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小白臉,薊州典猛來也!”

夏紅袍少年將軍引一彪人馬殺向周富貴等人,索達成還未衝上去,典猛使一柄鳳尖刀自一塊山石上躍下,高舉鳳尖刀,一個力劈華山,向著紅袍少年將軍當頭劈下。

夏軍設下埋伏,半渡而擊,攻打燕軍果敢營。薊州人典猛所在的薊州旗也被夏軍衝散,旗將倒也沒跑,只不過被夏軍射死在了這馬躍河中。

依燕軍法,旗將死,全旗處斬,不過還有條補充軍法,若是旗卒們英勇奮戰,反敗為勝,可免死且也會得到些許賞賜,因而薊州旗旗將被射死之後,旗卒們非但沒跑,反而大呼酣戰,心中抱著一絲希望,能夠反敗為勝,能夠在這個世上繼續生存下去。

降會連累家人,跑也是死,拼命也是死,不如拼命好了,拼命也許還有一線生機,燕軍底層士卒掙扎著就是為了活下來。

同時典猛是個老黑臉,最恨的就是小白臉...

典猛自高處躍下,如泰山壓頂般的,來勢異常兇惡,夏紅袍少年將軍來不及閃避,騎在馬上,雙手橫握鐵戟,抵擋典猛的劈砍。

雙方兵刃交加,發出“當”的一聲,雙方均是力大,都是覺得虎口發麻。

典猛的鳳尖刀砍在了紅袍少年將軍的戟杆之上,濺出了數點火星。

典猛直接被彈飛,滾落在了泥水之中。

“喝!”紅袍少年將軍大喝一聲,左手挽著戰馬韁繩,戰馬長嘶一聲,人立了起來,紅袍少年將軍右手單手提著鐵戟,照著泥地之中的典猛就是一戟。

“噗!”的一聲,典猛嚇得就地翻滾,鐵戟擦著典猛的腦袋插進了泥地之中,汙泥濺了典猛一身,模樣極為狼狽。

“典猛兄,某來助你!”

此刻索達成殺到,挺斧大吼一聲,便滾倒在地,向著紅袍少年將軍胯下白馬的馬蹄砍去。

步卒對付騎兵最佳辦法就是先將坐騎砍倒,特別是重甲騎兵,而重甲騎兵唯一的弱點就在馬腿上,馬腿之上是不可能有甲冑防護的,只要砍斷馬腿,沉重的重甲騎兵落地,就是一個廢物了。

只不過馬腿不是那麼好砍的,弄不好馬腿沒砍著,先就被戰馬踩死、踢死。

紅袍少年將軍將索達成滾向自己的坐騎,冷哼一聲,一提馬韁,白馬縱躍而起,躍過了索達成,後蹄還在索達成右腿之上踢了一腳。

索達成雖未受重傷,但卻是一瘸一拐了。

“當!”的一聲,白馬躍在空中,紅袍少年將軍回身一戟,砸向索達成,索達成立斧格擋,並用力將紅袍少年將軍的鐵戟盪開。

“好厲害的小白臉,看刀!”

索達成雖未砍倒紅袍少年將軍的坐騎,但卻是給典猛爭取了時間,典猛翻身而起,揮刀與索達成一起砍向紅袍少年將軍。

紅袍少年將軍絲毫不懼,雙手緊握鐵戟,與典猛、索達成戰在了一起。

於是乎,兩個老黑臉與一個小白臉廝殺在了一起,殺的是難解難分,不分勝負。

好一員驍將!

周富貴見狀

心中不由得大讚了一句,隨後彎弓搭箭,趁紅袍少年將軍與典猛、索達成鏖戰之際,猛地射出一箭。

箭去如流星,急速飛向紅袍少年將軍的後心。

周富貴雖然讚賞夏軍的這員驍將,並敬佩不已,下手偷襲卻是毫不容情。

廝殺之中,敵將越猛越驍,己方死的人就越多,不將這員驍將射殺,說不定周富貴自己都會死在他手上。

羽箭越飛越近,直取紅袍少年將軍的後心,正當周富貴暗喜之際,紅袍少年將軍背後像是長了眼睛似的,身體略一側身,羽箭便擦著紅袍少年將軍的身體飛了過去。

紅袍少年將軍大怒,在與典猛、索達成鏖戰之時,居然能抽出身來,揮戟逼退典猛、索達成,迅速取下弓箭,回身便是一箭。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急速飛行的羽箭響起了令人心悸的破空之聲,直撲周富貴而來。

周富貴大駭,慌忙低頭,羽箭便擦著周富貴的頭髮絲飛了過去,並將頭上的皮氈帽射飛。

“嗵...嗵...嗵...”

“嗚...嗚...嗚...”

正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悠長而又清晰的鼓號聲,不禁令交戰雙方均暫時停下了手,轉頭看去。

只見一條粗粗的黑線,彷彿自天邊而來,是越來越近。

這是大燕國騎兵。

慕容騰戈前來馬躍河之前,命快馬催促後隊人馬接應,已經有了效果,燕騎兵龍騎營已經趕到。

“呼荷!呼荷!呼荷!”

