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府外。

顧陌一出來就上了一輛馬車,李澤騫掀開車簾吩咐了一句,車伕當即準備出發,正準備走時,李秀娘帶著姬千潯出現了,喊道:“顧首尊,順個路,載我們倆一程!”

說罷,

李秀娘就直接拉著姬千潯上了馬車。

這馬車很大,

坐了四個人也不顯得擁擠。

顧陌笑道:“郡主,男女有別,怕是不太合適.”

“咱倆誰跟誰嘛,”李秀娘笑呵呵的說道:“現在全天下都再傳咱倆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就算是睡一張床也說得過去,同坐一輛馬車算個啥?”

顧陌訕訕笑了笑,說道:“郡主是有事情吧?”

李秀娘緩緩說道:“關於九原捉天馬的事情,這件事情恐怕有些麻煩了,九原乃是柳氏的地盤,雖然說柳氏的高層被你差不多給端完了,但柳氏那麼大,又有吳王妃,對他們掌控九原沒有太大影響。

這次太子和王爺把決賽地點定在九原,就是在故意給你找麻煩了,柳氏肯定暗中幫助魏義,而我又沒辦法插手進入九原給你幫忙,恐怕到時候,魏義都把天馬給帶回來了,你還連地點都沒找到.”

顧陌皺了皺眉,道:“所以,這是在暗箱操作.”

“那不然呢?”

李秀娘說道:“你不會覺得吳王和太子就會眼睜睜看著你打敗魏義然後壞了他們的計劃吧?吳王想用我做人質,而太子也有他的打算,他是想透過我來掌控娘子軍進而遏制青州吳王府,他們各有各的打算,簡而言之,都希望我入京都!”

顧陌皺了皺眉,道:“這麼說來,我若想要取勝,還得先跑一趟柳氏了?”

“恐怕得這樣.”

李秀娘眉頭緊鎖。

就在這時,李澤騫突然微微拱手道:“首尊,郡主,適才學生聽你們二位所言,決賽做變化了?”

“不錯!”

顧陌點了點頭,

隨後就將吳王府裡發生的事情給李澤騫講了一遍。

讓顧陌有些詫異的是,

李澤騫聽完之後就沉默了,過了一會兒,突然臉色大變,拱手道:“首尊,郡主,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

“什麼可能?”

顧陌問道。

李澤騫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就是,太子此舉,或許並不只是暗箱操作保魏義贏這麼簡單,比如……他可能是想要……殺了首尊!”

李秀娘和顧陌臉色一變。

“什麼意思?”

李澤騫凝重道:“我只是有一個問題,一直沒能想得太明白,吳王為什麼要保大公子而放棄清河郡主呢?按道理來說,清河郡主是吳王的子女中最優秀的,而且手握娘子軍,軍中威望也僅次於吳王,

而如今,所有人都知道皇室在忌憚吳王府,因此,吳王不更應該保郡主,父女倆聯手抵抗即將到來了亂世嗎?他為何還要將清河郡主推去當質子?”

李秀娘撇了撇嘴,道:“因為我是女兒身唄!”

李澤騫卻搖了搖頭,道:“不錯,因為郡主是女兒身,所有人都這麼認為,但是,卻忽略了一個問題,王爺正當壯年啊!”

李秀娘疑惑道:“什麼意思?”

李澤騫緩緩說道:“且不說吳王並不止一個兒子,就算只有一個,他也還能再生,何必為了一個並不怎麼出彩的大公子而放棄郡主您呢?

我怎麼感覺吳王反而像是故意培養郡主氣勢,然後將你送往京都,讓所有人都下意識認為皇室忌憚吳王,他被迫無奈為了保住傳承將天之驕女都送去當人質?”

說到這裡,李澤騫望向顧陌,說道:“首尊,您想想,如今亂世將至,皇室勢弱,各方軍閥都起了心思,您如今也算是對皇室有很大威脅的軍閥,對皇室是不是也充滿了警惕?

而您這次敢欣然來到青州,也是因為心裡清楚吳王府和皇室不合,所以才來的,但是,如果,吳王府與皇室不合只是吳王和皇室做出來的假象,那您現在的處境?”

