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隱瞞她身份,究竟有何企圖?!若是不說明白,休怪我取你性命!”

秦羲沉默良久,輕聲道:“我若不隱瞞她身份,她就不會留在玄清門.”

“留在玄清門?”

鍾沐靈有些詫異,又沉聲問,“她留在玄清門,你想做什麼?”

秦羲露出苦笑,卻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她不留在玄清門,能做什麼?”

鍾沐靈聞言一滯。

這話中的意思,他自然明白。

一個煉氣修士,體質特殊,又無靠山,能在修仙界活多久?而他再一轉念,發覺這句話還有一個意思。

天歌不留在玄清門,這小子自是做不了什麼。

他稍稍緩了語氣,道:“這麼說,你是好心了?”

這一次,秦羲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很久以後,才說道:“不知前輩可知道,我與她父親之事?”

此事陌天歌是說過的,鍾沐靈哼了一聲:“聽過.”

秦羲笑了笑,卻道:“有些事情,她並不清楚,想來前輩也不知道的.”

他頓了頓,慢慢說道,“二十多年前,她父親隕落之前,助我脫困,交代我照顧他的妻女,卻是允了我一件事情.”

鍾沐靈一怔:“什麼事情?”

秦羲一字一字,緩緩說道:“他日此女雙修之事,皆由我作主.”

他說完這句話,再也沒有聲音。

忽然靈氣波動,鍾沐靈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的面前,臉色鐵青。

“由你作主?”

他一振衣袖,靈壓散開,秦羲再一次栽倒在地,傷上加傷。

鍾沐靈臉色沉沉:“你的意思是說,她父親是將她許了你?”

重傷在身,秦羲卻露出了笑容,毫不低頭:“前輩若要這麼理解,也是可以的.”

“那麼你呢,你怎麼理解?”

“我?”

秦羲抹去嘴角的血跡,坐了起來,“在她二叔坐化之前,我應允,她若不願,不會勉強.”

鍾沐靈不再說話,臉色陰晴不定,一時閃過厲色,一時又緩下,緊緊地盯著秦羲蒼白無血色的臉。

秦羲沒有看他,卻也無所畏懼,神色坦然。

“阿靈!”

小屋內再次靈氣波動,元寶突然出現,饒有興趣地看著秦羲,向鍾沐靈道,“你不覺得,雙修是個好主意麼?”

鍾沐靈臉色不好地怒視著他。

元寶攤手,無辜地道:“好吧,雙修不是個好主意。

不過,這小子有陽靈珠在身,又是金火二靈根,陽氣極盛,給天歌做個爐鼎不錯.”

此話一出,秦羲臉色就變了。

他抬頭盯著這兩人,卻見鍾沐靈臉色緩了,沉吟著慢慢點頭:“這話倒是有點道理.”

兩人又低頭看著秦羲,似乎在檢查他夠不夠格。

秦羲體內靈氣翻湧,氣怒攻心,忽然又吐出一口血來。

元寶“嘖嘖”幾聲,蹲下來抓過他的手,澎湃的靈息衝進秦羲體內:“做爐鼎這麼弱可不行。

阿靈,把這小子交給我好好調教吧?嘿嘿,他體內有陽靈珠,與純陽體質相差不遠,倒是適合學我的東西.”

鍾沐靈哼了一聲,一甩袖,消失在屋中:“你喜歡就拿去,問我做什麼?”

………………“爐鼎……”秦羲輕輕念著這兩個字,睜開眼。

這一輩子,他都不曾有過這樣的羞辱!他知道,那兩個人雖然將他打成重傷,卻也給了他許多好處,就算無恩,亦算不得有仇。

只是,他咽不下這口氣!爐鼎……居然想讓他做爐鼎!他自小修的是道家心法,從不曾起過用爐鼎的心思,但也沒料到,居然有一日,有人想讓他做爐鼎!閉上眼,秦羲平靜了一下心情。

