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湯溝,在滾熱的爐火中,散發出濃烈的酒香味。

大娘子楊詩茵在酒壺中灑上一把枸杞,然後將酒壺取下來,張清婉接過來,為朱衝與諸位官家倒上。

而小女娘龔潔,龔露,也不閒著,片著羊肉,為家裡的大人們準備口食,嘴饞了,也不忘偷偷往嘴裡塞兩片解饞。

朱衝瞧見,也不多說。

唯有李素娘教訓一二,呵斥著大家閨秀要遵禮數。

朱衝請著龔宗元與諸位家主飲酒。

那李順成哈著熱氣,端著酒,說道:“朱郎好算計啊,若非是朱郎,只怕我平江府,不知道要平添多少冤魂啊?”

朱衝拱手,倒是不邀功。

隨即看向鋪子外面排的長隊,不下千人,這些人,都冒著嚴寒大雪,在這大酒巷各大商鋪購買石炭,回去取暖。

有錢的,拿了貨就走,沒錢的,只能在邊上撿一些散落的石炭,偶爾有幾個投機取巧的,偷偷的從庫房裡抓一把藏起來。

店裡的夥計,也不多呵斥,都是窮苦人家,此刻天災,倒是不好太不近人情。

那邊龔宗元提醒李順成,說道:“多,為家裡添備一些石炭,這天,不知道還要作孽到什麼時候,你主母年歲大了,這苦寒最傷身體,切莫吝惜錢財.”

李錦立即說道:“家翁,朱管事早就備下了,送去一千斤石炭,保準能過的了這個冬日.”

李順成感激說道:“朱管事心細,非但送了石炭,還送了不少吉貝被服,這吉貝被服可是不便宜啊,但,當真是暖和,家母往年都會腿寒,腰痛,但是今年,卻不痛不癢,直道是,足夠暖和啊.”

眾人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只有那邊的鄭氏,一邊烤著炭火,一邊怨恨。

朱衝飲了一杯酒,說道:“倒是多謝李家主,及時將書信送到,打通了關係,在一日夜的功夫下,我等,就鑿開了橋樑,拓寬了河道,否則,這十幾艘船,還不知道要堵到什麼時候呢?”

這李氏在朝堂上的官人當真是拿了銀子就使力氣,這晚間送去的銀子跟家書,第三天的午間,就收到了千里之外的批文。

如此,才讓朱衝這將近二十艘的貨船及時進入平江府,若是再晚一些,平江府的河水結厚冰。

那當真就是有天大的麻煩了。

李順成立即笑著說:“綿薄之力,綿薄之力,飲酒,飲酒.”

眾人會心一笑,這合作之下,多少磨難,都迎刃而解,當真是好事一樁。

張竇飲了一杯酒,笑著說道:“朱郎,你猜,我等賺了多少錢銀了?”

眾人紛紛矚目,倒是稀罕起來。

朱衝看向門外的大雪,思索一二,說道:“估摸著,有百十萬兩了吧?”

張竇嘖了一聲,十分失望說道:“朱郎,算那麼準為何?真是沒意思.”

眾人鬨堂大笑,十分佩服朱衝的算計。

朱衝是搞金融賣保險的,這小小的算計,自然不在話下。

張竇飲了一杯酒,說道:“這石炭,眼下在東京,已經漲到了四百文一斤了,多少家庭,都得拿出來畢生的積蓄,來度過這個冬天,而我平江府,還在兩百文一斤,這三十萬錢的煤,足足漲了八九倍,眼下庫存去半,進賬一百二十萬貫錢,若是往後,這石炭的價格能漲到與東京同等,我等,至少還能賺個兩三百萬貫,朱郎的算計,當真是比本衙內十年辛苦還要厲害.”