李秀娘皺眉道:“應該不會吧?顧首尊乃是背靠滄州,如果他在青州出了什麼事兒,滄州那邊不會善罷甘休的!”

李澤騫緩緩說道:“所以,需要一個適合的替罪羊,一個柳氏門閥,再加上一個吳王妃,甚至,如果到時候不夠還可以加上一個吳王府大公子,而那時的滄州,失去了首尊,自身都會出現混亂,青州這邊給了交代,還能如何?”

李秀娘突然一陣頭皮發麻,說道:“所以,如果按照李先生你這麼說,我從一開始就是一顆棋子在被撥弄,包括我爭奪世子之位,包括我立下軍功,然後奪得世女之位,以及我突然發難舉行比武招親!”

李澤騫點頭道:“我覺得很有可能,如果這一切是吳王早就安排好的,那就能夠解釋得通了,首尊來青州,然後捲起輿論,再到柳氏來找麻煩最後被首尊全部殺了,然後順理成章讓柳氏和吳王妃來做替罪羊,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甚至於今天,大殿之中,魏義出言挑釁,我都懷疑是為了麻痺首尊和郡主你們二人而刻意演的戲,就是為了避免被發現異常而直接放棄比試.”

李秀娘渾身冒出冷汗,一陣頭皮發麻,說道:“所以,現在顧首尊沒有選擇了,他去九原,必定會遭遇伏殺,他只能放棄?”

李澤騫搖頭道:“放棄都不見的有用,只要一放棄,立馬宣佈魏義勝出,然後以最快的時間讓郡主您入京,間接軟禁和直接控制,沒有您在青州幫忙,他們依舊可以隨時設計伏殺首尊,到時候把鍋丟給柳家是一樣的.”

李秀娘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事到如今,那就只剩下唯一的一個辦法了,將計就計,顧首尊以參加決賽為由拖延時間,我馬上派娘子軍,以及千潯的玄女宮高手,一路護送顧首尊離開青州!”

就在這時候,

馬車突然一陣晃動,停了下來。

“怎麼了?”

李澤騫問道。

外面有護衛稟報道:“啟稟首尊,李先生,前方有人攔路,是定遠侯魏義!”

……

吳王府,一座偏殿裡。

太子李延宗正親自為李明策倒了一杯茶,說道:“王叔,此次來青州,父皇讓我給您帶一句話,這些年,辛苦您了!”

李明策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說道:“沒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一切都是為了夏國,為了我李氏的江山,世人可能都忘了,我這位青州王,可也是姓李,也是皇室!”

李延宗感嘆道:“王叔,您為咱們李氏做的犧牲太大了,小侄……都於心不忍,這些年您忍辱負重,如今連王妃、清河郡主甚至是延山王兄都……”

“值得!”

李明策說道:“只要能夠穩固我李氏的江山,這一切都值得,世人都以為我李氏龍脈衰竭將會一蹶不振,可他們都忘了,青州,也是龍脈之地,太子,好好做準備,待到合適的時候,遷都青州,穩坐龍脈,這天下依舊是我李氏的!”

李延宗點了點頭,道:“我李氏江山,將會因王叔之舉而再續千年,也只有王叔您才能瞞過天下人了!”

就在這時候,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有護衛進來通報道:“啟稟王爺、太子,定遠侯又去挑釁顧首尊了!”

李明策愣了一下,說道:“怎麼回事兒,不是讓他適可而止嗎?”

那護衛說道:“本來定遠侯是已經離開了,可是,在路上的時候,他突然聽到有人說郡主上了顧首尊的馬車,兩人舉止親暱,定遠侯當即大怒就衝去找顧首尊了,手下人根本攔不住!”

“啪”

李明策一拍桌子,怒聲道:“這魏義是腦子有坑嗎?去挑釁一個將死之人幹什麼?”

