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把朱雀之弓握在手中,景行止一聲痛呼,已經被甩了出去。

只見朱雀之弓上面,火光仍舊回覆到原先的狀態,穩定而熾熱地燃燒著。

“景道友?”

景行止半坐在地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臉色陰晴不定。

他剛才去抓朱雀之弓的那隻手,已經焦黑一片。

陌天歌與秦羲對看一眼,有些駭然。

修士在結嬰的時候,身體亦會重塑,元嬰修士的身體要比結丹修士要強悍得多,普通的法寶,很難傷及。

景行止是劍修,劍修往往兼修煉體術,肉體自然比一般的元嬰修士更堅韌。

可這朱雀之弓,僅憑上面的火光,就將景行止重創,若非親眼見到,兩人幾乎不相信。

“好強大的力量.”

好半天,景行止回過神來,吞了顆丹藥,又對傷口施了個簡單的療傷法術,重新站起來。

望著供桌上的朱雀之弓,他眼中的火熱稍減,轉頭對秦羲道:“看來清微道友所說不錯,此寶威力驚人,遠超我們的境界,沒有特殊的手段,根本拿不走.”

陌天歌所說,秦羲自然相信,而且景行止的遭遇擺在眼前。

但,他望著眼前的朱雀之弓,略一沉吟,仍然跨了出去。

“師兄!”

陌天歌喚道。

他回過頭,見她擔憂的神色,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只是試一試,若是不成,我不會強求.”

陌天歌遲疑了一瞬,點了點頭:“千萬小心.”

她知道,雖然秦羲與她一般,都是道心堅定的修士,但某些地方,又是不一樣的。

她的成長過程中,經歷過太多的失去,在結丹心魔的考驗後,對世間的一切看得極淡,重心境而輕外物。

而秦羲,就像所有的男修士一樣,追求仙道的同時,亦追求著力量。

他從不放鬆對三陽真火劍的祭煉,孜孜不倦地探尋著秘術,使自己更強大。

或者,這也是男女之間不同的一點。

道心堅定的女修,少有愛好殺伐,而是一心向道,男修卻多半不能避免對力量的渴望。

這一點,並非絕對,但大多如此。

對於所有追求力量的修士而言,面前擺著一件上古時都難得一見的通靈法寶,連試都沒試過,就放棄了,那是終身的遺憾。

秦羲深吸一口氣,跨前一步,站到供桌之前,伸出手。

手臂竄出藍色的火焰,卻是他的秘術,極陽真火。

修仙界的真火,分為外火內火,外火即三大真火,而內火,則是修士的丹田真火。

修至元嬰,哪怕是個不修火法的修士,其元嬰真火都十分強大,何況秦羲自煉氣起,就專精於火屬性法術。

他的極陽真火,除了傳說中的三昧真火,和化神修士的丹田真火,已經沒有其他真火可以相比。

但,儘管如此,一靠近朱雀之弓,他的極陽真火就開始搖曳不定,似乎畏懼至極!陌天歌臉色一沉,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的動作。

秦羲全力控制著極陽真火,將自己的手臂包圍,慢慢靠近朱雀之弓。

一尺,半尺,三寸,一寸……眼看著他的手就要握住朱雀之弓,弓弦上燃燒著的火焰再度轟然爆開,一股氣浪掀了起來。

秦羲身形急退,另一隻手揮出,三陽真火劍擋在面前。

陌天歌亦在同時扔出了白絲帕,化成重重的霧氣試圖攔住氣浪。

“撲通”“撲通”,兩人同時被掀翻在地。

“天歌!”

有極陽真火護身,又退得及時,秦羲只是覺得體內靈氣翻湧了一下,並沒有受傷,看到陌天歌被掀出去好遠,忙上前將她扶起。

“咳咳!”

陌天歌臉色蒼白,體內靈息紊亂。

秦羲見狀,立刻取了九轉還陽丹給她服下,皺著眉頭道:“你修為不及,為什麼要逞強?連景行止都承受不了那力量,你這不是自討苦吃麼?”

她還沒答話,一旁的景行止嘀咕了一句:“說就說,提我幹什麼……”看到秦羲也拿不走朱雀之弓,他的心情有些複雜,既高興,又有些鬱悶。

高興的是,這樣的通靈法寶,他拿不走,若是讓別人當著他的面拿走,豈不難過?鬱悶的是,秦羲修的是火系功法,修為又高過他,也拿不走此弓,難道他們也只能像五聖一樣,入寶山空手而歸?服下丹藥,陌天歌的臉色好看了些,笑:“我沒多想……”秦羲想說她什麼,看她這模樣,又不忍心,便道:“先休息一下.”

陌天歌正要應聲,忽然見他們二人臉色一變。

“怎麼了?”

“有人來了!”

秦羲道。

“三個人,對方已經發現我們了!”

