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俗生物可抵達的最高點?”

範寧這下驚呆了。

植物,動物,人類…不管是無知者,還是有知者,歸根到底,仍是凡俗生物。

隱知再豐富,靈感再強大,凡俗生物的認知仍然侷限於世界表象一隅,有知者很多時候自以為是‘窺見真實之人’,可實際上他們連移湧在哪都不知道。

夢境?…即使是練習了控夢法,掌握了體驗清夢的奧秘,但範寧清楚,那種自知感仍和醒時世界有別…夢境中很多感受是促狹而抽離的,構成夢境的元素只能算得上是光怪陸離,它們遠不如醒時世界那般立體和複雜,也沒有古往今來的歷史厚重感,控夢的體驗大部分時候就像飄在一個更高的視角,如操縱提線木偶般,勉強改變著自身動作和環境變化。

範寧自言自語思考道:“…所以能攀升到輝塔這一處的,是最為強大的邃曉者?或者是什麼更高位格的存在?”

瓊回憶著說道:“穹頂之門,在很多神秘學文獻中也叫琉璃之門,拂曉之門,齏粉之門,它是位於輝塔高處的一道‘非門之門’,或理解為‘邊界平整之門’,‘不存金鑰之門’,‘無法開啟之門’…少數古代學者聲稱‘抵達’一詞亦存在謬誤,凡俗生物僅僅只能無限‘逼近’穹頂之門…它附近的一切概念或光滑如鏡,或碎裂如粉,任何存在侷限的神智和認知,升至此處後將全部崩潰…”“等等...”希蘭聽著聽著,出言打斷了她滔滔不絕的講述:“瓊,你說得如此神秘又至高,可是…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深井最底端的洞窟裡?”

“…難道這棟建築是倒的不成?”

瓊的小嘴微微張開,作出了“呃”的表情,然後用手指勾起了自己的髮絲,眼眸流光閃爍做思考狀。

對啊…按照這些文獻的描述,“穹頂之門”不應該是輝塔最高處的門扉嗎?不合邏輯啊…“不,我倒覺得沒有問題.”

範寧突然出聲。

“嗯?”

“我問你們,剛剛最頂上兩層大廳,裡面有什麼?”

“什麼都沒有啊…只有磚.”

瓊說道,“呃不對…有一些見證之主的符號,最上面那層,我們已確認至少有四位見證之主,往下第二層,靈感直覺告訴我,可能也有某些來源極度隱秘,不為世人所知的見證之主.”

“那再問你,按照當代神秘學理論的通行觀點,見證之主的居屋在哪?”

“世界意志,核心之塔,輝光之下,穹頂之上…”瓊下意識脫口而答,然後捂住了自己的嘴。

穹頂之門…穹頂之上…從字面意思理解兩者相對位置,一個在下方,一個在上方,的確沒問題!“其實,剛剛在往下攀爬的那段無聊時間裡,我就在想,井壁旁邊的這個地下建築,會不會是一座象徵意義上的塔…”說著說著,範寧手中電筒因耗盡電量而熄滅。

他在洞窟四周繞行轉圈:“儘管世界各地文化傳承不一,宗教教義各異,但塔這種帶有神秘色彩的建築形式,一直都受到不同歷史時期人們的青睞,也頻繁出現在各種藝術靈感、文學意象或哲學隱喻裡…有人認為‘塔是人類接近神靈的捷徑’,有人認為‘塔的上下分層結構形同攀升求索之路’,也有人認為‘塔象徵著人類文明秩序建立與崩塌的迴圈’,很多神秘主義者還認為‘登塔的行為是人類能在世界表象作出的,最接近探索意志的行為’…”“…其實,這個關於‘塔’的有趣現象,我剛進大一後不久,在研究音樂學相關書籍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那時我還和安東老師就其原因展開過討論,並作了很多紛繁複雜的猜想推論…現在站在神秘主義角度來看,原因其實並沒有這麼複雜,人類這種宗教或文化現象的根源,歸根到底是來自於對輝塔的嚮往或崇拜.”

“這座圖倫加利亞王朝時期的地下建築,自然也脫離不了這個範疇,他們模仿輝塔的神秘形象來建造這座象徵意義上的塔,將凡俗生物能抵達的最高點——‘穹頂之門’畫於最底層…”範寧踩在一塊石頭上,昂首仰望上方的深井:“…這一畫,整座塔之上的部分就脫離了凡俗的範疇,變得神聖且超驗起來了,它們成為了‘穹頂之上’,即見證之主們的居所的象徵!!”

