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犯夜?休要往前走了!”

關,要塞也,關塞或要塞,當然就會有宵禁令,雪凜城的宵禁令,一般是一更三點敲響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點敲響晨鐘後才開禁通行。而此時還不到五更天,便有一騎向著關門走了,於是守門將大聲喝問道。

同時無數弓箭手已經彎弓搭箭,一旦事情不對,便萬箭齊發。

匈奴大軍剛退,雪凜城的防衛不敢鬆懈。

“啪!”周富貴摟著鞍前慕容慧瑩的細腰,甩給守門將一小錠黃金後說道:“本將軍出門公事,快快開啟城門。”

將軍?公事?守門將愕然接住黃金,先揣進懷裡後,舉著火把照著來人,方才看清來人果然是新進勇武將軍周富貴。

“原來是周將軍...”守門將看清楚周富貴面目後,頓時態度大變,變得恭敬有加,恭恭敬敬的問道:“這麼早,周將軍何事出關啊?”

周富貴現在可是名聞雪凜城等三關呢,三關將士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還是朝廷新進從四品的勇武將軍、散騎都尉、邊關鎮將,爵位為散男,可非以往“屁將軍”所能夠相提並論的,因此守門將的態度立即就變得恭恭敬敬的,甚至是諂媚。

周富貴還甩了一錠金子呢,就憑此,守門將等也不會為難他了。

“本將軍奉大都督之命出關,至於何事,就不便告知了。”周富貴微笑著答道。

“正當如此,正當如此。”守門將點頭哈腰的應了聲後,便大聲吩咐手下開啟關門。

沉重的關門開啟,一股涼風吹了進來,周富貴擁著慕容慧瑩騎馬緩緩的走出了關門。

“呸,假傳號令...”周富貴走後,守門將向著周富貴的身影吐了口粘痰...

什麼大都督號令?什麼出關公事?明明是一對狗男女出去鬼混,甚至是打野戰?他居然假傳大都督呼衍晟的號令?關門附近的燕軍將卒心中均是暗暗不齒道。

只不過這大冷天的,為何不在被窩裡鬼混,跑出去幹什麼?眾人是百思不得其解...

眾人腦海中甚至浮現出了那副精美的畫卷...

..................

雪凜城南門外西南越二十里處,有座廟宇,名曰“后土聖母觀”。后土聖母觀之中供奉的主神當然是后土娘娘,一位掌陰陽生育、萬物之美和掌管大地山川之神祇,據《山海經》記載,后土娘娘為炎帝的後人。

后土聖母觀是以往香火興旺,每日裡前來求神燒香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的,可因為戰亂,后土聖母觀也就逐漸衰敗了,此時只剩下幾個道士守著后土聖母觀,等著為數不多的香客前來求神燒香,並企盼來的是大戶人家的香客,原因是不言而喻的,只有大戶人家的香客才能奉上不菲的香火錢。

“唰...唰...”

此刻兩名小道士正無精打采的掃著門前積雪。

“陸師兄,你先掃著,我歇會兒。”一名瘦弱的道士對一名體態較胖的陸姓道士說道。

“才這麼一會,就累了?歇著吧,呵呵,歇著吧。”陸姓道士聞言笑道。

“陸師兄,不是累,而是餓啊。”瘦弱道士坐在一旁說道:“陸師兄,你為何如此紅光滿面的?難道是師傅偏心?”

“師傅他也是餓得快要吃人了,偏什麼心啊?小菩子,我跟你說啊,在這裡修行,關鍵是眼力。”陸姓道士低聲說道。

“眼力?”瘦弱道士萬般不解的問道:“什麼眼力啊?”

“觀察香客的眼力啊。”陸姓道士笑道:“香客們來這裡做什麼?”

“這大半個月了,鬼影子都看不到一個,哪來的香客啊?”瘦弱道士聞言不屑的說道:“就算有香客,當然是燒香拜神祈福的,還能做什麼?”

“燒香拜神祈福沒有錯,可你要看他們為了什麼燒香?”陸姓道士笑道:“如私奔的男女...只要盡力侍候好女子,男的還怕不給香火錢嗎?男的為了女伴面前顯得闊綽大方,那香‏​​‎​‏‎‏‏‎‎​‏‏‎‎火錢便如流水一般...”

“好啊,原來你是私...”瘦弱道士恍然大悟道。

“噓...”陸姓道士一把捂住瘦弱道士的嘴後說道:“私什麼私?師傅他一門心思的修道,哪裡有功夫理會這世間俗事?他修他的道,他成他的仙,咱們也不能餓死啊。”

“哦...”瘦弱道士掰開陸姓道士的手後說道:“可你怎麼知道香客有錢沒錢啊?有些香客可是窮得叮噹響,比咱們還窮呢。”

“這就是眼力了,有些香客...”陸姓道士猛然看到一男一女牽著馬走上山來,走向后土聖母觀,於是興奮的說道:“來了,來了,冤桶來了。”

瘦弱道士見越來越近的兩個冤桶,也就是冤大頭或大冤種,也是慌得與陸姓道士擠在了一起,低聲嘀咕道:“那個高個子冤桶不像是個有錢人啊?師兄,你看他身上的鐵甲都生鏽了...”

