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正踏過皚皚白雪,入門而來。

黑絨領的大氅更將他的身形襯得肅穆,容顏像是精雕細刻,即便只是站在那都無端地散發著血腥之氣。

依稀之間,他彷彿還是那個在戰場上渾身浴血,手持帥旗的楚崢越。

說笑聲登時被靜若寒蟬取代。

楚崢越脫下大氅,已經換上了一身暗紅色暗花窄袖常服,腰身纖細,身姿如松,這才同戰場上惡鬼一般的男人剝離開來。

沈經年率先出聲,似笑非笑:“呦,世子爺總算是駕到了。”

楚崢越一打眼便見到了跪在地上的沈清漪和楚崢陽二人。

楚崢陽倒是沒什麼,只瞧他的世子妃可憐巴巴地伏在地上,咬著下唇,盯著自己的雙目盈盈,簡直下一秒便會哭出來似的,祈求之意更是呼之欲出。

被她這樣盯著,楚崢越只覺自己心都化了一半。

他轉過頭來,道:“這是怎麼了?”

沈經年抱臂,似笑非笑:“你自己問問他們兩個,都做了什麼好事!”

楚崢陽冷汗涔涔,狗腿地爬上前,扯了扯楚崢越的衣角:“哥,你可回來了,沈二哥要餓死我,哥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哪知楚崢越卻是理都沒理他。

楚崢陽抬頭一看,楚崢越果真正盯著沈清漪。

沈清漪依舊滿目祈求地盯著他。

雙目對視了片刻,她忽然開了口,嬌聲輕喚道:“世子爺……”

她甚少這樣喚他。

然而這驟然一喚,喚得偏又那叫一個柔腸百轉,嫵媚多情。

哪還有那日能綁著手亦將一國之君逼至角落,無話可說的模樣。

聽得楚崢越身子都酥了半邊。

他不大自然地咳嗽一聲。

他搭理都沒搭理楚崢陽一眼,強自鎮定地坐下,彷彿漫不經心道:“沈將軍,阿瑤再怎麼說你親妹妹,這些日子也受了不少的苦楚,即便再如何犯錯,也不該在這等大好日子裡受罰,更何況方才也跪了好些時候,不妨就饒她一回吧?”

沈經年意味深長一挑眉。

楚崢越叩了叩桌面,時閒便端了一物來。

楚崢越親自掀開遮擋,盤中赫然盛著一枚水頭極好的同心鎖,一對翡翠鐲,及各式各樣的釵環水粉,皆是西遼貴婦之中流行之物。

因著西遼人富足,這些釵環脂粉便比之永昌尋常所賣之物製作精巧許多,直看得眾姑娘嘖嘖稱奇。

沈經年道:“世子爺這是何意?”

楚崢越笑道:“沈二公子,我記得你對寄住府中的周家姑娘情有獨鍾,西遼一戰,沈二公子功不可沒。

“只是沈傢什麼也不缺,本世子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便讓阿瑤幫我選了些東西當做給你二位的定情之物,東西不多,還請沈二公子笑納。”

沈經年正喝酒,險些嗆著。

就知道這楚崢越心思多。

明知道他不知道怎麼討女孩歡心便出了這主意……

偏生還特意提及是阿瑤選的,拐彎抹角讓自己知道里頭有阿瑤的人情。

果真是個陰險狡詐之徒。

然而盤中各物的確是女兒家無法拒絕,想來夢芙也必然喜歡。

再加上他也的確捨不得讓自己的親妹妹在地上跪那麼久,便一言不發地收下,末了咳嗽一聲,道:“也罷,阿瑤,這次就放了你,下次再敢如此……”

沈清漪連忙接話:“阿瑤提頭來見!”

沈經年道:“這還差不多。”

沈清漪興高采烈,身畔的楚崢陽正要跟著起身,便聽頭頂楚崢越輕飄飄道:“國有國法,軍有軍規,老三跟著我等一同出征,該熟知紀律二字,俗話說無知者無罪,阿瑤不罰就罷了,老三,你就連著阿瑤的份,一處跪著吧。”

楚崢陽:“?”

他看向沈清漪:“嫂子……?這事……”

沈清漪衝著他愛莫能助地一攤手,接著提著裙襬忙不迭地來到了楚崢越的身畔,正要坐下,便被沈經年扯了一把。

反應過來時,她已坐在了沈經年的身畔,跟楚崢越隔了足有兩人的位置。

沈清漪嘟囔:“小氣鬼。”

回答她的是一記爆慄。

這邊沈清漪都落座了,那邊楚崢陽便就這樣落了單。

有沈清漪在旁陪著受罰倒也罷了,兩人難兄難弟的,好歹也算有個伴,奈何此事本就是沈家兄妹地家事,他不過是被連累的,哪有承擔所有後果的道理?

然而楚崢越擺明了不會理他,沈清漪又自身難保。

那麼也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他躡手躡腳上前,扯了扯沈經年。

沈經年剛喝下一口酒還沒嚥下,這一扯之下便下意識轉頭。

只見楚崢陽翹著蘭花指,努力學著沈清漪方才的模樣,咬著下唇,目如含露,嬌滴滴地壓著嗓子,喚道:“沈二哥,你就饒了我嘛,嗯?”

他學,偏生又學不像,自己心裡也彆扭,做出來便也彆扭,一張原本溫潤的小臉便擰的不成樣子。

沈經年一時沒忍住,噗一聲,嘴裡地酒便一滴沒浪費,噴了楚崢陽一臉。

楚崢陽一甩胳膊,抹了一把臉不管不顧便起身。

“我不幹啦!”

……

這邊眾人言笑晏晏,鬧作一團,而那一頭,御書房中,趙旭卻是愁眉苦臉,滿面陰雲。

身穿紫鶴袍,腰扎金鑲玉革帶,儒雅清俊的公子脫下大氅遞到紫蘭手中。

紫蘭接過衣裳,衝著趙旭福了福身,與羅仁一言不發地將餘下所有的侍從都帶了出去。

屋中便只剩下了趙旭和謝大人。

趙旭撐著額角,道:“謝卿,今日朝上,你可看到了楚崢越那賊子是如何公然在朕的跟前越權的了麼?!不過是打下了一個西遼,若非朕慧眼派他前往,天下人哪還知道,他這個勞什子的世子?!”

他隨手拿起一把桌上的奏摺,道:“桌上這些奏摺,竟都是贊楚崢越是如何如何保家衛國的!朕已贈了他尚方寶劍,另外賜了授衣侯之爵,他竟全然不滿足,還公然討要攝政王之位!楚崢越,他又算什麼東西?!”

他似是發洩,一把便將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拂落在地,末了撐著額角,嘆道:“朕的天下,難不成當真非朕的天下?”

他瘋,他吼,他恨,他嘆。

那紫袍的公子一直都是恭敬地站在那,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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