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樓的露臺,極為寬敞,可容數百人,於露臺之上,甚至可以望見大海,當然夜色之中,是看不見碧藍的海水的,只能望見星星點點的燈火,望見波光粼粼,一陣涼爽的,帶著微鹹味的海風襲來,不禁令人心曠神怡,景色較為宜人,可露臺之內的情景卻是大相徑庭。

露臺中央坐落著一個離地三尺的寬大石臺,是一個戲臺,戲臺兩側各有石頭臺階,臺階下方各有一個小門,臺階上左右各有一個十尺開外的綢布條幅,左側條幅上書“回車駕言邁,悠悠涉長道”十個大字,右側條幅上書“四顧何茫茫,東風搖百草”十個大字。露臺兩側還有兩層樓閣,樓閣隔成了數十間,看樣子是給貴客預留的房間。

戲臺上有名白衣女子,正在撫琴,兩側各有一名琴童、琴女。

戲臺佈置是較為典雅的,可戲臺之下卻是亂哄哄的聚集了數百人,幾乎個個長相兇狠,且衣衫不整。白衣女子在臺上彈奏,臺下的惡漢們卻在大聲說笑,大聲喧譁,或撕咬著肥肉,或抱著酒罈豪飲,大吃大喝之間,還不忘開口戲弄臺上正在撫琴的白衣女子,一些惡漢甚至摟著同樣衣衫不整的妓娘,大庭廣眾之中,為那苟且之事,可是是醜態百出,令人不齒。

周富貴與黃黛梅、伍習、柯拔進來之後,周富貴的目光便停留在了臺上,正在撫琴的白衣女子的身上。

這倒不是因為周富貴好色,話說一名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就算周富貴再好色,也不至於如此的,也不是因為這名白衣女子的琴音,而是周富貴隱隱的感到她是有些熟悉,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雖周富貴距離白衣女子較遠,但他如鷹隼般的目光,早已看清了這名女子的面容。

話說一名神箭手,眼力是第一要素,非眼力似鷹,也成為不了一名百步穿楊的神箭手的。

依白衣撫琴女子的面容,倒是個陌生人,周富貴並不認識,但周富貴仍是有似曾相識的感覺,為了確認此事,周富貴只能盯著她看下去,卻引起了黃黛梅萬分詫異與不屑。

果然是好色之徒,黃黛梅心中不屑的想到,簡直是見一個愛一個,如此風塵女子,也入得了他的眼?哦,對了,他家裡不是有個曾為風塵女子的侍妾嗎?

周富貴想分辨白衣撫琴女子身份的目光,落在黃黛梅眼中卻是色眯眯的...

“小娘子來自何處?”戲臺之下,一名粗壯的中年惡漢,猛灌了一口酒後對戲臺之上的白衣女子大聲說道:“別彈琴了,彈得大爺們心肝顫悠悠,不如唱兩曲兒如何?就唱那八廂事兒如何?”

“錚...”白衣女子聞言手按在了七絃琴上,停住了撫琴,似乎是異常憤怒,但臉色卻是如常,沒有絲毫變化。

所謂八廂事兒,是為一首豔曲,說的就是廂房之內的事情,極為挑逗露骨的,極為不堪。

“錚...”女子揮袖,手在袖中,在七絃琴上撥了一下。

“天下皆白,唯我獨黑,非攻墨門,兼愛平生。”左側樓閣之上,忽然出現了八名劍客,皆身穿白袍,手按劍柄,冷冷的注視著一眾惡漢。

“錚...”女子揮袖,又在七絃琴上撥了一下。

“天地之法,執行不怠,術以知奸,以刑止刑。”右側樓閣之上,也出現了八名劍客,皆身穿黑袍,手按劍柄,也是冷冷的注視著一眾惡漢。

十六名劍客忽然現身,一眾惡漢頓時感覺不妙,於戲臺之下,騷動不已,並紛紛低聲議論個不休,不知發生了何事,不知他們為何前來,為何現身。

剛才出口調戲白衣女子的中年惡漢,見勢不妙,縮了縮身子,躲進了人群之間,並悄悄的摸向門口,打算溜走。

這十六名劍客明顯是白衣女子的人,且來者不善。

“嗤...”左側樓閣之上,飛下一枚暗器,寒光閃爍,射向中年惡漢,並深深的嵌入了中年惡漢的後心。

中年惡漢撲地便倒,身子在地上扭曲了幾下,便一命嗚呼,後心的鮮血滲透了衣衫。

周富貴正好在門口,暗器是擦著周富貴的身子擊殺了中年惡漢,將他嚇了一跳,但卻是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猜測。