兩位小姑娘聽得連連點頭,希蘭說道:“卡洛恩,你這麼一說,我突然聯想到了兩個細節…”“第一個是你剛剛提到的,隱秘組織‘超驗俱樂部’有一套煞有介事的見證之主起源分類理論,他們認為自己崇拜的‘觀死’與‘心流’是一類截然不同的,誕生於‘不存在的秘史’中的見證之主…”“沒錯.”

範寧說道,“再加之後來在鐘錶廠,我無意接觸那個畫框狀的隱知載體時,它給我的啟示是‘誕於佚失不明之源’,這和‘不存在的秘史’有相似之處.”

“第二個則是圖倫加利亞王朝掌控著一個強大的有知者組織,名為‘大宮廷學派’…”小姑娘望著站在石頭上的範寧,“是我們去年在辦公室學習圖倫加利亞語的時候閒聊到的…你還記得嗎?”

“我有印象.”

範寧雙目一亮,“你說這個‘大宮廷學派’對見證之主的研究涉獵極廣,但最為精深且致力追隨的,是一類和我們目前熟知型別不同的見證之主…如果說這棟地下建築的確是圖倫加利亞時期的,那基本可以確定為‘大宮廷學派’所建,因為涉及見證之主起源的問題是屬於極度隱秘的知識.”

希蘭“嗯”了一聲:“這兩個組織處於完全不同的歷史時期,卻一致認為見證之主存在起源分類,不像是憑空杜撰的巧合…你們說,‘大宮廷學派’追隨的見證之主,不會就是和‘觀死’,‘心流’在同一類吧?”

“我補充一個細節.”

瓊舉起小手,“你們記不記得那個被卡洛恩踹下河的本傑明,之前一直坐在車上神神叨叨,說特巡廳在尋找什麼器源神殘骸…”“器源神…對,這也是一條資訊.”

瓊的話提醒了希蘭,“但我覺得這個稱謂至少從字面意思上看,和‘超驗俱樂部’所記載的‘誕於佚失不明之源’不是一回事…”說著說著希蘭捂嘴打了個噴嚏,“估計見證之主的起源很可能不只兩類,而是至少三類或更多…”“上去吧,這鬼地方太冷了.”

範寧當即從石頭上跳了下來,“手電筒省著點用,我這個已經沒電了.”

眾人檢查了一下揹包後,重新攀上扶梯,身影逐漸消失在底層洞窟,只剩下持續不斷的嘩嘩流水聲。

按道理說,向上的體力消耗比向下大得多,按照範寧此前約兩千多級,接近一千米的計數,這將會是一段能把人累得精疲力竭的過程,可現在大家只覺得一步步尋得知識的過程十分引人入勝,疲憊感在洞窟短暫休息後,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有一個猜想.”

範寧在攀爬中說道,“如果這座‘大宮廷學派’的地下建築,存在實質性的核心場所,很可能就是我們還沒進去的往下數第三道門.”

“你這麼肯定嗎?”

上方的瓊問道。

“象徵思維加上簡單的排除法.”

範寧說道,“最上方第一層大廳是象徵世界起源的四元素,即‘與初始世界共同誕生’的一批見證之主;第二層大廳看上去則充滿疑問和混亂不明,而且靈感直覺告訴我那裡記有‘觀死’和‘心流’,還有一些未知的陌生情緒,很可能就是超驗俱樂部認為‘誕於佚失不明之源’的一批見證之主…但這兩層都是面積很小,而且空空蕩蕩,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東西…”“因為這兩層僅僅是個象徵,建造者的動機是利用塔形佈局隱喻祂們的起源,所以才這麼狹小空蕩…至於‘大宮廷學派’追隨一類不同的見證之主,我們雖不知道具體是哪一類,但總之是有這麼一類,建築的核心功能部位,自然要修在代表他們自身追隨的見證之主那一層,既然不是前兩層,那麼第三層的可能性就很大…我們也許會在裡面看到更多的事物,當然,不排除已被提前搜刮乾淨的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大宮廷學派’追隨的見證之主,挺有可能就是本傑明所說的‘器源神’…”爬在最上面的希蘭接住了範寧的分析。

“嗯?”

範寧對這個結論有些好奇。

“聯想性的猜測.”

