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在修煉和等待中慢慢過去了一年。

如今陌清微之名,在西昆吾亦是鼎鼎大名,秦守靜之後,玄清門最天才的修士,其天資還超過單靈根,有極大的可能晉階元嬰,絕對不是秦守靜這般的偽天才。

陌天歌聽到這個訊息,心中有些苦澀。

雖然她知道,那個人必定不會在乎什麼天才之名,可原來被捧得高高的,如今這樣重重摔下,未免太冷酷了,再加上之前他三次結嬰失敗……陌天歌想起身在雲霧派的時候,他們曾經有過的對話。

那時,她心情相當不好,可以說話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最後只剩下他還在。

那日午後,他們飲了酒,她昏昏沉沉地,聽他說了一些事。

這段記憶,當時被他用法術遮蓋了,如今她亦是結丹修士,這段記憶終於掙脫了束縛,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他說,他資質並不是最好,可修煉至今,從未有過瓶頸,也許他生來就是為了修仙,既沒有執念,也沒有牽絆,換句話說,沒有多餘的感情。

所以,這一生,他只是要這樣在仙路上走下去……既然如此,哪怕三次結嬰失敗,他也不會失去信心吧?可是師父說他魔障纏身又是怎麼回事?想不通的事情,陌天歌也就不多想,她的個性雖不是那麼決絕,可已經想明白的事情,也不會一直糾纏。

一年過去,她的修為境界差不多穩定了,開始著手準備法寶之事。

一結丹,築基的鬥法方式就要放棄大半,結丹期可以發展出法寶真正的威力,所以結丹修士之間的鬥法,其實就是法寶的比拼。

她的身上,有幾件法器要更換,於是遇到了一個重大的問題。

她的幾件法寶,都只是防禦或者輔助法寶,攻擊全賴法器,眼下竟是沒有攻擊的法寶。

這個問題,讓陌天歌躊躇了幾天,買的話,肯定不及自己煉製的得心應手,煉製的話,又太麻煩。

最後還是靖和道君無意間問起,賜了她數件法寶,才解決了這個問題。

從煉氣拜入門下開始,靖和道君從來不曾賜過她法寶法器,總唸叨著她擁有的寶物,對一個築基修士來說太奢侈了,根本沒必要再給她什麼。

陌天歌也覺得自己不缺什麼,所以也不要求。

但結丹與築基,有著天壤之別,作為結丹修士,她身上的這些寶物,完全不夠用了。

靖和道君終於出手,為此還洋洋得意地說,她終究還是離不了他這個師父啊!看吧,得了多少的機緣,現在還不是要他賜法寶?陌天歌忍住了給他白眼的衝動,背後想想,又覺得好笑。

論起來,這位師父平日對她絕對是極好的,能給她的東西,從沒有吝嗇過,可卻總是做不出讓人感激的姿態來,寧願這樣給了東西還讓她說上幾句。

不過,這也是他的可貴之處,待徒弟並不會拿出施恩的態度,賜予寶物,也不要求別人的感激。

不管怎麼說,靖和道君給她的法寶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這其中有一柄劍、一枚方印、一個玉瓶,都是攻擊法寶。

劍屬金,方印屬土,玉瓶屬水,雖然都是靖和道君自己用不著的,卻是件件上品。

陌天歌心中感嘆,她到底沾了師父不少的光,身為宗門修士,比之散修當真要輕鬆許多,否則的話,她不知要花多少靈石多少精力去煉製法寶,想當年,她有二叔這個長輩,想要賺取靈石以供修煉所需都那麼難,若是一個人,哪能像現在這樣專心於修煉之中?又過了一段時間,陌天歌將幾件法寶堪堪祭煉到可以使用,就聽說了一個大訊息。

“師父!”

一聽說訊息,陌天歌立刻趕回上清宮。

跨進大殿,卻是怔了一下。

秦羲亦在殿中,此時坐在她最常坐的那個位置,垂眸飲茶,聽到她的聲音,也沒抬頭看一眼。

陌天歌很快反應過來,先給靖和道君見了禮,而後與他見禮:“守靜師兄.”

秦羲託著茶杯,只是輕輕應了一聲,仍然沒有看她,彷彿在專門飲茶。

以他們二人的資歷和修為,他這樣也不算失禮,且不說修為高過陌天歌許多,單是師門序齒,他早入門這麼多年,就受得起她的禮。

只是他這態度,讓陌天歌覺得有些尷尬,似乎……很不喜歡看到她似的。

這種尷尬在心頭一掠而過,陌天歌轉頭便問:“師父,那事是真的?”

靖和道君彷彿沒看到他們兩人之間的尷尬,正拿著一塊玉簡看著什麼,聽她的話,放下玉簡,道:“當然是真的,師父沒事逗你們玩嗎?”