“他身披鐵甲,就是軍將,你見過沒有錢的軍將嗎?還有他的女伴,你仔細看看,衣飾可是華貴呢,快別說話了,讓他們聽見,到嘴的肥肉可是要飛啦...”陸姓道士狠狠的瞪了瘦弱道士一眼後低聲說道。

瘦弱道士聞言點了點頭。

看著模樣,應該是一對私奔的男女,兩名小道士不約而同的一起想到,定是一名燕軍中的悍將,勾搭上了一名富家千金,然後到此地鬼混,甚至富家千金是被這名身材高大的燕將綁來的...

真若如此,把柄就落下了兩個小道士手中了,還怕他不給香火錢嗎?不給錢就報官。

不過兩個小道士均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兇狠的胡人軍將也許會惱羞成怒,再來個殺人滅口什麼的...

“二位道長在做什麼?”

大冤種周富貴走了過來,見兩個小道士直愣愣的看著自己與慕容慧瑩,於是有些詫異的問道。

“施...主...是上香還是拜神?上香、拜神需去大殿,施...主...請隨...小道來。”瘦弱道士想著如流水般的香火錢,心情激動,說話是結結巴巴的。

陸姓道士偷偷的踢了瘦弱道士一腳後,對著周富貴諂笑道:“觀中有上房,施主可於內暫歇,沐浴、更衣,還能喝茶觀景,之後再上香、拜神不遲。”

明明是私奔而來的兩名姦夫淫婦到此地遊玩,你要他們去人多嘴雜的大殿?雖然現在大殿之中也無香客。但萬一今日買賣爆好,又來香客呢?給他們一間上房,他們於上房之內愛幹什麼就幹什麼,他們只管收錢便是。

“喝茶觀景?好,好,勞煩道長引路。”大冤種周富貴聞言點頭笑道。

周富貴攜慕容慧瑩來到這后土聖母觀,也並非為了燒香、拜神的,也是為了避開人多嘴雜,尋一處僻靜之所,尋一處環境優美之地,與心愛的人敘敘相思之情。

如此說來,就與陸姓道士不謀而合了。

周富貴今日之舉,還有一個用意,那就是一掃心中的霧霾。

“引路啊,為何不‏​​‎​‏‎‏‏‎‎​‏‏‎‎走了?”周富貴見兩名小道士話說得熱鬧,可卻是猶猶豫豫的立在原地,不肯挪動腳步,於是詫異的問道。

“施主...”陸姓道士聞言答道:“小觀廟小,可未備有茶葉、檀香等物啊,需去五里之外的集市採辦呢...”

“啪!”周富貴聞言當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隨手甩給他一小錠黃金後說道:“去辦吧,快去快回,要上等的。”

檀香等物也還罷了,可茶葉在邊關卻是稀罕物,對此,周富貴又豈能不知?

“多謝施主,多謝施主...”陸姓道士大喜,果然是個大冤種,出手就是黃金...陸姓道士將黃金捧在手心謝道:“怪不得小道今早看見了天現一道紫氣,此為青牛駕到,紫氣東來啊,施主福緣隨心至,煩惱順水流呢。”

要知道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黃金可是硬通貨,這區區一小錠黃金,也許就是許多條性命。

“噗嗤!”慕容慧瑩聞言不禁笑出了聲,如水般的目光斜睨了周富貴一眼後笑道:“這頭青牛可真有錢。”

慕容慧瑩只是覺得好笑,並未覺得可惜。

像慕容慧瑩這種大戶人家的千金,也許會缺乏親情,但對於金錢是沒有什麼概念的。

“微賤之人,何談有錢?不過為了你,某願傾囊,些許財物,也比不上你的一根頭髮絲。”周富貴聞言笑道。

慕容慧瑩聞言含笑不語,心中卻如蜂蜜一般的甜蜜。

陸姓道士則是得意的丟給了瘦弱道士一個得意的眼神,意思是我說得沒錯吧?眼力也不錯吧?

“施主手揮佛塵,掃除一切煩惱西去。懷抱太極,招得無數紫氣東來。心存善念,天遂人願,慈仁勤儉,福壽延綿...”瘦弱道士終於反應過來了,善頌善禱的,不過卻是牛頭不對馬嘴,令人啼笑皆非的,令周富貴哭笑不得,令慕容慧瑩笑彎了腰,令陸姓道士怒目而視。

善念、慈仁、勤儉好像與周富貴是沾不上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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