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府的提刑司衙門內,韓浩正在看李光寫的聯名上奏的奏摺。

韓浩頗感到棘手。

李光看到韓浩看了許久,也不表態,心中的怒火,不免又增了幾分。

“韓提邢,那閹人在杭州府辦差,成何體統?我大宋立國百年,從未有宦官擔任這等職責,那閹人監軍有就算了,我等士大夫的差事,他也想幹涉,甚至是僭越,這本身就是一種羞辱,眼下,那杭州府衙門,更是被圍的水洩不通,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巴結這閹人,如此,成何體統啊,這顏面是小,國資損害是大呀,作為我大宋肱股之臣,韓提邢與本官都有維護國本之責.”

李光群情激昂地一番要求,讓韓浩心中頗為無奈。

這誰做供應官,他都無所謂,這國資不國資的,他也從來不在乎。

眼下,他最在乎的,就是朱衝那邊的動向。

時下,他可是收到了很多情報,每一份情報上,都寫著,張氏危在旦夕,那朱衝的小命,也朝夕不保。

他韓浩費了那麼大的勁,才賭了這麼個人才,撈了一些人情,還未用在重要處,可千萬不能就折損了呀。

李光著急說道:“韓提邢,需要儘快聯名上奏,讓聖人換個人差遣,否則,這閹人不知道要搜刮多少民脂民膏呢.”

韓浩對於李光的憤慨,並不共情。

而是說:“聖人的決定,我等,還是不要干涉的好,李知府,還是,多多為自己任上的公務,多做思慮吧.”

李光氣的指著韓浩,直想罵人。

突然,衙門內的衙差來稟報。

“韓提邢,龔氏的管事,朱衝前來求見.”

聽到朱衝來見,韓浩心中終於是鬆了口氣,這朱衝,總算是來找自己了。

如此的話,應該是他有所行動了。

韓浩立即說:“帶上來.”

李光聽到朱衝來見,也覺得奇怪,眼下,不知道他在忙活什麼,最近這些時日,他都在盯著供奉的差事,倒是對朱衝沒有多上心。

很快,便看到朱衝被帶上來,李光便看了韓浩一眼,他對於朱衝,似乎比那奏摺的內容要上心多了。

自己被這朱衝感動也就算了,一個邢獄官員,難道也有那等家國情懷?朱衝見到李光也在,倒是有些意外,這李光每日公務纏身,真是不多見他到處行走。

不過朱衝也沒有多問,而是對兩人行禮,依舊是叩拜大禮,不敢有半分僭越。

一番禮數之後,韓浩就讓朱衝起身,問道:“你有何事?”

朱衝瞧了一眼李光,倒是沒有隱瞞避諱的意思,而是笑著問道:“最近幾日,朝堂上的風波,難道,兩位官家未曾有感受嗎?”

李光立即問:“朝堂上,有何風波?本官未曾有所聽聞,是政務上,還是軍務上?沒有任何訊息啊.”

朱衝聽到李光的話,便知曉,他在朝堂,沒有探子人脈,所以,一些隱秘的訊息,倒是不太清楚。

但是看韓浩臉色沒有多少變換,不知道是他的性子就是如此冷酷,還是早已對朝堂上的事物盡數知曉。

朱衝也不多做揣摩。

隨即朱衝說道:“那經略府衙門,劉大使,抓了李氏的家主,已經摺磨刑訊了十多日了,李氏氣不過,便在朝堂上彈劾其吃空餉的事,但是,卻石沉大海,可見,這朝堂上的爭鬥,血雨腥風啊,黨派權爭,日益冷酷黑暗.”

李光震驚說道:“真有其事?這劉碧光未免也太過分了,吃空餉,這麼嚴重的軍務,居然有人為他護航,簡直豈有此理,是何人?”

韓浩倒是不驚訝,一切情報,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不吭聲,就是全看著朱衝如何辯說,要求。

朱衝笑著說道:“是誰,且不說,小的倒是知曉,此事,我龔氏,與李氏,又或者是章氏與張氏,都將大難臨頭,若是那劉碧光得逞,抓了把柄,只怕,我們曾經所謀劃的一切,都要付諸東流,二位官人,也要受到牽連.”

李光臉色凝重,看向韓浩,而韓浩依舊冷酷。

李光問道:“朱郎,只怕,你不是來告知我等,後果有多嚴重的吧?”

朱衝立即佩服說道:“還是,李知府瞭解小的,小的,自然不是束手待斃之人,那劉碧光在軍營大開殺戒,將王將軍以及經略路衙門的大小官員都扣押,刑訊,都十幾日了,也不見人回來,只怕,是要炮製一些重要罪證,但是,他畢竟,是不乾淨的,手段即便再怎麼惡毒,小的,也有辦法反制.”

李光立即說道:“你且莫急,待我回府衙調遣,你與我,還有韓提邢,一同前往軍營,本官倒要看看,他劉碧光到底要做什麼.”

李光地衝動與直白,讓朱衝很無奈,隨即小聲說道:“若,那經略大使以知府無權越權過問經略路衙門內政,李知府,該如何說啊?”

李光立即冷靜下來,雖然他貴為知府,那經略路也無實權,但是,這一路的職務官差,都是相互獨立牽制的,你可以參與其中,但是,絕對沒有越權干涉的權柄,否則,就是僭越,一到奏摺上去,只怕,要丟了官職了。

韓浩倒是沉穩,說道:“李知府,你就不要多操心了,相信,這小廝,早已有了算計,你我,配合就行了.”

李光微微一笑,點頭說道:“那倒是,你這小廝,到底有何算計?快說.”

韓浩立即將奏摺拿起來,笑著問道:“那,這聯名上奏的事,本官,就先推在一旁了,以,這小廝的事,為頭等了?”

李光滿臉尷尬,但是,又不得不以朱衝的事為頭等。

隨即笑著說:“以朱郎事由,為大事,你這冷麵閻王,真是……”韓浩微微一笑,隨即將奏摺壓下,心裡想著,總算是把這等無用的破爛事給推開了。

韓浩也不多言,看向朱衝,等著他做安排。

朱衝見到兩人都以自己的事為先,頗為感動。

隨即就說:“時下,等小的訊息,等,那劉碧光帶人去抄張衙內的家時,兩位官人就應當知曉,小的已經被那劉大使給制服了,到時候,兩位官人只管來保住小的,把這軍務,變成刑事,被抄家的所有物資,全部交由劉碧光帶走,兩位官人,只管著保住小的,以及李龔兩門即刻.”

兩人都頗為不解。

但是也不多問。

只是李光笑著調侃道:“你這小廝,那龔氏太翁,已經快八十了,你這麼折騰,他受的了嗎?”

朱衝也尷尬,無奈說道:“龔翁大儒氣度,斷然能頂天立地.”

朱衝地話,讓兩人哈哈大笑。

朱衝也無奈的笑起來了。

看著兩人風輕雲淡的笑臉。

當真不知道,自己將這窟窿捅破的時候。

兩個人,還能否,笑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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