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道基神人悶頭沉思。
一直未曾出聲的第五真傳陽昊,沉吟半晌問道:“哪吒道兄,我等修搬血煉法,走熔鍊真意之路,與修真氣煉法的師兄弟不同。
所謂根本法於我們而言,是神通真意融合搬血煉法。修持法門皆是相同,只有真意差別。不像真氣煉法,真氣執行路線,每一門都不近相同。鑄造道基時,也熔鍊了己道真意,按理說,我等應該不會有己道與根本法不合之說!”
“這……”
哪吒撓撓頭道:“道兄,我是以靈珠之身開始修持。不修搬血煉法、真氣煉法,並不懂這二類法門的玄奧。依我看,既然不是根本法的問題,那大抵就是己道不全,熔鍊的己道真意只有法性,沒有道性,因此不足以蛻變先天神通。”
“是這般麼!”
陽昊低頭沉思。
又有修真氣煉法的道基神人問道:“我等修真氣煉法也熔鍊了真意,煉就真血之後,皆走上同一條路,我等根本法應當也不會與己道不合,莫非也是因為己道不全?”
哪吒哪能盡知,無奈道:“我見識畢竟有限,也只能看出這些,事實如何恐怕要問前輩才行。”
眾弟子聞言,眼巴巴的望向高臺上的老師。
林平之嘆道:“罷了,吾就提點你們幾句。本欲讓爾等自行悟出自身不足,看來還是不行。”
“弟子慚愧,辜負了老師期望。”眾弟子一臉愧色。
林平之搖搖頭道:“你們改修功體畢竟時間有限,有疏漏也正常。也罷,聽我與你們分說。”
“所謂根本法與己道不合,不一定是指法與道相悖,亦指爾等所修神通法門不足以完全詮釋己道。”
林平之目光遊移看遍眾人道:“為師經多年修持,方才創出能詮釋己道的經文。如今在場眾人,哪吒雖從先天靈光中悟出些道理,可也未必就開創了詮釋己道的經文。”
“不能將己道詮釋出來,證明爾等不僅根本法不合己道,己道也不全。”
龍吉起身問道:“老師,是否我等將能詮釋己道的經文創出,便能合乎己道,全己道?”
“不錯。一卷經文說道妙,無盡神通自此成。爾等應多做交流,取長補短,才能領悟出自身經文,屆時未嘗不可成就先天神通。”
林平之頓聲,看向眾弟子中一人道:“敖甲,你有先天真水,可提前成先天神通,也不可忽略領悟自身經文。早日悟出自身經文詮釋己道,方可期望化合己道。”
敖甲起身拜道:“弟子謹記。”
林平之揮手示意他坐下。
“哪吒!”
哪吒連忙起身。
林平之道:“你既悟出根本法,更應多加打磨,把不能詮釋己道之處打磨乾淨,該捨棄的地方都要捨棄。闡教法門、劍界法門,乃至你從先天靈光中所悟道理,都要向己道經文轉變。”
“多謝前輩指點。”
“你與楊戩來劍界已有些日子,若欲迴轉可自行離去,若要留下與我弟子交流也由你們。此次開講就此結束,爾等自行退去吧!”
楊戩起身道:“晚輩想在留些日子,與眾位道兄交流,以期開闢己道經文。”
哪吒也不欲離去:“晚輩也想多留些日子,把根本法打磨成形。劍界之外的修士大多都是煉氣士,與我們法門不合,還是和眾位道兄交流合適。”
“由你們,去吧。”
“弟子告退!”
眾弟子紛紛遁出演武臺,密密麻麻飛在天穹上。道基神人聚集一起,神體弟子聚集一起,尋地方交流。
這邊眾道基商量一陣,袁洪向正要隨神體弟子而去的敖甲喊道:“敖甲師弟留步。”
敖甲從遠處飛來拱手道:“大師兄,何事吩咐小弟?”
袁洪哈哈笑道:“師弟早晚是我輩中人,便與我等一同交流如何?”
敖甲聞言大喜,朝眾道基神人拱手道:“小弟自然求之不得,只是小弟畢竟未成道基,恐怕沒有建設之言。”
眾道基神人避過還禮,都含笑不語。
袁洪見無人說話,只得道:“為兄便直說了,敖甲師弟功成在即,要演先天神通,可否讓我等從旁觀摩?”
敖甲心中其實大抵也猜到他們邀自己的想法,不假思索道:“小弟豈敢推辭,正要向諸位師兄請教!”
哪吒從旁笑嘻嘻道:“道兄我也盡力助你,你功成之後可要和我比試比試,看看先天真火和先天真水孰強孰弱!”
