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邊,繞牆而來的輕羅和流螢也已趕來,打眼見楚崢越姿態親密地懷抱著沈清漪,兩個侍女不由大駭,流螢性子急些,怒氣衝衝地便衝上前去,一把便上前去掰楚崢越的胳膊。

雖對沈清漪生了懷疑,但楚崢越秉承著不能打草驚蛇的想法,還是不動聲色地如一個尋常男子那般將沈清漪輕巧放下。

輕羅趕忙拉著小姐退後,流螢立刻將沈清漪護在身後,怒目而視著楚崢越,直言質問道:“你是誰?為何對我家小姐無禮!”

沈清漪看著護在身前的兩個侍女,不由心下一暖,卻還是趕忙出口替楚崢越解釋:“是我方才掉下圍牆,世子爺路過便施手搭救,你們倆可莫要錯怪了世子爺。”

楚崢越淡淡掃過,見沈清漪身前的兩個侍女依舊盯著自己虎視眈眈,不由心中冷笑,暗道這兩個婢女都不認得自己,沈清漪知曉自己身份之事便著實可疑,便接了話頭,道:“舉手之勞罷了,不足掛齒,本世子不好在此久留,告辭。”

接著一雙眼便在沈清漪臉上掃過,留給沈清漪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後便告了辭。

見楚崢越走得利落,輕羅流螢這才放下護在沈清漪面前的胳膊舒了一口氣。

“雖說是救人,可抱在懷中也太過輕浮了些,瞧著他衣著和這等作風,想來便是那傳聞中的臨江王世子吧?奴婢一向聽說此人性情古怪,今日瞧著,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流螢怒氣衝衝地呵斥著楚崢越方才的輕浮舉動,卻半晌不見沈清漪搭腔,她心下奇怪,轉過頭來,卻見沈清漪怔怔地望著楚崢越離去的方向,眼睛發直,儼然已經痴了。

流螢和輕羅對視了一眼,又看向小姐,試探著扯了扯沈清漪的袖子。

“小姐……?”

人沒拽動,卻見沈清漪嘴一張一合,似是在呢喃著什麼。

兩個丫鬟小心翼翼地湊近,只聽沈清漪喃喃道:“唯有這樣的男子,才配得上一句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二人聞言登時如臨大敵,流螢也顧不得旁的,張開五指伸手在沈清漪的眼前一晃,沈清漪這才回過神來,不滿地嘖了一聲,看向流螢道:“你幹嘛呀?”

輕羅道:“不怪流螢多嘴,小姐,這臨江王世子在外的名聲也著實有些……雖說他不像尋常紈絝那般流連花草沉迷酒色,可是就連奴婢都聽說過一些有關世子的風言風語。

“人人都稱此人睚眥必報,性格孤僻,一向不得臨江王的寵愛,能否繼承世子之位都是兩說,小姐千金之軀,位比郡主,即便是嫁予王侯都算不得高攀,這天下好男兒那樣多,小姐可莫要因皮囊而這般輕易交託真心啊!”

沈清漪回過神來,正要為楚崢越辯駁,又想到自己是重生而回,兩個侍女此刻對未來身為攝政王的楚崢越是蒙在鼓中,心道此事不好與她二人言明,便搪塞道:“我只是覺得此人容顏過人,稱讚兩句罷了,哪有你二人說得那般不堪?你們兩個小丫頭,年歲不大,怎的想法這樣多?”

輕羅憂心:“可是……”

“好啦,快,幫我找找大哥和袁姑娘去哪了,若他二人成了事,咱們家今後才真算熱鬧。”

沈清漪笑盈盈地推著輕羅的肩膀,硬生生地將她掰轉了身去。

支走了二人,她本欲溜到楚崢越身邊對他道一句隔了兩世的謝,誰知她翻遍了整個沈府也沒再見到楚崢越的身影,詢問了看門的小廝才知道,那位玉樹臨風的世子爺早兩刻之前便冷著一張臉離去了。

沈清漪不由有些氣餒。

沈太傅在朝中雖說一向是個八面玲瓏的主兒,但對武將卻一向是敬而遠之。

畢竟高官往往是高樓起,高樓塌,更何況是手握兵權的武將。

誰也不確定誰會是下一個因為功高蓋主而死的韓信。

更何況是楚家這等受了天子賞識,甚至因功勳被封為異姓王,屢受封賞的功臣。

是實實在在的大廈將傾。

因而照理說即便是知曉了她眼疾大好之事,楚崢越也不該出現在此才對,她本以為楚崢越是為她而來,可現下楚崢越離去得這般利落,她的想法便著實自作多情了些。

沈清漪不由疑惑。

前世楚崢越分明對她頗為矚目,甚至在她及笄前日便迫不及待上門提親,她原本一直以為是因她落水楚崢越施救時對她一見鍾情,但現在看來,難不成,其實楚崢越並非是因此事而對她注目?

想到這種可能,沈清漪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沒有了剛重生那般的雄心滿志,能夠順利將楚崢越拿下的把握。

然而雖說受了些挫敗,但沈清漪顯然不打算偃旗歇鼓。

還有半個月,打了勝仗的臨江王便會凱旋迴朝,綏元帝必會如前世那般設宴招待,作為的臨江王世子的楚崢越自然沒有不前往赴宴的道理。

想到此,沈清漪便雄赳赳氣昂昂地揚起了鬥志。

她倒要看看這次楚崢越還能逃到哪去!

今生與楚崢越初遇,她本想順勢同他親近一番,但人走得太急,她又因為賓客迎來送往而走不開。別說親近了,她甚至累得連大哥的八卦都來不及打聽,便在輕羅的攙扶之下回房歇息了。

然而此刻的楚崢越卻剛剛收刀入鞘。

他周身浴血,雙目猩紅,還未曾完全收攬那令人膽寒的殺氣,夜色之下隱隱約約可見他面罩之上滿臉血紅,彷彿剛剛走過從地獄之中趨步而行的修羅。

他擦去面頰血漬,拿著刀子轉身離開,卻有人對他渾身的殺氣熟視無睹,駕馬上前來,輕而易舉地攔住了他。

馬上之人輕輕巧巧地搖著摺扇,裸|露在外的手腕上扎著一條手帕,上面曖昧的幽香衝散了血腥氣。

他脖子上還有一個曖昧的紅印,在這暗夜之中格外令人浮想聯翩。

楚崢越皺了皺眉,許是嗅到了那一縷幽香,他不由有些嫌惡,道:“你又去哪鬼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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