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的鐘聲,是敲醒平江府一日的頭鍾,比那雞鳴狗叫還要準時。

一夜歡愉,到了天明時分,兩人才打算分離。

行走前,李素娘將身上大娘子賞的一塊青石美玉贈予了朱衝。

當做定情信物,保證兩人今後相互扶持,共進同退。

這此間,情愫又濃烈了許多,不免在天明前,又無聲歡愉起來。

直到聽聞雞鳴狗叫,兩人方才像是雨打露水般醒悟過來,不得已,要暫且分離。

朱衝送李素娘離別,兩人默不作聲,在苗圃間的蟲兒聲中,兩人漸行漸遠。

待到李素娘消失了身影,朱衝這才回了廂房。

在這等,禮教森嚴的世界,兩人即便有家主撮合,教唆,行這等苟且之事,也是大逆不道,若是被人揭發,不但家主要顏面盡失,他們兩人也會遭大難。

未婚通姦,在這世俗,可是重罪,官府知曉,輕則發配,重則邢獄,倒不如後世那般苛刻,需要浸豬籠,可是也好不到那去。

是,兩人必須要保持清白。

這也是相等於給了主家一個把柄握在手裡,讓他們放心差遣自己,這其中的門道,朱衝摸的清楚。

朱衝握著手中的美玉,溫軟細潤,如那素娘一般,朱衝不免又盤玩了幾許。

倒不是他如此下作風流,而是,生在這俗世之中,此等社會,奴,就是奴,有籍在身。

身為賤籍,你想置辦田產,房舍,功名,都是不可能的,就如後世買房上學一樣。

你沒有一個清白的戶籍,你連房舍都買不到,讀書你就更不可能了。

在這社會,有律法約束,身為佃農,你都不能輕易脫離地主,即便被地主打死,地主也只是受點責罰,降些等級罷了。

如今的佃農,身份還是挺高的,律法規定,主家還不准許隨意打罵,而這賤籍,奴籍,工籍,可就低了去了。

身為家奴傭工,你就是戶主的私人財產,身份低賤無比,沒有置辦產業的權利,更沒有讀書考取功名的資格,這一生,若是沒有大機緣,你只能老死主家。

若是能老死主家,還是幸運之事。

大多都是如朱衝之前那般,得罪了主家之後,被打死,打傷,最終夭壽。

所以朱衝才要與李素娘勾搭,這下等人只能與下等人勾搭,往上,那就是僭越,世俗禮法都不允許,主家也會不恥。

不過朱衝也不會長此以往的落在龔氏,被這賤籍所牽扯,待到時日,必定要想盡辦法,脫了這賤籍才行。

朱衝藉著晨光,欣賞手中的青石美玉,雕工倒是算不上多精美,刻畫也不過是風月場景,玉石倒是圓潤,但是,比不得後世的羊脂白玉,翡翠玉石。

在前世,朱衝對這等文玩之物可是沒少研究。

尤其是翡翠。

時下有,家有黃金萬兩不如凝翠一方之說,足以見得翡翠在後世有多貴重。

只是,在現如今,翡翠還未盛行,並且遠在大理,緬國,雖然後世,緬國翡翠礦區不計其數,開採也方便,給翡翠的流行帶來了巨大的便利,可是現如今卻是阻礙重重。

現如今,流行的是花崗石,青田玉,羊脂白玉,也正是因為花崗石的盛行,當朝聖人酷愛金石,奸臣就投其所好,魚肉百姓。

而水滸中眾多好漢的起義,如那方臘,就是因為不堪忍受自家因為獻祭生辰綱被自己今後的兒子朱勔盤剝而起義叛變的。

看來,這花崗石,需要謹慎,此中矛盾,必須要轉移。

只是當下,朱衝也無力改變什麼,當下環境如此,人人酷愛花崗青石,社會又空前經濟繁榮,大,多,廣,是滿足當下人群追求身份地位的心理。

當事物朝著大,多,廣而走的時候,矛盾必然會激發,日後必定想個方法,將這些好大自空的方式,扭轉過來。