敖甲心想自己如果修成先天真水神通也不懼他先天真火,於是痛快答應下來。
“好!如果功成定與道兄比試一番。”
敖甲又對在原地等他的龍女交待幾句,方才隨袁洪等人去了。
……
林平之迴轉真武殿,這三十年他收穫極大。
抽取盤古幡先天靈光的劍念化身,已經功成破滅劍道。
八景宮抽取太極圖先天靈光的劍念化身,功成陰陽劍道。
將一切陰陽之屬的劍道都歸納其中。
其中便有那門風雲世界天地生成的玄陰十二劍。這門劍法落於他手,卻是不幸,連一點威能都未顯出,一直被束之高閣。
而涵芝仙和石磯娘娘這二位道緣不淺,一個有一道先天神風傍身,一個是開天闢地成形的頑石。歷經無窮歲月修持,有些功行,都合化了己道,讓林平之又藉此演化出兩條道之雛形。
如今他劍之大道已演化出九條完整的道。
可惜其餘道之雛形久久未能功成,終究是時間太短,不像破滅劍道和陰陽劍道有先天妙物靈光相助,蛻變極快。
極道神威也並未演化功成,不過已經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收穫最大的反而是誅仙四劍所化的四大道身。
借儒道化身劍君,將五雷化極神通和五色神光融合,觸類旁通之下,也把四色劍光煉出刷人入陣之能。
甚至因四劍同源之故,集四劍之能的殺伐神通也開闢了出來。
這些年他一直在苦修,不曾鬆懈。
真身從未出劍界。
他的功行越深,反而越像此界的聖人一般,輕易不肯動彈,百十年、千萬年都不挪一下窩。
有交情的雲霄等人,跌落聖境的東方三聖都在閉關,他也沒個去處。
其他人沒甚交情,又不便去拜訪。
他回了真武殿,仍舊修持不掇。直到這日,天地間發生了一件大事,方才驚動了他。
大抵是距聖人戰後三十五年。
南方邊境有一域外荒蠻之地,喚作十萬大山。此處乃是毒蟲惡獸叢生之地域,南方繁華之境中的孽煞。
各中妖孽成群,精怪作窩。部分上古時期,不願歸化人族的異人族也在此棲息。
異人族,非人族純血。
乃是上古時期人神混雜綱常未出時,生出的人形巨兇。
似這類人等,生來筋骨強悍力大無窮,有陸地行舟之力。一旦激發了血脈,還能掌握種種神通。
軒轅人皇時期,異人族生了一大能,開闢一種專供異人族修行的法門,練出萬萬精兵,要與軒轅爭位。
怎奈事有多折,大事未成,自身也被鎮壓天地四極。此戰之後異人族大多歸化,僅剩部分死忠遁入十萬大山,圖謀再來。
彼時,異人族剛併入人族,時局未穩,不宜再大開殺戒,令歸化的異人生異。念及首惡已經被鎮壓,也未將這殘餘勢力放在眼裡,便只在十萬大山外用一法寶化作神山堵住出口,上書軒轅之名姓,不許他們在踏出半步。
見軒轅必退,出十萬大山皆殺。
用一名姓便鎮壓這些異人無窮歲月,威風霸氣舉世少有。
各中妖魔鬼怪、異人之輩,縱有騰舉飛天之力,也不敢冒犯神威,只得老實在十萬大山求生。
這日!
十萬大山與南方邊境接壤之地!
來了一面如牛首,背身雙翅,身長百丈的巨人。一雙圓滾滾怪眼大如山巒,雙翅一振,落在一千仞高的山峰上。
好山。
頂摩霄漢,接壤天地。
矗立中央,勢比天柱更雄奇。
撐天拔地,攀上巍峨摘星辰。
巨人站山巔,頭懸雲海,手接乾坤,昂首長嘯驚天動地。
“啊……喝……”
張口一吐,生沖天煞氣,昏昏暗暗籠罩乾坤。
“萬萬載……乾坤顛倒,吾蚩尤……今日……重現天地!”
滔天大喝聲,吼碎了萬萬裡雲海,傳蕩天地。
巨人大如山巒的雙目射出兩道神光,遊移八方,把天地看遍。
滔天威勢,驚動周天神聖。
小仙小妖驚怖,四海龍族縮身。
火雲洞。
三皇勐然睜眼,面色急劇凝重,把目光投射來。
人皇軒轅含怒的聲音落在十萬大山上空:“蚩尤……爾欲何為?”
這聲音來得突然,驚起山中萬獸齊奔,妖雀飛騰。
蚩尤卻不覺奇怪,他這般大張旗鼓,自然知道後果。
昂起巨首,看向一處好似迎上了人皇軒轅目光。
“軒轅,無窮歲月未見,你仍是這般不友好!”
當空立時回來一聲冷哼。
“哼!”
“蚩尤,吾與你無甚好話可說。異人已歸化人族,你又欲行分裂之事,挑起血雨腥風?”
神山之上蚩尤雙臂抱胸澹澹道:“你總是把異人、人族分得這麼清。哼,你也太小看我了。”
“吾也是人族始祖,雖是異人之身,總歸是人族一脈。又豈能挑起內亂,讓好不容易安定的人族,再次陷入水深火熱中。你我之爭,只因理念不合,你欲以人為主,吾欲以異人為主,皆是為了人族大計。”
軒轅人皇沉默半晌,語氣懷疑:“你不爭?”
“不爭?”
蚩尤發出雷鳴般的冷笑道:“吾當然要爭,卻非爭人族正統。”
他揮臂直指周天道:“當年你勝我,全靠上古正神之助,吾實不甘。如今重現天地,只欲與你爭個勝負,與周天神聖爭個勝負。”
“歸化人族的異人從此不復,只為人族,不存異人之名。吾今以十萬大山殘餘異人部族,另令一族,脫出人族之外。”
“我族名——巫。”
“上頂天下立地,敢與乾坤爭勝!”
“蚩尤重此不復人族始祖之名,吾為巫族之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