“王叔息怒,”李延宗急忙說道:“魏義由此舉動,也是情有可原,他本出身聖地紫陽山,此次願意來配合我們佈局,本就是因為他一直愛慕清河郡主,

魏義此人,本就是那種衝動易怒的性格,如今外界一直瘋傳清河與顧陌早已經私定終身,他本就心有怒火,如果不是我一直攔著,他早就去找顧陌了,

今日大殿之中,他又被顧陌一再羞辱,如今清河更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上了顧陌的馬車,他自然是忍不住了,畢竟,清河已經註定是他的妻子,這種事情是個男人都忍不了.”

李明策臉色陰沉道:“那他就可以不顧大局了?”

“無妨無妨,”李延宗輕笑道:“我們現在趕過去阻止就好了,反正如今顧陌已經入了局中,他這挑釁也無傷大雅.”

“哼!”

李明策冷哼了一聲,說道:“走,過去攔住這個莽夫……不,是兩個莽夫,這個顧陌也不是什麼心有溝壑之輩,脾氣比魏義還大,都是沒腦子的莽夫!”

……

大街之上,

定遠侯魏義手持一柄長槍,直接攔在了路中央。

“聽聞郡主回府,本侯特來護送!”

馬車裡,

顧陌幾人都有些茫然,實在想不通這個魏義發什麼瘋。

李秀娘走到馬車前,說道:“多謝魏侯爺好意,我心領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魏義臉色陰沉道:“郡主,您與其他男人同乘一輛馬車,怕是不太合適,還是讓本侯另外為您安排馬車送您回府吧!”

李秀娘眉頭一皺,說道:“我樂意,你管得著嘛,讓開,別在那擋著了!”

魏義沉聲道:“郡主,如今招親之事還未定下來,您可能會是我的妻子,與其他男人同處一室,我不允許!”

李秀娘忍住了想要口吐芬芳的衝動,說道:“魏義,你到底想怎麼樣,本郡主要做什麼,你管不著,別說我跟顧首尊坐一輛馬車,就算本郡主今晚爬到他床上去,你也管不著,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魏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突然揮舞長槍,指著馬車,說道:“顧陌,你如果是個男人就用堂堂正正的手段跟我競爭,別搞這種小白臉兒手段來勾引郡主.”

顧陌掀開車簾,沒忍住笑了,

這麼久以來,

他還是第一次被說成小白臉兒,一直以來,他也受過無數的讚揚和認可,但這種顏值上的認可還是第一次。

不過,顧陌現在沒興趣跟魏義糾纏,便說道:“行了,你如果不服氣,咱們決賽的時候再分勝負就是,你讓開吧!”

魏義冷聲道:“郡主要坐馬車,但是你不能跟郡主坐一輛馬車,你下來!”

顧陌緩緩道:“魏侯爺,你搞錯了吧,這是我的馬車.”

“我不管那麼多,”魏義沉聲道:“我不能要求郡主,但我可以要求你下來!”

顧陌眯了眯眼睛,說道:“你憑什麼要求我?”

魏義輕輕一揮手,霎時間,

街道之中,四面八方湧現出鐵甲騎兵,黑壓壓的一片,有不下千人。

“如果你不下來,那你今天就別走了!”

魏義冷聲道。

顧陌咧嘴笑了笑,

然後緩緩起身和李澤騫一起下了馬車。

魏義騎在馬上,輕輕揮了揮手,說道:“給顧首尊放行!”

“不用!”

就在這時候,顧陌突然慢慢的走向魏義,說道:“不用勞煩魏侯爺放行了,我這人不喜歡別人主動讓道.”

魏義疑惑道:“你什麼意思?”

顧陌輕笑道:“我從混江湖開始,被堵過無數次路,所以,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喜歡砍出一條道路!”

話音未落,

顧陌拔刀了,一刀斬向了魏義,

剎那之間,漫天刀氣猶如萬馬奔騰,有氣吞山河之勢,讓整片天地一陣顫胤抖,威勢駭人心神。

魏義一槍刺出來,

漫天星火燎原洶湧出去,

發出猛烈的撞擊聲,

魏義直接倒飛出去,那一匹戰馬直接被斬成了一片血霧。

“顧陌,你他娘瘋了!”

魏義踉蹌的後退了幾步,怒吼道:“給我衝,除了清河郡主,全都給我殺了!”

