄多大規模?”

晁錯忽然笑了起來,“多多益善.”

劉長要的就是這句話,他為什麼讓一個鐵頭娃在廟堂裡混上三公呢?不就是為了像今天的遭遇嘛?晁錯不在乎名聲,不講私情,他宛如一個鐵血機器,會貫徹所有他認為對大漢有利的事情,而打壓豪強,那是大漢最正確的事情了,哪怕是權貴大族,在這件事上也是捏著鼻子表示認同...當然,負責這件事的人,往往都會揹負上酷吏的惡名,很多黑鍋會忽然出現,死死扣在推動此事的人頭上。

就比如劉敬,劉敬光憑著陵邑制度,就可以算是大漢功勞最大的人了,可是他的名聲卻不太好。

他們嘗試用各種辦法來抹黑這位功臣,不斷的搜尋他的黑料,最後說他畏懼匈奴,曾提議罷兵,還提議和親,這是個懦夫啊!根本不考慮當初劉敬所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時代,面對的是什麼樣的人,那時他們所面對的,可是身強力壯,剛剛整合了匈奴部落,平生未嘗一敗的巔峰冒頓,在劉長時期,冒頓都是年近花甲了,而年近花甲的冒頓還能跟劉長過招,甚至能幾次將漢軍逼到絕境,跟韓信過招,得到韓信的一點認可,若是換那些批判劉敬的所謂賢臣們去面對高皇帝時的巔峰冒頓,怕是當時就得“賢臣擇主而侍”了.....劉長留著晁錯,不是用來削藩的,就是為了幹這些大事的。

晁錯的膽魄有多大,這個誰也說不好,反正按著他對外王和內臣的態度,他是做這個的不二人選,甚至,他能做的比劉敬還要出色。

因為劉敬起碼還有忌憚的,而晁錯可就無法無天了,劉敬可能十戶抓七戶,晁錯是十戶抓十二戶,多出來的那二戶可能是路過時抓的。

晁錯不在乎惡名,敢想敢做,沒有忌憚,這是一把上好的利刃,用來砍豪強是再好不過。

在得知陛下終於要再次割韭菜的時候,晁錯的臉色極為激動,晁錯對這些豪強們向來就沒有什麼好感,他們跟外王一樣,都是大漢的敵人!是蛀蟲!!豪強跟世家大族還不一樣,當然,漢初的遷徙不只是針對豪強,世家大族一併收拾,此刻也不存在什麼世家,就只是些大族,就是開國的那些貴族們的族人,大漢對這些人也不留情,說抓就抓。

在陵邑制度被廢除之前,無論什麼樣的大族,都是廟堂隨時可以收割的韭菜而已,壓根掀不起半點的風浪,不斷的為大漢充實國庫,提供耕地....晁錯非常的開心,這也是他實現抱負的一個好機會。

“陛下!什麼時候開始?”

“越快越好,削藩的事情估計還要拖,你就主要來負責陵邑的事情,其他時候再搞削藩吧.”

晁錯一愣,低聲說道:“陛下,此刻正是削藩最為關鍵的時候....”“這件事你要是辦不好,就別想著什麼削藩了...明白嗎?”

晁錯無奈,再次應答。

其實兩件事他都很想做,若不是同時去做,那該多好啊。

劉長又看向了一旁的賈誼,“我要效仿學堂,大量的培養醫者,太學裡的醫學不能滿足醫府的需求了,具體的事情,你去問夏無且,讓他來擔任你的副手,以最快的速度來辦成這件事....當初周亞夫曾上奏,提過這件事,現在就是操辦這件事最好的機會了!”

賈誼急忙答應。

劉長這才揮了揮手,“那就去辦吧,錯...這件事,你得用心操辦,若是辦的好了,或許我還能出面跟我的兄弟們說一聲....”晁錯大喜,再次大拜。

當晁錯昂首挺胸的離開的時候,劉長就已經不擔心了。

以晁錯的性格,這次地方上的豪強,怕是要迎來大漢建立以來最大的浩劫了...不過,既然做了侵佔百姓耕地的事情,那就不要怪罪廟堂的打擊了,晁錯就是你們的報應!兩人去辦劉長囑咐的事情了,可削藩的事情卻越演越烈。

還在長安的劉濞不知如何說服了奉常陸賈,陸賈顯然要比申屠嘉可靠多了,他明確反對晁錯的諸多限令,認為可以施行一部分,但是不能全部施行,這會讓地方大亂,不利於大漢如今的發展,很可能打斷大好的局面。

群臣都不知道陸賈為什麼忽然會支援外王。

這也引起了劉安的警覺,別人不知道,可是他清楚,這位在名義上剛正不阿的陸公,其實是阿父的人。

這難道是阿父的意思??劉安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先下令自己的人停止進攻後,劉安找到了阿父。

劉長是個閒不住的性格,當劉安找到他的時候,劉長正在跟樊伉商談倭島的事情。

劉安只好在一旁等待,聽著兩人詳細的做出各種安排。

劉長並不打算讓倭島按部就班的發展,他對倭島有著很高的期待,而以目前的情況來說,最好的發展機會就是海貿了,劉長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幫他們也充實點正常的人口,遷徙一群人過去....大漢現在最缺少的就是人口了,大漢的版圖太大了,人不夠用了。

兩人一邊商談,一邊吃著肉。

吃完了飯,劉長跟他約定好下次繼續商談,這才離開了他的府邸。

走出府邸,劉安就跟在阿父的身後。

“阿父...陸公他支援了外王...”“嗯,知道了.”

“阿父是覺得削藩太激進了嗎?”

“不知道...我沒有吩咐陸賈,這是他自己的行為...我若是要插手,還不至於透過他來操辦...你不必擔心.”

劉安鬆了一口氣,“那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劉長走在路上,認真的說道:“你也長大了,想要按著自己的想法來做事,我不反對,但是你要記住,你姓劉,各地的諸侯王,他們都是你的親人...不要將事情做的太過分,晁錯可以不顧後果,但是你不行,你往後若是還想要用諸侯王的力量,就不要將他們逼上絕路...就目前來說,他們還是沒有什麼謀反的想法,同室操戈不是好的選擇....”劉長循循善誘,教育著兒子的時候,呂祿滿臉驚恐的找到了劉長。

“陛下!出大事了!”

“怎麼了??”

呂祿看了看周圍,隨即靠近劉長,低聲說道:“趙王派人送來了禮物....”“禮物??”

劉長笑了起來,對劉安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血親,雖然如意不是什麼賢明的君王,但是他對我是很忠心的,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忘記要尊敬我,給我送上禮物,這就是以仁義治理國家的收穫了....你要多效仿朕,做一個賢明且仁義的君王!”

劉長說著,忽然又覺得不對,如意送禮物,呂祿怎麼如此驚懼呢?劉長急忙問道:“他送了什麼禮物?”

呂祿支支吾吾的說道:“七千甲冑...”“什麼東西???”

“七千多副甲冑....”那一刻,劉長呆愣在原地,劉安同樣是目瞪口呆。

那一天,趙王如意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堅定了太子削藩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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