這下一眾惡漢是更加慌張了,是更加躁動不安了。

白衣女子隨後站起身來,極為優雅的,揮袖輕彈了一下身上的灰塵,緩緩的走到戲臺邊緣,緩緩的舉起了一個銅牌。

“洗冤禁暴令!”一眾惡漢大聲驚呼道。

江湖傳聞,洗冤禁暴令是東海王鄧天龍的令牌,持持令,有冤的可伸冤,無罪的亦可免罪,持此令者,可殺盡天下作惡多端之惡徒。鄧天龍死後,洗冤禁暴令便消失了一段時間,許久之後,洗冤禁暴令又出現在了江湖,為一個神秘門派所持有,而洗冤禁暴令重現江湖,便會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令江湖中人聞之色變,但凡作惡者,只要被洗冤禁暴令盯上,無論他逃往哪裡,都會被處死。

洗冤禁暴令許久許久沒有重現江湖了,此時居然出現在了朐縣,出現在了樂樓一眾惡漢面前,其用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一眾惡漢殺人放火的,是無惡不作,幾乎人人身上都背有血案,許多人身上都背有幾條人命的。

“邢老三,丙戌年,正月朔日,截殺行商七人;四月,闖入烏嶺鎮民宅,姦殺民女一人,殺八人,其中婦孺四人;九月...”白衣女子隨後拿著洗冤禁暴令,看著一眾惡漢緩緩的說道。

邢老三就是死在門口的中年惡漢。

“翟禿鷹,本名翟雲章,庚寅年五月劫殺海商二十餘人,劫走商船一條,燒燬一條;八月...”白衣女子又冷冷的說道。

“賤人!”臺下一名禿頂、鷹鉤鼻的惡漢,立在人群之中,手按刀柄惱羞成怒的大聲吼道:“哪裡來的小賤人,竟管上了爺爺們的事情?爺爺等做的便是刀口舔血的買賣,不劫掠,爺爺們吃什麼?喝什麼?難道還餓死不成...”

“噗...噗...”禿頂、鷹鉤鼻的惡漢話音未落,左右兩側閣樓之上,兩名劍客,也就是洗冤禁暴使,如兩頭大鳥般的飛下,挺劍刺進了禿頂、鷹鉤鼻惡漢的身體,兩炳長劍均刺穿了惡漢的身體。

兩名劍客挺劍刺穿禿頂、鷹鉤鼻惡漢的身體之後,便收劍而立。

“噗通!”禿頂、鷹鉤鼻惡漢的身體之上出現了兩個血窟窿,兩股鮮血如噴泉般的激射而出,惡漢倒地而亡,圓睜雙目,是死不瞑目。

一眾惡漢皆悚然,皆惶惶不安的。

其實白衣女子加上十六名劍客,再加上琴女、請童,不過才十八人,而戲臺之下的惡漢足有二、三百人之多,群起而攻之,不見得不是他們的對手。可一來白衣女子等人上來就先聲奪人的,且武藝高強,殺人如殺雞...二來就是白衣女子等人是有備而來的,一眾惡漢皆是措手不及的,難免有些慌亂;最後就是一眾惡漢之中,並非個個都是十惡不赦之徒,因此許多人是心存僥倖,不願意死拚,而人心不齊,就是一盤散沙。

“走!”周富貴拉了一把黃黛梅的衣袖,低聲吩咐黃黛梅、伍習、柯拔三人道。

於是四人便在周富貴的帶領之下,移向露臺的角落,靠近了露臺邊緣。

不知是何門派,於此處洗冤禁暴、懲惡揚善的,周富貴料必會生出亂子,而一旦發生混亂,門口必然是異常危險的,因此移至露臺邊緣角落,相對要安全得多,實在不行,逃走也要容易得多。

周富貴當然也可以現在就從門口溜走,但他還想看看。同時周富貴溜走之後,就是發煙花,命雪羆軍大軍攻入城中了,而在亂軍之中,誰也不敢保證不發生什麼意外。

萬一傷到她或她的手下,豈不是自己的罪過?周富貴心中暗道。

“她是你什麼人?”四人悄悄走到角落之後,黃黛梅看了一眼白衣女子後,低聲問道。

“一個故人!”周富貴低聲答了一句後,便自側面繼續觀察著白衣女子。

站在角落,距離白衣女子更近了,但怎麼瞅,卻仍是一張陌生的臉,不過此時的周富貴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已並不在意她的面容是否陌生了。

從前的他,現在的她,不是總喜歡戴著面具嗎?

“哼,故人?你的故人可真多,還是故人女子...”黃黛梅見到周富貴的神情後,不禁低聲冷哼道。

這八字還沒一撇,黃黛梅卻是醋意十足...

“鄭一槍,本名...”白衣女子繼續說道。

“小賤人,爺爺跟你拼了!”白衣女子剛剛開口,臺下便躍上一名惡漢,挺槍便刺,霎那間,槍尖已至白衣女子的面門。

“噗!”

眾人還被看清白衣女子是如何出招的,也沒看清她的劍從何來,持槍惡漢便被她一劍刺下了戲臺。

白衣女子出手,周富貴便更加肯定了。

“砰!”

正在此時,大門被人撞開,一名穿著皮甲虯髯大漢揮刀大聲吼道:“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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