自八歲來到太康山,他還從來不曾有過如此情緒波動的時候。

有個元嬰祖師,他自身修煉又快,沒有人敢給他臉色看,即便獨自出門,亦有足夠的機智儲存自己。

那短短几日,那個叫做元寶的化神修士傳了他一套口訣,又給他吃了許許多多奇怪的東西,有些令他痛不欲生,有些又讓他修為快速地增長,幾乎把他折騰得只剩半條命。

離去之時,元寶笑嘻嘻地跟他說,要早日結嬰,才能做一個好爐鼎……想到此處,秦羲雙掌再度合攏,抿緊了雙唇。

爐鼎!這些話他對師父都說不出口,只能把這件秘事埋在心裡。

元寶給予他的口訣,令他越來越向純陽體質靠近,許多晉階的門檻於他將會越來越容易,如此對他自是天大的好處,若是沒有再做過分的事,他也不會恩將仇報。

只是,那些話不僅讓他感覺到羞辱,還要擔心,若是這二人當真準備在他晉階之後去當爐鼎,他該如何?他不討厭陌天歌,也不否認自己曾起過心思,但那只是一瞬的事,大道未成,他的心裝不下其他東西,雙修之事,亦不在考慮範圍。

只是,發生了這樣的事,令他面對她時感到無比的難堪!這種難堪不關她的事,卻讓他不想面對她。

他想了許久,要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若是修煉口訣,他的純陽之氣將會越來越盛,直至無限靠近純陽之體,也就……更適合做他們口中的爐鼎。

但若不修煉,他的修煉速度就不會那麼快,甚至有可能終身困於元嬰,無法化神……所以,他最後決定,不但要修煉,還要快。

儘快結嬰,而後化神,只有當他化神之後,掌握自己的命運,才能抹掉這羞辱的滋味!深深吸一口氣,秦羲站起身,走出洞府。

他的傷已經全好了,這兩年修為亦有進益,過些時日,便可準備衝擊結丹後期,他自忖把握很大,再花上二三十年,直至結丹圓滿,便可嘗試結嬰。

如此算上五十年的時間,他如今一百四十三歲,兩百歲結嬰很有可能。

至於結嬰之後,卻不知要花多少年了,師父四百歲結嬰,如今八百餘歲,在元嬰境界停留了四百多年,仍然只是元嬰中期,至今摸不著後期的門檻。

他的資質比之師父只差不好,只因陽靈珠在身,又心無旁騖,才有如此修為,若是元嬰之後,只怕也佔不得好處……心不在焉地想了一路,忽然聽到前方有動靜,腳步一停,忽地一怔。

這裡是……“天歌,恭喜你了,這麼快就被師祖收為正式弟子,可真羨慕死我了——啊,不對,我應該叫你師叔才是.”

陌天歌一邊收拾洞府的東西,一邊跟洛封雪說話。

聽她這麼說,不禁笑道:“洛師姐,你這句師叔叫得我真心慌.”

“心慌什麼?”

洛封雪理所當然地道,“你是師祖的正式弟子,自然是要叫師叔的。

你可別再叫我師姐的,如今我可擔不起,叫別人聽見了也不好.”

“那……好吧,封雪.”

聽到這句稱呼,洛封雪展顏笑了:“居然直到今日才聽到你叫我名字。

陌師叔,其實你才是戒心最重的人啊……”她這句陌師叔帶著調笑的口氣,卻讓陌天歌赧然。

洛封雪說得不錯,她只是不願意與別人距離太近,所以遲遲不肯叫她名字,而洛封雪卻一直赤誠待她,真說起來,卻是她對不起洛封雪了。

“封雪,我……”“行了,你不用解釋.”

洛封雪笑道,“我自是明白,你過去經歷坎坷,所以對人都存有戒心,你若不是守靜師叔帶回來的人,又被師祖收作弟子,我也不會真心待你的.”

這麼說讓陌天歌心裡好受些,她便笑道:“好了,封雪,以後我不住這裡了,藥田就交給你處理了,以後若有新人住進來,要不要移走都隨你.”

“好啊。

如今你是師祖的正式弟子了,上次咱們在丹鼎門買的靈草還在我手裡呢,我也不客氣,全要了,你不會反對吧?”

陌天歌失笑:“那是自然,如今我是長輩,當然不能跟小輩計較.”

“哈,你適應身份還挺快的,如今就給我端長輩的架子了。

哼,反正我佔了實質的便宜,這名頭上的便宜就不跟你爭了.”

兩人閒話了一陣,便由洛封雪帶著陌天歌去見玄因真人。

兩年前那場大戰,洛封雪和魏佳思都受了傷,魏佳思的傷重些,如今還在休養,洛封雪已是大好了,還得了門中獎賞的丹藥等物。

至於韓清玉,則是近段日子受的傷,眼下還在閉關療傷。

所以,陌天歌回來,只見到了洛封雪。

走近洞府,陌天歌看那守門弟子立刻上來招呼:“見過陌師叔,洛師姐.”