追求,小,精,妙,也要將矛盾轉移出去。

這倒是不難,何物流行,還不是看當權大家?只要自己能獲得權勢,那自己喜歡什麼,都會成為流行。

朱衝也不做他想,隨即收拾妥當,掛上龔氏的腰牌,雖然此等服飾不如那墨紫瀾衫顯富貴,但是,身份卻是可以明標出來。

雖然還未脫賤籍,可是,在這府中,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朱衝早早候在廳堂,等候差遣。

約莫到了卯時,家主才洗漱一番,差遣朱衝過去辦事。

朱衝來廳堂,先是打躬問安,稍後才伺候吃茶品點,一番伺候,李錦才吩咐正事。

“此前商議,盡數交於你置辦,需要錢銀,儘管與我說,上下打點,莫要吝嗇.”

朱衝心裡滿意,這交了把柄之後,李錦果然是將所有事物,都交給自己打點。

朱衝也不耽擱,請辭之後,便急匆匆的架著馬車趕回宋清堂。

還未下車,便見到大娘子楊詩茵在門房前焦急等候。

見到朱衝之後,楊詩茵急忙上前去,滿臉焦急神色。

“官人,你可回來了,昨夜傳來北境戰事通告,說,遼人近日在北境大肆劫掠商賈,民夫,燒殺劫掠無惡不作,而已經一月有餘,我家父親都沒有傳來家書,我恐,遭遇不測……”楊詩茵聲淚俱下,這一夜未眠,沒有人主事,她倒是憔悴許多,如今見了朱衝,急需朱衝給予依仗。

朱衝跳下馬車,之前也倒是聽聞了北境遼人劫掠之事,卻忘了楊詩茵父母都在北境營生。

朱衝立即將楊詩茵帶回府門,劉潭也早已過來將車馬安頓好,進房伺候。

楊詩茵急切,詢問朱衝:“官人,如何是好?”

朱衝時下大事,小事,纏身,楊詩茵的家事,倒是也顧不上。

只是朱衝此刻也不會棄之不顧。

細想之下,隨後便與楊詩茵說:“時下,我大事,小事纏身,當真是無暇顧及北境之事,但,稍後,我會與章氏接觸,他與兵家素有來往,想來兵家有斥候耳目,可以藉助打探一番,到時,我打點一些銀兩,看看能否說通兵家前往北境一探究竟,到時候若是能尋到令堂,必定花重金接回,若是,有不測,大娘子,也要有備在心.”

朱衝地話,倒是讓擔憂一夜的楊詩茵心中寬慰不少,也幸好有他幫助,心亂如麻的楊詩茵此刻才放心下來。

楊詩茵立即說:“全憑官人策辦.”

朱衝得了回覆,就問劉潭:“如何?”

劉潭小聲彙報:“昨夜我盯防仔細,那天和堂東家,宴請諸多官人富賈,在勾欄巷玉春樓設宴,其中有我平江府二十四大家族中上五名流,名門大家周氏.”

“周氏?”

看到朱衝疑惑,劉潭立即說:“此周氏為大周氏,我平江府有大周,小周之分,這大周氏本不是我平江府人,而是因為其家中有一大儒,名為周敦頤,其晚年在我平江府居老,後,其周氏在我平江府開枝散葉,這數十年間,顯赫尊貴,已立為二十四族頂流之位.”

聽到劉潭彙報,朱衝心中詫異,本就想到會有大家族會牽扯其中,只是沒想到會是周氏。

這周敦頤可是後世所稱呼理學家的開山鼻祖,也是《愛蓮說》的作者,其家世以文學著天下,這大宋的學子,對其門楣可是尊崇的很啊。

而且,其還是二程的老師,此等身份,倒是讓人忌憚。

此番較量,只怕,必定是龍爭虎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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