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受矚目的平江府,在各方的期待下,卻平靜的猶如結冰的水面似的。

沒有一點波瀾。

這十幾日,玄妙觀日常開觀,大小天師,仙姑道長們都日日出面,為平江府的信徒們祈福解惑。

倒是,不像是有任何波瀾要起的徵兆。

只是,常人不知道,這平靜的湖面下面是什麼暗流,但,這牽扯其中的人,倒是明白知曉。

只是,眼下,將一切算計在手中的人,此刻,也是直呼失策!大酒巷的龔氏門宅內,在那議事廳中,大房,二房,家主,老翁,一眾娘子們,紛紛錯愕地看著那一塊白綾。

所有人都被驚的目瞪口呆。

只因,這白綾上,有一抹硃紅。

那便是,處子血!鄭氏的眼淚,不停的掉落,此刻,內心猶如寒冬般的陰冷。

這處子血,不是別人的,而是,她的女子龔沁的。

她此刻當真是後悔,後悔將那些藥石交給她。

讓她做了這等荒唐又可恥的糊塗事。

她費盡心機,要把這樁破事給破壞掉,讓她的女子嫁一個好人家,離開了這奴才的牽絆才好。

但是如今,還是生米煮成熟飯,便宜了這該死的奴才。

李錦腦子也是嗡嗡響。

這大宋的律法雖然寬容,這男女通姦的事,也時常發生,街坊鄰居也見怪不怪了,也少有人去舉報,苛責。

但是,如今這事,發生在他們龔氏,那實在是一種恥辱。

她本來倒是可以,拿著這件事,好好羞辱苛責這二房一二,但是,這通姦的人是這朱衝。

她如何能苛責?眼下,這是又氣,又束手無策。

她瞅著那龔宗元,心裡倒是想樂呵,也樂呵不起來了。

因為李錦也很清楚,這龔宗元把這五姑娘塞給朱衝,無外乎想給二房找個保障,想為他們二房的二郎謀個好差事。

只是,她當真是沒想到,居然做出來如此荒唐的事。

龔浩倒是幸災樂禍,一直搖頭晃腦的,不亦樂乎。

心裡覺得,一向是自傲的二郎,看他這個時候,還在自己面前有何顏面驕傲。

自己的女子,做出這等事,哼,只怕,祖宗的棺材板都要壓不住咯。

工程盯著那一塊白布,心裡說氣,也氣的要死,說不氣,他也有不氣的理由。

畢竟,這通姦的不是別人,而是朱衝。

以才學手段,他是極力推崇朱衝的。

這女子嫁給他做妾,也是應允過的,這奪了身子,是遲早的事。

但是,這畢竟還沒過門,這法理上,有些難看罷了。

龔宗元也覺得難堪,老臉掛不住,但是,要說有多氣,他倒是沒有真的有多氣,只感嘆,世風日下罷了。

相比於眾人的各懷心思,那邊的龔沁倒是十分大膽。

這一切,都是她策劃的。

其目的,就是要讓她與朱衝的好事得到正名。

當然了,這本來就應該是他朱衝的身子,現在給了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這手段厲害的,就在那張名單。

龔沁可太知道這名單的重要性了。

這名單要是不全,這要是殺不盡,那,可就麻煩了,一旦有口舌出去,那麼,這造反的事,但凡傳出去一丁半點,那整個家族,整個平江府的各大衙門,牽扯其中的人,都會受到株連。

這大宋朝對待什麼人都寬容,唯獨,這擁兵的將軍們,外地的封疆大吏們,是極為的嚴苛。

一旦有一丁點的苗頭,那都得,滅了。

掌握了這份名單,那當真就是握住了尚方寶劍。

龔沁大著膽子說道:“事已至此,諸位大人們,倒是不要再有什麼其他的心思了,我本就是朱郎的人,只是提前與他歡好罷了,實在沒什麼好說道的.”