張竇說完,便情不自禁舉起酒杯,與眾人共飲。

所有人都佩服朱衝。

就連那鄭氏,也心中驚駭於這朱衝賺錢的本事。

朱衝知道會有寒災,但是,沒想到這寒災如此恐怖,這小冰河期的威力,在後世,只是聽說,那時候,朱衝也不知曉,這小小的天氣是如何導致一個強大的帝國滅亡的。

親身感受之後,才知曉,這天氣真的是恐怖。

這漫天大雪,即便是後世,也會形成災害的,有重大傷亡的,在眼下的世道,沒有那麼強大的賑災能力與救援能力,那死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眾人正在歡聲笑語之下,突然見到一隊人馬前來,朱衝見到是李光與韓浩,便急忙上前,扯下裘衣貂披,要為李光披上。

這李光年歲大了,這苦寒之下,還穿著單薄,朱衝深怕他身體遭了病害。

李光急忙拒絕,奔波之下,他倒是不冷,不過,身體不冷,但是心寒啊。

這一路巡查過來,又發現了七八戶,因為買不起石炭,被凍死家中。

此刻瞧見朱衝這麼好的營生,李光再忍不住自己的私心了。

李光急切抓著朱衝,急切說道:“朱郎,切也賺夠了,普度眾生吧.”

李光的語氣,十分關切,內心充滿了真情。

朱衝知曉,他是一位愛民如子的官員,眼下的情況,他來找自己,也不是什麼太難意料的是。

朱衝也沒有在外面多說什麼,而是請兩位到鋪子裡商談。

進了鋪子,楊詩茵便急忙為兩人準備熱酒,羊肉,又加了炭火,讓鋪子更加暖和起來。

李光與韓浩坐下,與眾人拱手示意,便急忙說道:“朱郎,人命關天,切不可怠慢呀.”

聽到此處,張竇就十分不舒服,他說道:“人命關天,與我等有何關係?朱郎是商人,商人就應該要逐利,眼下大宋遍地災民,多少人凍死,不計其數,我平江府有朱郎安排,眼下天下太平,還想怎的?不會,想要我等把那石炭白送給那些賤民吧?”

張竇地話,讓眾人都覺得有些過了,眼下天災,這等國難財,倒是不好賺。

只是張竇也不理會眾人的眼神,他早就知道李光要來幹什麼。

這樣子才賺了一半,眼下這石炭的生意火爆,如何能白白便宜賣了出去?朱衝坐下,端起酒來,小酌了一口,問道:“庫房中,還有多少石炭?”

張竇立即說:“還有兩百多萬斤,不足一半了,朱郎,你切莫動那普度眾生的念頭,若是沒有你算準了會有寒災,那些人都是凍死,眼下,有石炭保命,多花些銀子,是理所應當的.”

李光氣憤說道:“能花的起的,是大戶人家,那些底層百姓,根本就無法支付兩百文一斤的石炭,今天又收了幾具屍體,一家五口,全部凍死,小孩兒不足七八歲,若是張衙內兒郎,張衙內還有心情在此飲酒吃肉嗎?”

張竇不屑說道:“本衙內買的起,他買不起,是他無能.”

“你!”

李光氣憤至極,與這等紈絝,倒是說不通任何道理。

楊詩茵小聲與朱衝說道:“官人,倒是不好見死不救!”

張竇聽到此處,心中十分不悅,看了一眼張清婉,讓她說說話。

但是張清婉卻低頭,為張竇斟酒,不敢言語。

張竇氣急,覺得這妹子實在是沒用,都與朱衝同房這麼久了,肚子不爭氣就算了,在與這小女娘的爭寵下,也沒半點進步。

朱衝倒是不急,說道:“李知府愛民如子,小的是知曉的,眼下,我等的銀子,也賺的不少了,這開倉賑災,也不是不可以,眼下,有錢的,也早已儲備下足夠多的石炭了,不說日子過的有多暖了,湊活著還可以,我等,倒是不好在發國難財了.”

張竇氣的捏著額頭,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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