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鐘響,晨畫卯。

平江府近幾日各大府衙十分忙碌,衙門內的小吏,官差都早早的在衙門伺候。

平江府內眾多名門世家,富賈名流都前來辦差。

尤其是經略路衙門王賀,最為忙碌。

來者,無不是商討軍需營生。

其中打點,讓當差的牙吏恨不得每日十二個時辰都能當差。

是以,平日裡,卯時才畫卯,這兩日,寒山寺的鐘聲一響,衙差就早早開了衙門。

夜裡守在衙門地客商為了早一日見到王賀,紛紛孝敬牙差。

這牙差是收錢收的手軟,來者不拒,上下通吃。

很快衙門內就聚攏了一大批人,吵鬧不休,鬨鬧不止。

此刻,王賀正在衙門內,與天和堂的東家畢贇,周氏的主事周伯達客套,商議軍需之事。

王賀見到這兩日城內的風波,心中對朱衝佩服不已,他當真是憑一己之力,把整個平江府的物資價格拔高了三倍有餘。

米麵糧油都隨著風言風語瘋漲起來,這戰時最需要的藥材更是斷貨,各大藥鋪紛紛關門歇業,不肯再售一味藥材。

紛紛都跑到他們衙門來打探訊息來了。

畢贇與周伯達前日夜宴王賀,這王賀也十分賞臉,倒是去了,只是宴會上,王賀對軍需貿易之事閉口不談,稍有提及,就顧左右而言他,岔開話題,雖然私下裡說了,今後到衙門商議,倒是也沒有個定論。

在此期間,畢贇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訊息,突然滿城風雨,全城都知曉了北境戰起,聖人要興兵之事,是以,全部都惜售貨物。

畢贇雖然之前得到了訊息,大肆採購了一番,可是當下若再拿不下軍需營生,只怕到時候被人捷足先登,那就白費了他上下打點。

“王撫勾,我聖人興兵之事,滿城風雨,眼下,我等作為藥材商人,想要為聖人分憂,還望王撫勾給我等機會.”

畢贇跟王賀客套了一陣,便開始虛以為蛇的套起了話術。

王賀自然聽的懂。

一切都在他與朱衝的算計中。

王賀微微一笑,說道:“聖人興兵之事,純屬無稽之談,我等經略路未曾收到聖人諭旨,不知,閣下是從那得到的謠言風聲?”

王賀可是老狐狸,這話說在明面上,即便日後有人告發,也不怕留下把柄。

只是畢贇卻不知道其中陷阱,以他對現在時局的瞭解,他認定了,聖人興兵是必定之事。

畢贇笑著說道:“此中訊息,自有朝堂遞話,周氏大郎族中有人為官,此等訊息,斷然不能為謠言.”

王賀笑而不語,不否也不定。

而周伯達心中倒是有些疑慮,他家族叔在成都府為知府,也管兵馬糧草,卻從未傳來此等訊息,為何只有這平江府風言風語,眼看著全城物資惜售,此訊息不是真,也是真了。

周伯達也只能點頭附和。

畢贇隨後笑道:“若是將來興兵,傷藥是必備藥物,王撫勾,可要為聖人的雄圖霸業做準備啊,日後,好流芳百世啊.”

王賀笑著說道:“那,以閣下的見解,本官如何為聖人解憂呢?”

畢贇立即說道:“雖然聖人諭旨未到,但,先憂聖人之憂,眼下采備需及時,待到聖人下旨之後,王撫勾最先採辦一切,聖人豈能不誇耀王撫勾的大才呀?在下已為軍需之事,採備妥當,一切,都全憑王撫勾勾欄畫押了.”

畢贇說到,就看了一眼自家的掌櫃李慶峰,他趕緊將一箱錢銀奉上。

畢贇小聲說道:“此中有一千兩白銀,全部犒勞王撫勾辛苦.”

王賀微微一笑,說道:“為聖人分憂,倒是不辭辛勞,只是,此中交易,我並未得到聖人諭旨,你且等候,我去打探訊息.”

王賀說完,就瞥了一眼心腹。

那名年老衙役立即將銀子收走,王賀也徑直離開。

畢贇微微一笑,與周伯達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王撫勾肯笑納,此事,已經妥當七分了.”

周伯達十分不恥,但是也無奈說道:“但願事成.”

王賀這邊回到衙門,瞅著那點錢銀,十分不屑,朱衝隨意打發都是千兩白銀,這畢贇宴請這麼多次,居然此時才拿出來這一千兩銀子來,王賀若是以前,還能瞧得起兩分,現在,他是見過世面的鯉魚,不想往水底鑽,想到龍門瞧瞧,自然是要與朱衝合作,不屑這等汙穢的。

王賀說道:“去請龔氏朱衝,就說,有要事相商,”衙役心領神會,立即領命辦差。

王賀朝著衙門瞥了一眼,居然有數十名商戶,王賀微微一笑。

“平日裡都是爾等奸商壓榨魚肉百姓,今日就是你等報應之時,且看我如何抽筋剝皮,飲血啖肉!”

朱衝近兩日也十分忙碌,鐘鳴晨起,伺候左右,忙完府中事物,又得去坊間橋鋪檢視情況,又要置辦家宴酒席,不可謂不忙碌。

“誒,近日物價漲了三五倍,這開銷又大了去了,這辦宴又花費頗豐,這才賺的銀子,已經去了七七八八了,當真是錢銀如流水,好花不好留.”

李錦一邊抱怨著,還要一邊為朱衝支銀子,滿心都是心疼。

朱衝收起來一千兩銀子,說道:“大娘子,家中食材都已備齊,只差附庸風雅的禮樂了,那勾欄巷的樂妓,官妓,可都是不菲,花銷,也都在這上面了,雖然奢靡,但是,卻不可或缺,大娘子還是莫要抱怨了.”

李錦長嘆一口,笑罵道:“你們這些臭男人,自詡清流,不為吃,不為喝,也不為錢銀,但是卻不知道,這所謂風雅比吃喝更要費錢銀,這清流,又清在何處呢?只不過,沽名釣譽罷了.”

朱衝笑著說:“時下風氣如此.”

李錦立即瞥了一眼朱衝,十分不滿,隨即小聲說道:“這掐著日子算,也該到了有收成的時候了吧?”

李錦剛問完,就瞥見李素娘急急忙忙進來了。

她說:“大娘子,衙門差人來通匯,要朱衝去商談要事.”

李錦心領神會,立即笑著說:“怕是,要動刀子了.”

朱衝立即說:“此等宰牛殺羊之事,全憑小的來做,家主只管把錢箱備好,必定滿載而歸.”

李錦滿意,隨即揮揮手,下人們隨後就將錢箱準備妥當,裝上馬車。

出門之後,與那當差的小吏使了幾兩銀子,互通訊息後。

朱衝也不多說,架著馬車,直奔經略衙門。

此次動刀,必定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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