陌天歌聽到他的肯定,心中既喜又急,就有些忐忑:“師父,那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靖和道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秦羲,道:“我喚你們來,就是知道你們必定對此事十分關心。

此事大約發生在一個月前,為師在天道宗也有幾位好友,他們發現異常之後,有心尋寶,所以來邀為師.”

“天道宗……這麼說來訊息應是無誤了……”靖和道君笑了笑,眼中閃過精光:“想來那幾個老傢伙還沒膽子騙我們這些元嬰修士,就算他天道宗是天極第一宗門,我們玄清門也不是好欺負的。

再說,他們不止通知了我們,還通知了許多同為元嬰的修士,為師另外幾個好友,全部得到了訊息.”

“師父.”

秦羲開口,終於擱下了手中的茶杯,目光看向靖和道君,“既然多半是真的,那你是打算去了?”

“這是自然.”

靖和道君道,“當年你去天魔山,為師沒有同行,是因為正好修煉到了關鍵的時刻,卻叫幾個老東西佔了先,這一次天魔山開啟,為師豈有不去之理?”

“嗯.”

秦羲一點也不意外,“師父你還得了什麼訊息,一併說了吧.”

靖和道君把手中玉簡扔給他:“你們自己看吧.”

秦羲接過玉簡,看了一會兒,目光深沉,將玉簡扔給陌天歌,自己又端起茶杯在那沉思。

陌天歌接過,迫不及待地去看。

這枚玉簡,是天道宗一位名叫黑風道人的元嬰修士給靖和道君的傳訊玉簡,內容很簡單,告知靖和道君天魔山禁制減弱,不日便可開啟,邀他一同前去。

天道宗緊臨天魔山,與魔道相抗,這些日子他們發現天魔山的禁制有鬆動的跡象,按以往的經驗,某些地方的禁制持續減弱,過上半年到一年,便會出現可以進入的入口。

據說這天魔山乃是古時仙魔大戰的戰場,遠的到幾百萬年前的遠古,近的到十幾萬年前的上古,裡面有許許多多修仙者和修魔者的遺骸,若是尋到那麼幾件寶物,放在現在都是不得了的。

而且,這天魔山地形特殊,別說整個天極,放眼整個世間,只怕也尋不到這麼特殊的所在,其中生長有一些特殊靈物,別處找都找不到。

所以,每當天魔山禁制減弱,便會有無數的修仙者湧向天道宗的玉衡山,想要去分一杯羹。

當然,這裡面十分危險,就說上次禁制減弱,大約是八九十年前,那一次進入天魔山的人,死了大半,陌天歌的父親葉海,正是其中之一。

雖然如此危險,整個天極的人卻還是趨之若鶩。

要知道,天魔山的禁制究竟什麼時候減弱,是根本沒有規則的,也許幾百年也不會有一回,別說煉氣築基修士,就是結丹修士,也有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一次。

與巨大的風險相對,便是其中巨大的機緣。

據說那天極第一元后修士松風上人,便是在天魔山中得到了許多寶物,才能修成一身詭異無敵的功法。

但除了松風上人,幾乎沒有人會獨自一人進入天魔山,因為若要安全進入,對於陣法禁制要十分熟悉,還要有強悍的鬥法能力,這些都不是一個人所能具備的。

這天魔山又實在太大,別說幾千人,就算是幾萬人進去,只怕也很難遇到。

所以,每當天魔山禁制減弱,天道宗的修士就會邀請自己的好友前去一探,而不是自己的宗門直接包攬了。

當然,天道宗本就是為了與魔道對峙,才建立在天魔山的旁邊,天魔山就如同他們的後花園,別人若要進去,少不得要給他們一些好處。

陌天歌看完這些,把玉簡還靖和道君,低頭沉思。

靖和道君肯定會去的,陌天歌自拜入他門下,這位師父就已經達到元嬰中期頂峰,卻遲遲沒有機緣突破到後期,眼下正是一個好機會,何況他的個性本就喜愛冒險。

還有秦羲,他也必定要去,三次結嬰失敗,他如今急需突破的機緣。

當年他不過一百歲出頭,就已經結丹中期了,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還是冒著風險進了天魔山,如今豈有放過的道理?但陌天歌自己,就有些躊躇了。

論修為,她雖然已經結丹,邁出了高階修士的第一步,可也僅僅只是第一步而已,她如今連本命法寶都沒煉製出來,作為結丹修士,鬥法能力還不夠。

再加上她年輕尚輕,又有虛天境作後盾,根本不需要尋找什麼機緣,慢慢修煉下去,元嬰也不是無望。

可不論機緣,天魔山卻有一個理由吸引著她去——她的父親,正是葬身天魔山,她煉氣之時就想過,等到結了丹,就找機會去一次天魔山,把父親的屍骨帶回來。

如今終於有這樣的機會了,若是放過,也不知道要幾百年之後天魔山才會再次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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