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門外,馮夫人臉色分外陰沉。

馮五是因夢芙而死的,然而沈家又是輕易動不得,又知曉沈經年對周夢芙一往情深,便起了借求娶之意將周夢芙擄回家自行折磨之意,哪知卻被沈清漪和袁晚寧出手攪黃了不說,如今周夢芙竟還成了他們馮家的姑娘!

若是馮家人再敢對她起什麼心思,便成了違揹人倫,是要受千夫所指的!

當初柳太后上位便是沈清漪一手促成,如今不過一個小小的周夢芙,沈清漪竟都請得動太后出面!

攝政王權傾朝野,難道還不夠麼?!

馮夫人氣得簡直要咬碎一口銀牙,然而面上卻依舊笑吟吟,道:“夢芙這孩子聰慧美貌,能得這樣的好姑娘,自然是我們馮家的福氣。”

“那此事可就多謝馮夫人操心了。”

柳嫣客套而有疏離地衝著她點了點頭。

沈清漪見她臉上的笑意,心下不由疑惑。

此事的確是一箭三雕,既讓夢芙有了跟沈家門當戶對的身份,又讓馮家的主意再不能打到夢芙的身上,更讓馮家和沈家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讓馮家不得不以沈家馬首是瞻。

柳嫣當真會有這等好心思,做這種百利無一害卻偏偏不利己之事?

她心下雖是懷疑,可此局的確解了周夢芙的心結,沈經年與周夢芙之間自然沒了隔閡。

而那一邊,馮夫人早匆忙告了辭。

待她走後,柳嫣才鬆開周夢芙的手,回到了方才的涼薄姿態。

沈清漪拉著周夢芙將她推給沈經年,道:“哥,你先帶夢芙回去。”

沈經年也猜不出柳嫣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見兩人盯著對方眼神皆是恨不能將對方活吃了似的,便心驚膽戰地吞了吞口水,悄聲道了一聲“小心”便領著周夢芙離去。

待沈經年離開,沈清漪才道:“柳嫣,你我早已是不死不休的關係,你也不必假惺惺地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廢話,今日之事若是你沒有好處,你斷然是不會做的。”

柳嫣咯咯笑道:“怎麼,沒好處的事哀家就不能做不成?哀家也是個女人,更何況還懷了孩子,為了孩子我自然該做些好事,否則啊,有損陰德呢。”

她拿腔拿調地嬌嗔著,分外真誠似的,看得沈清漪忍不住一陣惡寒。

沈清漪揚了揚眉。

“柳嫣,你最好別打什麼主意,若你敢對我的家人朋友動手,我必然不會放了你。”

她甩下這句話,也懶得理會柳嫣的反應,轉身便要走。

“呵。”

卻聽柳嫣一聲輕笑。

“沈清漪,你既然覺得哀家在打旁的主意,你此刻又能怎麼辦呢?”

沈清漪頓住腳步。

柳嫣滿意地看著她的背影,慢悠悠道:“哀家如今代政,說是太后,可其實卻是永昌當之無愧的女帝,即便楚崢越再如何攝政,面對哀家,他也要恭恭敬敬地喚一句太后。

“而你,沈清漪,說是攝政王妃,可實際上呢,你不過是哀家的手下敗將,一個依靠男人的廢物。哀家不費一兵一卒便能利用你們除掉趙旭,堂而皇之地漁翁得利——沈清漪,你以為在哀家的眼裡,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那不知太后以為,在本王的眼裡,太后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一個聲音冷不丁在門外響起。

沈清漪一怔。

一個人慢悠悠繞過槅扇,在沈清漪驚愕的目光之中現了身。

男子身穿玄色繡麒麟圓領錦袍,寬肩細腰,劍眉星目,踏入慈寧宮的剎那便捲起一層殺意,讓柳嫣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連嫵媚姿態都下意識地收回了三分。

一見他,沈清漪便是呼吸一滯。

明明已成婚三月,可此時此刻在這個時候猝不及防地見到楚崢越,沈清漪還是莫名撫平了浮躁,心頭變得分外柔軟,滿心便唯剩下了鋪天蓋地的歡喜。

柳嫣一見他便下意識起了身來,眼中已多了防備。

“攝政王,你如今已有家室,卻還前往哀家的宮室私會,此事若是傳出去,只怕旁人會誤解你與哀家的關係呢。”

她話說的曖昧,吞吐的氣息亦是有幾分惑人,即便是當著沈清漪的面,她依舊是不斂絲毫風情,甚至還帶了幾分蓄意勾引的意味。

沈清漪知曉她的本性,亦是知曉楚崢越同她並無干係,也懶得理會她這樣蓄意的挑撥,正要離開,手臂卻被楚崢越扯住。

楚崢越面無表情,一個箭步上前便是狠狠兩巴掌,直抽的柳嫣雙頰紫紅,腫得跟豬頭一般。

沈清漪連忙拉住他:“楚念遙!”

楚崢越則是淡淡道:“嘴不乾淨,自然需要人管教。太后無家教情有可原,然而湊巧的是本王也沒有。”

柳嫣痛得只吸冷氣,她捂著臉頰指著楚崢越尖叫道:“楚崢越,哀家可是太后,你竟敢……”

“本王管你是太后還是皇后。”

楚崢越毫不留情地打斷她的話。

他冷冷睥睨著柳嫣。

“太后娘娘好生養著,若是再讓本王知道太后敢對本王的王妃不敬,可就不是區區兩巴掌這麼簡單了。”

柳嫣咬牙切齒地看著楚崢越將沈清漪視如珍寶地打橫抱起,理都未曾理自己一眼,不由暗自惱火,便出言喊道:“攝政王,你難道就不怕……”

楚崢越頭都沒回。

“若是太后敢拿腹中胎兒說事,那別怪本王將計就計,讓太后一屍兩命。”

“天下姓趙這麼久,本王也不介意,讓這天下改姓楚。”

他話說完,已走出了偏殿之外。

門,吱嘎一聲關上。

唯剩下屋中狼狽的柳嫣。

她透過門縫看著兩人漸行漸遠,兩頰還火辣辣地發痛,不由得又急又氣,忍不住將桌上的東西狠狠拂落。

那一邊,沈清漪耳尖通紅。

她倚著楚崢越的肩頭,道:“你怎麼來啦?你不是說今日要忙政事麼,怎麼還……”

楚崢越嘆了口氣。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無奈與寵溺。

“忙什麼政事?今日七夕節,我還能丟下你自己是怎麼樣?若是敢忘了,只怕今晚床你都不會讓我上。”

沈清漪氣惱:“我何時有那樣霸道!”

楚崢越一挑眉。

“唉,‘今日七夕,楚崢越那混蛋都不肯告假一天陪我出去逛逛街,我該讓他也吃吃醋才好……’這話也不知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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