景行止臉色凝重,顧不得手上有傷,一振臂,背後利劍出鞘,化為劍芒,護住周身。

“兩個元后修士,”秦羲低聲,“恐怕是他們……”陌天歌臉色一凝。

兩個元后修士,莫非是九彥宗的人?三個人,還有一個是誰?凌雲鶴被留在上面了,還是凌士羽?三人還沒想明白,外面的氣息越來越近,很快,三個人闖進殿來。

在這朱雀祭廟中,元魔之氣洩漏嚴重,連帶的,神識也不能很好地施展,是以他們感覺到有人靠近時,已經來不及避開了。

“果然是你們!”

來人沉聲低喝。

卻是元沐真人、鐵面真人,以及凌雲鶴。

“元沐道友,分別才幾個時辰,我們又重逢了.”

一驚之後,秦羲神色鎮定,平靜地與他招呼。

元沐真人的目光凌厲,在三人之間來回,最後,停留在供桌之上。

“朱雀之弓,果然是朱雀之弓!”

他臉上浮起狂熱之色,目光緊緊地盯著朱雀神像前的朱雀之弓。

陌天歌大感不妙。

九彥宗知道朱雀之弓,她並不奇怪,當年五聖一起下了地宮,豈有不知之理?但,她沒想到他們會來得這麼快,扶搖子可是跟她說過,庫房中那個秘密通道,其他四聖並不知道,當年他們是透過另一個入口進來的。

扶搖子之所以知道得這麼多,是因為他當年從藏經閣收錄心得記事的書庫中,帶走了許多關於此派的秘辛記錄,五聖得到化神修士的乾坤戒時,他又專門要了此類玉簡。

腦中念頭急轉。

她想起庫房前元沐真人異常的反應,情願拱手讓出一枚令牌,只想儘快進入庫房避難——莫非,就是為下地宮而儲存實力,爭取時間?這麼說來,九彥宗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朱雀祭廟內的朱雀之弓?她警戒地望著元沐真人三人,若是如此,重寶當前,他們豈會相容?元沐真人從狂熱中回過神來,目光沉沉地盯著他們三人:“幾位道友離奇失蹤,原來是早早下了地宮,看來你們的目的,也是這朱雀之弓了?”

聽到元沐真人不善的質問,三人都沒有出聲。

眼前這情況,對他們很不利。

雙方都是三個人,撇除結丹期的陌天歌與凌雲鶴,對方有兩名元后修士,而他們卻是一個元嬰中期,一個元嬰初期。

景行止是劍修,元嬰初期抵得過元嬰中期,秦羲也比一般元嬰中期修士強些,但,這仍然不足以拉平雙方的差距,哪怕元沐真人和鐵面真人在上面受了點傷,也是一樣。

當然,他們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

秦羲與景行止,都擅長鬥法,實力超過同境界的修士,哪怕比不上兩位元后大修士,也不至於像普通修士般,毫無抵抗能力。

可當真鬥起來,付出慘重的代價,是必然的。

“元沐師弟,”鐵面真人跨前一步,殺氣沉沉的目光透過玄鐵面具掃過三人,“這還用多說麼?”

劍拔弩張的氣氛中,陌天歌忽然一聲輕笑,站起身,望著他們說道:“兩位前輩,既然你們的目的是朱雀之弓,那就請吧,我們就不奉陪了.”

說罷,舉步向殿門走去。

“慢著!”

元沐真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忽然露出一絲笑容,“陌小友,如果你不是早有師承,老夫還真想把你收歸門下。

可惜啊可惜!”

話雖如此,釋出的威壓卻是越來越重了。

“九彥宗人才濟濟,有凌道友繼承道統,元沐前輩何須可惜呢?”

在元沐真人威壓之下,陌天歌勉力說道。

她雖有煉神訣護身,但元后修士的威壓何其強盛?這元沐真人,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忽然說起誇獎的話,實在不是件好事。

“老夫可惜的是,你們這幾個小輩,都是年紀輕輕,修為過人,想必天資不凡,卻要隕落在此處了.”

話音剛落,元沐真人的身上,釋放出凌厲的殺氣!“嗆!”

殺氣出現的一瞬間,秦羲與景行止二人同時釋出劍氣。

陌天歌數件法寶在手,危急時刻,反而更鎮定了,微微笑道:“前輩這話,不妨等你們拿到朱雀之弓再說吧,現在說,可有點早呢!”

“哈哈哈!”

元沐真人仰天一笑,望著他們三人,笑意不止,“看來你們剛才已經試過了,拿不走朱雀之弓,是嗎?”

看著元沐真人成竹在胸的樣子,陌天歌三人都是心一沉。

難道……“九彥宗傳承十幾萬年,這個秘密也傳了百代有餘,我們既然是為了朱雀之弓而來,又豈會毫無準備?”

秦羲聞言,跨前一步:“這麼說,你們進仙宮之前,就已經準備好拿取朱雀之弓的手段了?”

元沐真人含笑點頭:“不錯。

重寶當前,老夫實在無法相信你們可以事不關己啊,所以,只能委屈你們了.”

說是委屈,他面上卻沒有一絲慚愧之色,笑意吟吟中,殺氣凜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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