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遙,幽州大戶唐家二公子,自稱是庶子,自幼受人欺辱,等等等等,可這也許都是鬼話連篇,此時的周富貴雖仍不知唐遙的真正身份與他的經歷,但又豈能不知他的身份定非一般的?或者是...?總之他是神秘兮兮的。

大燕軍營是什麼地方?為戒備異常森嚴之地,常人若是靠近,不被射殺,也被斬殺,而唐遙來去自如的,僅憑此,周富貴就能判斷他的身份定非一般。

就算是唐遙是高手中的高手,也不能如此來去自如的,武藝再高強,也擋不住弓弩攢射。

而唐遙腰間的玉牌,也能證明周富貴的判斷。

“我等殺的是何人?”周富貴一邊想著心事,一邊皺眉問道。

“足以讓爾等抄家滅族之人。”唐遙走到周富貴身邊看著他手中的檀木箱子笑道:“不過此事已經過去了,原因就是紫月公主,富貴兄啊,你可真是了不得啊,嘖嘖嘖,了不得啊。”

“了不得什麼?再了不得,也沒你了不得。”周富貴瞪了唐遙一眼後說道。

“唐某可不敢與你周富貴相提並論。”唐遙提起檀木箱中的金絲軟甲後問道:“知道此為何物嗎?”

“馬褂還是背心?”周富貴看著金光閃閃的金絲軟甲,是大感納悶,不知是何物,只是覺得漂亮好看。

“馬褂?背心?”唐遙聞言簡直無語了,簡直恨不得一劍刺死這個不識貨或者不識好歹之人,哭笑不得的說道:“我大燕國鎮國之寶,居然被你說成是馬褂背心?”

“鎮國之寶?為何物啊?”周富貴問道。

“敖龍天蠶紫金寶甲。”唐遙答道:“能防刀槍、箭鏃等。”

“哦,是嗎?”周富貴摸了摸敖龍天蠶紫金寶甲,有些不太相信。

“是嗎?”唐遙見周富貴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於是有些生氣的說道:“你可別不識好歹,不識人家的一片好意。”

“你說的是紫月公主嗎?”周富貴聞言問道。

“你說吶?”唐遙白了周富貴一眼後說道:“你可知公主為何人?”

“公主就是公主,還能是何人?”周富貴反瞪了唐遙一眼後說道。

“周富貴,你是故意的是嗎?”唐遙聞言沉下臉後說道:“紫月公主為我大燕國出了名的冰美人,冷若冰霜的,可她在你這裡,卻是有說有笑的,富貴兄,可真有你的,居然勾搭上了紫月公主?多少王公大臣、豪門公子苦求而不可得,卻被你周富貴捷足先登了!”

“哈哈,兄弟休要戲言了...”周富貴聞言不禁搖頭笑道:“勾搭二字,兄弟可是用詞不當啊,公主為何等天人?而周某又是何等樣人?乃是幽州微賤之人,豈敢高攀?兄弟此言,沒地辱沒了公主。”

“嗯,算你識相。”唐遙點點頭後說道:“大燕之事,比天高,比海深,今後你好自為之吧。”

“哦,唐兄弟,你這是要離去了嗎?”周富貴聞言極為不捨的說道。

有唐遙這個“超級保鏢”,外加敖龍天蠶紫金寶甲,周富貴的生存機率將會是大大提高的。

“不走,難道你要請我

吃酒不成?”唐遙笑道。

“哈哈,區區酒菜,又何足道哉?”周富貴笑著挽留道:“就留下來吧,周某定馬首是瞻。”

“算了吧,你就不必如此的自欺欺人了吧?”唐遙搖頭道。

“哎,看來兄弟是執意要走嗎?”周富貴聞言嘆道:“你要去哪裡?不如為兄做東,請兄弟來個不醉不歸,再來個徹夜抵足暢談如何?”

唐遙聽聞“徹夜抵足暢談”六字,不禁臉上微微一紅,不過戴著ren皮面具,周富貴也看不出來。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唐遙不理周富貴,轉身就向帳外走去。

“河流值淺岸,斂轡暫經過。弓衣溼濺水,馬足亂橫波。半城斜出樹,長林直枕河。今朝遊俠客。不畏風塵多。”

帳外隱隱傳來唐遙吟唱的一闕詩詞。

“好詩!”周富貴大讚之時,唐遙已不見蹤影了。

這就走了?神龍見首不見尾啊!周富貴咂了咂嘴後,心中暗道,自己還沒問清他的身份,是男還是女等等,這就走了?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難道他或者她的志向是做豪俠?周富貴心中暗暗猜測道。

他或她愛做啥做啥去,神叨叨的,周富貴隨後不去想他了,坐在毛皮堆成的床上,輕輕撫摸著涼絲絲的敖龍天蠶紫金寶甲。

難道公主真的對自己有意?周富貴心中暗道,這不太可能吧?此時的周富貴仍是打死不信。

也許人家是禮賢下士呢,或者是籠絡手下,好讓自己等人替她賣命?自己可千萬別會錯了意,周富貴心中又道。

就算公主有意,而自己也有意,可門不當戶不對的,在這個世上,想要成就一段姻緣,又談何容易?卻比登天還難。

管她是否有意,反正一場大戰就在這幾日了,自己是生是死,還不知道呢,此時又為何自己與自己過不去,糾結於此事?