她往深井頭頂的黑暗望了一眼,“因為第3史結束了,圖倫加利亞王朝滅亡了,這或許能對應上特巡廳蒐集的所謂‘器源神殘骸’…說起來,若遵照歷史學研究習慣,按照已有的這個命名模式,我或許會把上兩層大廳記載的第一類見證之主稱為‘界源神’,第二類見證之主稱為‘佚源神’…”希蘭的隱知推理過程一出口,眾人突然覺得眼前昏暗的色彩基調變得更鮮豔了,腦海中一連串的彩色泡泡冒出,再迸裂成絢爛的煙花,嘹亮的鳴響在耳邊迴盪。

她成功拉高了在場三人的靈感。

範寧發現兩位少女攀爬動作在下一刻停住了,拳頭緊握扶梯,額頭貼住手背,似乎突然哪裡不太舒服。

“沒事吧?”

範寧趕緊伸手握住了瓊的小腿,防止她掉下去,但更上方的希蘭他顧及不到,只能神情緊繃地盯著那道身影。

好在過了幾秒鐘後,她們狀態看上去恢復了正常。

“剛剛那個聲音特別大.”

瓊長出了一口氣。

“我也是,尖銳的密響聲讓我感到暈眩,只剩下抓住扶梯不能松的念頭了.”

希蘭語氣心有餘悸。

範寧用力閉了一下眼睛,他雖然一直沒聽見這個聲音,但剛剛靈感的異常是明顯能體會到的。

他再次帶著警覺提醒道:“除了服務於必要的當下調查,儘量減少其餘的過度思考,更多的知識上去後再研究…這個古代遺蹟不對勁的地方太多,我們光是接收隱知就已經很危險了,千萬小心,別在現場窺探到一些原本不存在的奇怪事物.”

希蘭點頭會意。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剛剛思維變得異常活潑,靈感輕輕一躍就觸碰到了歷史迷霧中的真相一角。

這充分說明隱知和靈感是互相作用的,的確要時刻謹慎,超出限度的知識,過於高漲的靈感,對於己方來說就是一顆不穩定的炸彈。

三人繼續攀爬,但忍不住又開始討論起,是回到地面還是進入第三道門的問題來。

擔心的點不言而喻,但大家最後的討論結果仍是先嚐試探索。

畢竟這次好不容易做了充足的準備,此前也花了這麼多時間,他們都覺得可能馬上就會接近美術館暗門的真相了,哪怕僅僅是一部分。

範寧說道:“剛剛的那些猜想,應該看看第三道門的情況後就能得到驗證了,我們探索再小心一點,也別往深的地方過度鑽研.”

而且他內心深處一直還有另一個疑惑。

為什麼超驗俱樂部認為,三大正神教會中,神聖驕陽教會“不墜之火”的起源和另兩位不同?範寧起初連同“分類理論”一起,認為這是該隱秘組織自行杜撰的教義。

可他後來接二連三的發現,自己新獲的隱知不僅沒有將其證偽,反而有了越來越多的可以印證上的地方!比如,超驗俱樂部認為“不墜之火”可與“鑄塔人”同列,按照第一層大廳的隱喻,再按照希蘭的命名,“不墜之火”是界源神,“鑄塔人”、“冬風”、“真言之虺”也赫然在列。

再比如,其認為“觀死”和“心流”是佚源神,自己也在第二層那個畫滿問號的大廳中,隱約覺察到了祂們的形象符號就在牆上。

至於靈隱戒律會的“渡鴉”,芳卉聖殿的“芳卉詩人”,至少自己目前沒在前兩層大廳發現祂們的形象符號。

而祂們作為當今存世的正神,應該也不是變成所謂“殘骸”了的器源神。

自己也自始至終沒見過“無終賦格”的符號。

所以這幾位見證之主又是什麼起源?“不對…我才提醒希蘭,在不影響調查的前提下儘量減少不必要思考…怎麼自己又開始了?”

範寧倏然覺得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在追逐著自己。

他用力甩頭,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機械式的重複攀爬動作上。

用時似乎比預計更短,一小段時間後,上方的希蘭在手邊發現了燭臺。

這裡是之前的位置沒錯,範寧已提前將牛油蠟燭放入其中,此刻溫度逆行,火焰燃起,照出了三人身後井壁上的雙開門。

第三扇門同樣類似青銅的汞金材質,同樣繁複風格的紋路,對開門兩側凸起的球狀裝飾,像一對空洞的眼球般盯著他們。

“進去吧.”

範寧抽出撬棍,準備如法炮製,先鉤門,後繫繩。

為了給予充足的光線,瓊暫時開啟了手電筒,光斑來回移動幾次後,她忽然驚撥出聲。

“你們看那裡!”

眾人屏息循著燈光望去。

只見門一側的球狀裝飾下方,赫然有一道類似顏料的紅色印記,就像是眼球中流出的液體乾涸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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