“你,不要臉……”鄭氏氣急敗壞,憤怒辱罵自己的女子。

隨後,又看了一眼站在門前也是一臉發矇的朱衝,那模樣,倒是顯得他朱衝無辜了,想到此處,鄭氏更加的怨恨。

朱衝當然無辜了。

他千算萬算,實在是沒算到,這小娘子,居然會對自己用藥石,提前與他歡好。

這歡好,倒是沒什麼要緊的,反正,都是自己的妾室,法理如何,朱衝也少有在乎的。

但是,他實在是沒算到,這五姑娘膽大心細,一切都算計的滴水不漏,這握著那張名單,不管朱衝是怎麼哄騙,但是,這五姑娘不達到目的,她就是不給。

龔沁對於母親的辱罵,不屑一顧,相比於無恥,她覺得,她母親才更無恥。

那做的勾結外人,禍害整個家族,若是傳出去,只怕,這母親大人,是要死無葬身之地的。

只是,畢竟是母親,而且,自己眼下,目的也即將達成,龔沁也不苛責了。

龔沁隨即說道:“朱郎,快提啊,難道,還要奴家來提嗎?那可真是沒了男子氣概了.”

朱衝聽到龔沁的話,心中實在是不情願。

但是,事已至此,今日已經除夕,若是,不盡快把事給做下,只怕拖的久了,這是要節外生枝的。

隨即朱衝說道:“家翁……小的,想要家翁主事,為小的與五姑娘做個見證,為,我等,書寫婚書,小的,願意娶五姑娘為正房妻室,還請,家翁,成全!”

朱衝的話,讓眾人無不驚訝。

李錦更是氣的直接站起來了,她滿臉悲憤,說道:“你與大娘子有婚約,如何再娶五姑娘?豈不是亂了套了?”

龔沁不屑一笑,說道:“大娘子,這婚約,可以退的嘛,眼下,朱郎要娶我為正室,必然是要與那楊氏大娘子退婚的,大娘子,你就不要管了,我與朱郎,都已經商量妥當了.”

聽到此處,李錦急啊,這朱衝娶誰做正室都可以,但是,唯獨不可以娶這龔沁為正室。

因為,一旦這龔沁做了正室,那他朱衝的心,可就不在她手裡握著了,即便這朱衝還忠心,可是,這龔沁是她死對頭的女兒啊,如此一來,他朱衝的心,是要分走一半的啊。

龔浩也聽出來了危機了,這從妾,變成正室,可是不得了的,這正妻是要管家的。

若是朱衝的家被這二房給管了,那日後,還有他們大房什麼事啊?龔浩立即說:“不行,絕對不行,我不同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能說變就變,你這小姑娘,無法無天了,絕對不行.”

龔沁不屑一笑,說道:“大姐兒不常說嘛,婚姻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我都是聽大姐兒的,再說了,我父母在世,家翁更是健碩,大伯,我的婚事,倒是輪不到你做主.”

“你!”

龔浩氣的指著她,卻說不出來個屁。

龔宗元立即說道:“夠了,荒唐!”

眾人立即閉嘴。

龔宗元看著朱衝,問道:“你,真心如此?”

朱衝立即說道:“真心!”

龔宗元長嘆一口氣,倒是覺得自己家裡的五姑娘厲害啊,居然把朱衝這等人物都攥在手心裡了。

隨即說道:“好,好……但,我不能現在為你寫婚書,必須,要拿到退婚的婚書才好,否則,若是那楊家的大娘子不同意,老朽,倒是有違法理了.”

朱衝隨即說道:“這,就去取來退婚書.”

朱衝說完,便退了出去,那龔沁立即追上來,積極說道:“官人,奴家將一切製備妥當,等著官人的鴛鴦玉佩,來換這名單,官人,可莫辜負了奴家的心意才好.”

朱衝瞧著那龔沁的魅態,隨即拱手,一臉虔誠。

只是,這心裡,早已是驚濤怒浪。

這小人精啊。

必定要她知道什麼叫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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