陌天歌有些詫異,她被收為正式弟子的事,已經傳遍清泉峰了麼?洛封雪悄悄地跟她說:“師祖一回來,就說你在妖獸之戰中敢於隻身面對五階妖獸,不墮我玄清門威名,所以宣佈收你為正式弟子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守門弟子一見便改了稱呼。

走進洞府大廳,玄因真人正在閉目打坐。

洛封雪喚道:“師父!”

玄因真人睜開眼,目光掃過她們,最後望著陌天歌:“天歌,你可還好?”

陌天歌走上前,慎重地行了一禮:“玄因師伯,我一切安好,勞您掛心了.”

玄因真人撫著長鬚,含笑:“你已被師父收為正式弟子,以後不必再喚師伯,稱呼師兄便好.”

“是,”陌天歌改過稱呼,“玄因師兄,數年教導之情,天歌不敢相忘。

今日我要離開了,特來拜謝.”

“你這孩子……”玄因真人望著她,目光愛惜。

兩年失蹤,兩年築基,真正算來,他的教導不超過三年,只是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天歌,你既入師尊門下,往後自當努力修煉,不可墮了師父威名,知道嗎?”

“謹遵玄因師兄吩咐.”

“嗯。

你我往後見面的機會亦多,不必傷感,去吧.”

“是.”

鄭重地謝過,陌天歌隨著洛封雪退了出來。

“好了,封雪,我這就回洞府了,以後若是無事,亦可來找我.”

洛封雪笑了笑,上前擁了她一下:“我知道了.”

雖然這樣說,可她心中卻明白,以後見面的機會必定少了。

靖和師祖的洞府,她怎能常去?告別了洛封雪,陌天歌轉身,卻瞧見有個人站在不遠處,臉色不豫。

是秦羲。

自落雁崖一別,他們有兩年多沒見過面了,當年從鍾沐靈的虛天境出來,秦羲的臉色就很不好看,如今看著她的目光,亦複雜得難以言說。

似乎有些懷念,目光卻又帶著疏離,態度冷漠,面色卻又掙扎。

陌天歌停住了,心情亦複雜得難以言說。

要不要去跟他打聽招呼?一時覺得不甘,一時又覺得不該去在意。

最後她終於舉步,露出笑臉,往秦羲的方向走去。

可下一瞬,秦羲卻垂下視線,轉過身,毫不猶豫地走了。

她怔在當場。

他……不是沒看到她走過去,而是不想跟她打招呼。

心中一悶,說不清是惱怒還是氣悶。

“天歌?”

陌天歌轉頭,看到洛封雪驚疑地看著她。

剛才那一幕想必她都看到了。

她深深吸一口氣,向洛封雪露出笑容:“沒事,我回去了.”

“……好.”

洛封雪遲疑的答了這麼一句,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將所謂秦師兄的事說出口。

畢竟,這件事情,如今天歌也是師叔了,她一個外人實在沒有插手的必要。

回到新洞府,陌天歌在小廳中坐了一會兒。

這個洞府,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別人留下來的,似乎滿滿的都是那些過去的不屬於她的年華。

它曾經的主人也許就像她一樣,坐在這裡,端著茶杯,或者與誰說話,或者只是在沉思。

他也曾經在修煉室裡打坐,翻閱著那些書籍,紙面上還遺留著他的筆跡。

煉丹室、煉丹器、休息室……無一不留著他的痕跡。

最後,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深吸一口氣,將這些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通通放進一個空著的儲物袋。

桌椅也好書籍也罷,這些都不是她的,不如全部換掉。

“陌師叔!”

耳邊傳來一聲驚呼。

陌天歌掃了一眼,看到門口站著兩個女修,吃驚無比地望著她。

“怎麼,有事?”

她面無表情地問。

“您在做什麼?”

“收拾我的洞府.”

“啊?”

陌天歌冷冷掃過一眼:“怎麼,不是說這洞府的東西全部歸我處置嗎?我不想用還不成?”

“這……”兩個女修無措地看著她。

話是這麼說,可她們怎麼也沒想到,這位陌師叔會把守靜師叔的東西全部丟掉啊!

仙俠小說相關閱讀More+

軟飯硬吃,妻妾助我問鼎長生

憤怒的烏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