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永興堡之上,一名燕將似乎聽見了一些動靜,但卻不知是何物發出的聲音,頗感納悶,正探頭往堡下望去,忽然一物自夜色中飛來,“噗”的一聲插入了一名燕將的咽喉。

燕將手捂喉嚨處,鮮血自指縫之間滲了出來,根本無法阻擋鮮血往外冒,口中發出“呃呃”之時,向後便倒,圓睜雙目,臨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敵襲!敵襲!”

“蠻騎襲寨!蠻騎襲寨!”

“避箭!避箭!”

事情到了此處,燕軍如何不知發生了何事?於是許多昏昏欲睡的燕軍從夢中驚醒,紛紛拿著各種兵刃擁到了寨牆之上,一些燕軍士卒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探頭探腦的看向寨外。

“避箭!避箭!都蹲下,蹲下!”一名燕軍將領揮舞著大刀大聲呼喊道。

“嗤...嗤...嗤...” 燕將話音未落,羽箭破空之聲不斷響起,沉沉夜色之中飛來了無數羽箭,帶著令人恐怖的破空之聲,急速飛向寨牆,飛向守寨的燕軍。

羽箭射在寨牆之上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哚哚”之聲,射在守寨的燕軍身上便發出“噗噗”之聲,中箭的燕軍或倒在寨牆之上,或慘叫的跌落寨外,在沉沉夜色之中顯得異常的刺耳。

同時如雨的利箭當中還夾雜著一些石塊,石塊不大,但卻足以將寨牆砸出一個又一個的豁口,砸在守寨的燕軍身上,能將人砸得口鼻出血、骨斷筋折。

這些石塊當是凜月的奴軍所擲出的石彈。

羽箭夾雜著石塊,將永興堡砸得千瘡百孔的。

“弓弩手,還擊!”

守寨燕軍士卒方才拿起弓弩向著寨外亂射,此時也沒有任何明確目標,只是照著對方羽箭來襲方向一同亂射,即便如此,眾燕軍也是能夠清晰的聽見遠處傳來的一聲聲的慘叫聲,此為奴軍中箭發出的聲音。

“殺!殺!殺啊!”

“主人說了,第一個衝進寨中,升官三級,賞金百兩!”

“月亮神護佑!殺啊!”

此時一陣雜亂、密集的馬蹄聲響起,四匹健馬馱著四名奴軍死士向著寨門疾馳而來,四名奴軍死士一手攥著馬韁,一手拽著一根粗粗的繩索,繩索的一頭綁在了一個巨大的撞木之上。

“攔住他們,休得靠近寨門!”

眾守寨燕軍士卒,紛紛彎弓搭箭,向著這四名奴軍死士射去。

箭矢如雨,紛紛射向這四名奴軍死士,奴軍死士中箭,發出一聲聲的悶哼,但只要不死,仍是咬牙堅持,直至衝到了寨門之前,連人帶馬的被射死在了寨前,死士及戰馬身上插滿了羽箭,血流一地。

巨大的撞木失去了控制,滾落在地,撞上了寨門,發出了“嗵”的一聲巨響。

“殺!殺!殺啊!”

無數奴軍士卒舉著各種兵刃、舉著火把自黑暗之中湧了上來,欲撿起寨門之前的撞木撞開寨門。

燕軍弓弩手拼命向著越奔越近的奴軍發射羽箭,矢石如雨,不斷有奴軍士卒中箭倒下,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呻吟或慘叫聲,但燕軍羽箭再密集,卻也阻擋不住奴軍拼死衝殺。

奴軍弓弩手、潑喜軍也是不斷向著寨牆之上的燕軍射箭或發射石塊,雙方矢石交織在了一起,在空中組成了一道道的光網,在無數火把之中顯得特別令人心悸。

奴軍瘋狂衝到永興堡之前,或抬著簡陋雲梯開始爬牆,或抬起撞木猛烈撞擊寨門,或以石塊、弓箭、投槍攻擊寨牆之上的燕軍。

燕軍人少,奴軍人多,因此只能死守永興堡,拼命用弓箭、滾木礌石等等還擊,不斷的有奴軍被擊倒在地,也有燕軍被擊落寨牆。

臨死前痛苦的呻吟聲、慘叫聲,高呼酣鬥聲,憤怒的怒吼聲不絕於耳,河橋內外寨片刻間便倒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體。

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場面是異常的血腥殘暴。

奴軍人多,武器裝備等極為簡陋,甲冑絕大多數為皮甲、獸甲,甚至是布衣,大盾、鐵盾也是極為少見,但奴軍卻是個個悍不畏死,一個被擊倒在地,另一個便踏著屍體繼續攻打永興堡,不取永興堡,誓不罷休,不戰死沙場,決不回頭。

其中最激烈處便是永興堡寨門附近,無數奴軍聚集在此處,抬著撞木不斷的撞向寨門,簡陋的寨門被撞得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巨響,晃晃悠悠的,眼看著就要被奴軍攻破,一旦寨門被攻破,奴軍便會一擁而入,而燕軍便大勢已去,永興堡即告失守。

守寨燕軍主將大急,命人抬著火油倒在了寨門處,並點燃了火油,燃起了熊熊大火,將聚集在寨門附近的奴軍燒得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慘叫,空氣中也瀰漫著令人作嘔的焦臭味。

可即便如此,也阻擋不了奴軍攻擊。

“嗵!”的一聲巨響,寨門終於堅持不住了,被撞木撞開、撞爛,帶著火苗垮塌在了寨內,壓倒了不少守在門後的燕軍士卒。

“殺!殺!殺啊!”