剽悍的燕騎兵已經催促著胯下戰馬慢跑,騎兵們輕舞彎刀,口中發出陣陣令人心悸的低吼聲。

燕騎兵來援,馬躍河的燕軍頓時軍心大振,夏軍卻是臉露驚惶之色。

紅袍少年將軍見狀皺了皺眉,揮戟逼開典猛、索達成的糾纏,勒馬後退,並有條不紊的且戰且退,率領夏軍向著森林退卻。

步軍與騎兵作戰,需充分利用山川、河流、樹林等,方有一戰之力。

夏軍如退潮的潮水般的,退了下去,而馬躍河的夏軍果敢營卻早已筋疲力盡,恨不得夏軍早點離開,哪裡還敢追趕?

此役,果敢營中了夏軍的埋伏,戰死了數百人,傷者更是數不勝數,錢糧、軍械等輜重也是幾乎折損殆盡。

夏軍退走後,馬躍河岸邊只餘無數屍體,折斷的兵刃、箭鏃等,還有無數燕軍傷兵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血紅色的河水一遍遍的沖刷著兩岸,屍體在河中起起伏伏的,情狀是慘不忍睹。

“俺的兄弟啊!”

不知是何人先哭出了聲,隨後引起了幾乎所有人都哭了起來,號哭聲響遍了馬躍河兩岸。

果敢營大都為燕朝廷徵招的北地漢人,各旗也基本以同鄉為主,一些人甚至是父子、親兄弟等,眼見親人死於非命或受傷倒地,不禁悲從中來,不禁大哭出聲。

對未來命運的不可預料,也是令眾人是悽然淚下。

這就是戰爭!

渾身血汙的周富貴提著弓箭站起身來,看著一片狼藉的馬躍

河,心中不禁感嘆道。

馬躍河一戰,周富貴的同鄉也死傷不少,如伍長栓傷重不治而死,周富貴心中也是極為難過,也是悽然淚下。

小青縮在在周富貴身後,早已是臉色蒼白,閉目低頭的,不敢抬頭看眼前的慘狀。

...............

“部大,部大,大戰之際,麾下領兵奮戰,敵退之後,麾下揮軍掩殺,捉了十數名南朝逆軍...”旗將阿爾布穀急匆匆的跑到慕容騰戈面前邀功道。

戰事一起,阿爾布穀就帶著幾個人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夏軍敗退之後,阿爾布穀當然就又現身了,並“揮軍掩殺”,捉了不少夏軍,其中大都是阿爾布穀令人四處捉來的夏普通百姓。

慕容騰戈冷哼了一聲,看了阿爾布穀一眼,就不再理他了。

馬躍河一戰,慕容騰戈等人被洪水阻於北岸,基本沒有參戰,但卻是親眼目睹了這場戰役。

果敢營遇伏,是一片慌亂,而阿爾布穀的旗不是周富貴領人奮力死戰,他們早就潰敗了,損失將會是更加慘重,同時也是周富貴的原因,南岸的果敢營其他旗才聚集起來,對夏軍發起反擊,此戰,周富貴功不可沒。

沒有周富貴,說不定南岸果敢營會全軍覆沒了。

燕朝廷嚴令,籤軍漢軍各部的主將必須由鮮卑人擔任,否則慕容騰戈都想換將了,讓這個膽小、貪財又貪功的阿爾布穀去當小卒去,也許他連做名小卒都不配。

“周富貴何在?”慕容騰戈想到此處,問向阿爾布穀道。

“部大,你...你問他作甚?”馬躍河一戰的情形,阿爾布穀當然清楚,此時卻擔心周富貴搶功了。

要知道燕朝廷對於軍功的賞賜是異常豐厚的。

“叫他過來。”慕容騰戈沉下臉,打斷阿爾布穀的話道。

阿爾布穀無奈之下,只好去叫周富貴了。

“部大,你叫小的來何事啊?”周富貴過來之後,卻一屁股坐在了石頭上,斜睨著慕容騰戈問道。

連日行軍,又是一場大戰,就算是周富貴是鐵打的,也會是異常疲憊不堪。

此刻周富貴只想好好睡一覺,卻被慕容騰戈叫了過來。

“周小郎君辛苦了。”鮮卑人沒有那麼多的禮節,周富貴無禮之舉在夏,定會是引起詬病的,定會令軍中主將感到不悅,慕容騰戈卻不在意,拍了拍周富貴的肩膀笑道:“我眼光是不會有錯的,小郎君果然不負我所望也!”

燕據中原已久,許多鮮卑人早已能說漢話了。

“多謝部大誇贊。”周富貴有氣無力的隨口敷衍道。

“嗯...”慕容騰戈點點頭後,轉身向著眾人大聲宣佈道:“旗卒周富貴,於大軍危難之際,奮擊南朝逆軍,立下大功,而我大燕向來都是有功賞,有罪罰,因此擢周富貴為果敢營旗中押隊,另外本將將快馬報於朝廷,重賞此戰的有功之士,以彰你們的赤膽忠心。”

一般來說,漢人在燕軍中想得到提拔,是極其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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