周富貴想到此處,便將檀木箱子及其中的敖龍天蠶紫金寶甲扔一邊去了,倒在皮毛之上,矇頭大睡了過去。

...............

數日後,燕軍軍營

“白虎營,全軍列隊!”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數日後,燕軍大都督慕容勃烈將令已下,命麾下大軍務必在三日內,攻取廣陵郡城池,否則自慕容勃烈以下的將領全部處斬,慕容勃烈也會自刎以謝朝廷,以謝大單于。

這是道死命令,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之將令,為不死不休之將令,因而自慕容勃烈以下諸部將領、士卒無不凜然接令,無不戰戰兢兢的,如履薄冰。

周富貴及其所領白虎營,也不敢違背將令,於是周富貴於此日將麾下近三千兵馬全部召集齊了。

三千白虎營的兵馬,排成了整齊的佇列,列於凜冽的寒風之中。

槍矛如林,長刀勝雪,一面白虎大旗迎風招展。

周富貴全身披掛,騎在一匹雄壯的戰馬之上,身形挺拔,按刀緩緩而行,看著三千白虎營將士,沉默不語,神情既是堅定,又是彷徨,既

是苦悶,又稍顯放鬆,神情是複雜至極。

三千白虎營將士,大都為籤軍漢軍,大都為幽雲十六州的漢人,老的有,中年也有,少的也有,老老少少的,均挺胸抬頭的站在了周富貴的面前。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三千顆人頭,有幾人可以回到故土?三千顆人頭,又有多少將埋骨於此地?

周富貴彷徨、苦悶就在於此,而堅定、放鬆的就是,這一天終於來臨了,周富貴必須儘可能多的將他們帶回故土,不至於埋骨他鄉,以至於連魂魄都無法回到故土。

“諸君!”周富貴沉默良久之後,指著一旁擺放著整整齊齊的一堆金、銀、錢、絹、帛等物問道:“此為何物?”

眾人聞言均是納悶不已,這一堆不是財物,又是什麼?那麼周富貴此問又是何意?

“是金銀財寶啊,營主是賞給我等的嗎?”羯人布固德摸了摸臉上的大鬍子,笑呵呵的問道。

眾人聞言均笑了起來。

犒賞之物,當然是賞給眾軍的,可也不能全部賞完了,賞完了,今後還拿什麼激勵眾軍?況且賞賜,一般都是在戰後再賞的。

可怎料周富貴點點頭,大聲說道:“不錯,為金銀財寶等,此等財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本將留著何用?今日一文不留,皆賞眾軍吧。”

“營主果然豪爽!”

“尊主您不留點?”

眾人聞言大喜,紛紛開口誇讚周富貴不已。

眾人大都是被逼而來,而燕軍戰利品的分配,是先鮮卑、氐、羌、羯等族人,其後才是燕雲之地的漢軍,因而最後到了他們手中,是沒幾個錢的,能夠吃飽肚子就是萬幸的。

而周富貴口中所稱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金銀財寶等物,他們卻不這麼認為。

他們拼命一場,卻什麼都得不到,豈不是白白拼命了?白白冒著掉腦袋的風險?

戰死了就算了,可萬一活下來,再帶著財物回家,能夠置不少地呢,能夠買許多牛羊呢,等等等等,將會使家中的狀況得到極大的改善。

“不過本將有句話要說。”周富貴接著大聲說道:“你我皆背井離鄉之人,家中還有父母、兄弟姊妹等,而戰事一起,生死難料。生者當然可以返回故土,而戰死之人,也不能白白死了,落了個什麼都沒有,家中也什麼都得不到,因此,本將下令,生者必須將死者所得之物,帶回家中,必須將死者的骨灰帶回家中,無論如何艱難,也必須如此,這也是本將第一道將令,違令者,天必誅之!”

“遵營主將令!”

“營主...”

周富貴此道將令一下,眾人是大聲接令,是心甘情願的接受這道將令,同時也使白虎營三千將士感動不已,許多人甚至流下了感動的眼淚。

周富貴此道將令,解決了他們的後顧之憂、身後之事。

得軍心者,必受眾軍的衷心擁戴,得軍心者,便能掌控三軍,自古以來,概莫如此。

周富貴已得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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