奴軍見寨門被攻破,頓時發出一陣歡呼,於寨門處蜂擁而入,當先為數十名手持粗壯木棍的粗壯大漢。

此為奴軍之中的棒捷奴,顧名思義,是以棍棒制敵。

數十名奴軍彪形大漢均是手持一根粗大的木棒,紅著眼睛,瞠目狂呼,將木棒舞得跟個風車一般,砸開了燕軍營寨的木柵、破損的寨門,向著營寨之中的燕軍。

無數燕軍被粗大棍棒擊倒在地,骨斷筋折的。

激戰不足一個時辰,永興堡被奴軍攻破,燕軍大勢已去,有燕軍下寨與奴軍死戰,大多數燕軍士卒棄寨而逃。

圍師必闕,凜月給永興堡在西門留了一個口子,一眾敗逃燕軍便自永興堡西門蜂擁而出,向西逃竄。

永興堡被奴軍攻破,奴軍蜂擁而入,周富貴率兩百鐵騎衝在了最前面。

..................

“二郎,二郎...”許滿倉手持長柄環首刀,氣喘吁吁的趕上週富貴後問道:“如何?”

“什麼如何?跑啊!”周富貴瞪了許滿倉一眼後,對兩百名手下說道。

凜月的奴軍剛剛攻破永興堡,一眾奴軍蜂擁而入,守堡燕軍向西逃竄,深夜之中,熊熊大火沖天而起,永興堡之內,亂成了一鍋粥,這豈不是最佳的逃跑良機嗎?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跑?往哪裡跑?”李清一時未反應過來,呆呆的問道。

“向西邊跑,就說追殺是敵軍。”周富貴答道。

凜月公主,是周某對不住你了,他日有緣再見,定報此不殺之恩,周富貴看了一眼凜月所在的方向,便撥轉馬頭,當先向著永興堡西門“殺去”。

“殺!殺!殺!”

“哎呀,狗賊跑得挺快?追啊,別讓他們跑了!”

“......”

周富貴帶著兩百手下,高舉戰刀,縱馬疾馳,追著燕軍,一溜煙出了西門,隨後在西門外拐了一個彎,向著北面逃之夭夭。

南面皆是匈奴人,不如先去北面,然後尋機南下回到雪凜城。

周富貴等兩百騎,是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似漏網之魚,拼命策馬狂奔,距離匈奴大部人馬越遠,他們就越安全。

..................

“周百長何在?”一眾奴軍簇擁著凜月走進永興堡之後,凜月找了半天也未看見周富貴,於是問向堡內的奴軍道。

奴軍攻打永興堡,周富貴自告奮勇,原為先鋒,並要求手下兩百騎一同攻打,凜月本想拒絕的,但想著讓他立下些功勞,今後也好拔擢於他,於是就隨他去了。

可此時凜月心中暗暗感到有些不妙。

不會趁機跑了吧?凜月心中暗道。

“周百長率部出西門,追殺燕軍去了!”一名看見周富貴等人的奴軍將領大聲答道。

“追殺?速速去人將他叫回來。”凜月聞言皺眉道。

“哎,王子妃,恐叫不回來了,他定是逃了。”準靳聞言嘆道。

“你為何知道他逃了?”凜月聞言問道。

“圍師必闕,他不是在給燕軍留退路,是給自己留下了逃亡之路。”準靳答道。

“你為何不早說?”凜月聞言瞪了準靳一眼後問道。

“人心隔肚皮。”準靳淡淡的說道。

“準靳,派出快馬,將他捉回來。”凜月隨後看著準靳下令道。

其實凜月同意周富貴為先鋒,還是留了一手的,那就是隻給了周富貴等人每人一匹馬,而長途奔襲,一匹馬的腳力是遠遠不夠的,需雙馬甚至三馬,輪流騎乘,輪流歇息,方可長途奔襲。

而短短時間,周富貴等人是逃不了多遠的,凜月派出一些善於追蹤的獵戶,再配上雙馬或三馬,是有可能將周富貴等人捉回來的,這種機率也是不小的。

周富貴,小賊,欺我太甚!凜月心中羞惱的想到,待將你捉回來,定將那一大木桶的洗澡水全部餵你嘴裡去。

戰事要緊,又何必顧忌區區周富貴及其手下那一小撮兵馬?

準靳欲待相勸,卻只是張了張嘴,半句話也未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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