剎那之間,

一千騎兵出擊,在長街之上踏出漫天煙塵,馬蹄陣陣,彷彿地龍翻身一樣。

“哼!”

顧陌冷哼了一聲,一刀斬了出去,地面“砰”的一聲炸碎,一條几丈的裂縫出現,刀氣瀰漫,戰馬哀嚎,一個個騎兵炸裂,只留下漫天的煙塵。

“顧陌,你他娘找死!”

“轟!”

魏義手中長槍射出兩道冷光,如一道雷電一樣,當場將前方的一座酒樓射碎。

顧陌微微眯了眯眼睛,

魔刀九式,血刃魔功,

剎那間,手中的大砍刀發出萬丈光芒,瞬息間,天地失色,風雷陣陣,長街之上,無數的石塊飛了起來,大地都在抖動。

十方刀氣如水傾瀉,魔氣照耀,

一刀落下,

魏義手中長槍,猛力一劃,整片空間都扭曲了,將他與外界隔絕,身影都一陣模糊。

這是紫陽山的高階武功,堪比神通。

“嘭”

然而,顧陌一刀斬出來,光華沖霄,穿透虛空,

魏義嘴裡噴出一口鮮血,眼中閃過一絲駭然之色,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他很詫異,

雖然早就聽說過顧陌的戰力天下僅有,但他也是同境之中未曾敗過,雖然戰績沒有顧陌的輝煌,但他出身聖地,所接觸的武學功法都是天下最頂尖的,他自認不會比顧陌差多少。

然而,

他怎麼都想不到。

竟然就這麼一刀,他就重傷了。

“嘭”的一聲,魏義整個人砸在破碎不堪的地面上,嘴裡噴出一口鮮血,快速從地上爬起來。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

顧陌的身影已經穿過長街,消失在了遠空,此時突兀殺出,一刀劈了下來,非常的凌厲與強大,殺伐之氣漫空。

魏義連忙舉槍格擋,

“鏗鏘”一聲,

魏義嘴裡又噴出一口鮮血,被壓得單膝跪在了地上。

“嘭”

顧陌猛然一腳踢了出來,直接命中魏義的胸口,然後提刀衝了過去,一刀朝著魏義劈了下去。

“住手,顧首尊住手!”

“顧首尊手下留情!”

就在這時候,

匆匆趕來的李明策和李延宗兩人急忙大喊。

魏義在聽到這聲音的時候,脖子鬆了一口氣,

然而,只松到一半的時候,

他突然看到那一抹刀光並沒有停止,依舊如同流星劃過夜空一般,毫無停頓的落了下來。

“噗呲”一聲,

魏義的人頭沖天而起,

然後滾落到了李明策和李延宗兩人面前。

兩人頓時臉色大變,

李延宗冷聲道:“顧陌,你……”

“不好意思了,太子殿下,”顧陌輕笑道:“你來得太晚,我沒收得住手!”

李延宗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顧首尊,你知不知魏義乃是當朝定遠侯,你竟然敢當街殺他!”

顧陌沉聲道:“太子這話就有意思了,因為他是侯爺,所以,他可以來殺我,我就不能反擊?”

李延宗怒道:“可你明明已經打敗他了?”

“簡直可笑,武者戰鬥,越是修為高深越不可能留手,你說他敗了,可他明明還在出手!”

顧陌冷聲道:“太子也別拿什麼侯爺來壓我,我乃滄州刑天衛首尊,也不是他一個區區定遠侯想殺就能殺的!”

“不錯,”李秀娘在這時候走出來,說道:“父王,太子殿下,算起來,他們倆也算是提前比試,如今魏義輸了,這次比武招親的結果也可以定了!”

“不可能!”

李延宗臉色陰沉道:“顧陌當街殺有侯爵在身的朝廷將軍,這件事情,必須徹查,顧首尊,本宮以太子之名,暫時將你收押,帶回京都,由大理寺負責調查此案,比武招親之事,暫時停止!”

顧陌冷聲道:“就算是朝廷要調查,但本座乃是刑天衛首尊,要緝拿本座,也得先透過燕王府許可!”

李延宗冷聲道:“本宮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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