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丁入畝這四個字,再一次把眾人給震撼了。

章楶不由得也嘖嘖稱奇。

他已經記不得,這是今日第幾次被這小廝給震撼到了。

章縡也覺得驚喜莫名,之前還對這小廝頗為失望。

但是,還真讓他父親說對了,這失望越大,收穫的驚喜,也就越大,這小廝,果然是讓人震驚啊。

李光與韓浩,章綡等人已經麻木了,被震撼多了,到也習慣了。

那童貫與張竇,也覺得像是在聽天書似的,聽不懂,但是,又愛聽,頗為犯賤的感覺。

朱衝現在當著這些人的面,再也沒有之前的含蓄收斂了,因為,已經有人能接受自己的觀點了。

即便自己的觀點,超越幾百年,甚至是幾千年,但是,有群眾基礎就行了。

這就是朱衝的聰明之處,在沒有權柄,基礎之前,他就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家奴小廝,即便自己知道的再多,再有利於社會,朝廷,但是他也不能說,因為,沒有群眾基礎,不合時宜的東西,非得不會被接受,反而會成為離經叛道的禍源。

就比如朱衝知曉,這女真人未來會崛起,滅了大宋,會發生靖康之恥,他為什麼現在不聯合,動用一切力量去滅了女真一樣。

因為太離經叛道。

那女真現在還只是個部落,你幾十萬大軍去滅一個部落,這像話嗎?尤其是華夏正統,講究禮法,從來不打不義之仗,所以,以堂堂大國之威,去滅一個耳撮部落,實在是讓人不恥。

況且,你還隔著幾百年的世仇遼人,你別說用兵了,你能越過遼人,不被遼人恥笑再說吧。

是以,什麼時候做什麼事,說什麼話,擇機而動,非常重要。

眼下時機已經成熟,是以,朱衝倒是不用顧忌那麼多了。

李光琢磨了一下,隨即說道:“這,應該是與土地政策有關吧?”

朱衝立即佩服說道:“李知府果然是地方政務官員出生,一聽就懂,確實,就是與土地政策有關.”

李光尷尬一笑,無奈說道:“我也是猜測,覺得像,朱郎,你呀,現在說的,我越來越不懂了,以前總還覺得,我之學問,與之不過一點差距,但是現在看來,猶如天地鴻溝啊.”

眾人無不點頭,就連章楶,也覺得匪夷所思。

那邊上閉目養神的龔宗元又開始犯難了,這小廝要是再說從自己這聽講一二,只怕,自己這張老臉要掛不住咯。

章綡有些安奈不住了,著急說道:“朱郎,快快快,詳解,詳解.”

眾人也趕緊閉嘴,不敢再多說一句,免得耽誤朱衝解析。

朱衝總結了一下,隨即說道:“這攤丁入畝,歸根結底,是稅與地的結合,丁呢,很好解釋,就是人丁,我大宋稅收,是按照人頭收稅的,也就是戶稅,各項稅收特別的繁雜,沉重,民間怨氣頗多.”

李光點頭,說道:“我大宋柴米油鹽醬醋茶都需要收稅,對比盛唐,足足有倍餘,民生鐐苦啊.”

朱衝笑著說道:“稅多,財庫才有收入,倒是無可厚非,只是,這稅,太重,也不利於民生,這其中,最大的重點,就是人頭稅,我大宋,不管有地無地,都要按照人頭收稅,這其中,有很大的弊端,這其中利害,諸位官家想來比小的懂.”

李光立即說道:“其弊害,以禍及國本,昔日王相公變法,就想改變這稅賦,減輕民負,王相公實行方田稅,重新清丈土地,公平賦稅,但卻損害了部分士大夫的利益,最後被廢除,以至於民間疾苦又致,朱郎,你的稅賦政策,與王相公有何不同,是否,又會觸及士大夫們的利益?”

朱衝點了點頭,說道:“有根本上的不同,但是,卻不會觸及士大夫們的根本利益,王相公的變法,雖然有改變沉重的賦稅,可是沒有改變在根本上,就是隻考慮人頭,並不考慮個人的承擔能力,例如老人和孩子沒有生產能力,再例如沒有土地的農民也無法正常納稅,但是,卻依然要按照戶稅來繳納稅款,這就很不公平,嚴重增加了無地,不可勞作之人的負擔,這些負擔分攤下去,是要那些種地的人承擔的,是以,民苦,不得安生.”

這麼一解釋,眾人猶如醍醐灌頂一樣,恍然大悟。

章楶嘖嘖稱奇,說道:“根節,在人頭上.”

朱衝立即說:“我大宋律法規定二十歲到六十歲的男子都需要交身丁稅,可是,六十歲的男子,那還有勞動力呢?這些負擔,不都要增加到子女身上嗎?而且,眼下盛世,我大宋豪強眾多,土地兼併日益嚴重,那劉碧光一處宅子,就有百十畝地,那名下的田產還有多少,就不計其數了,而我大宋,又有多少個劉碧光呢?所以,王相公才迫於無奈,急需變法.”

眾人點頭,紛紛佩服朱衝,他以如此身份與年紀,見解與王相公等高,甚至隱隱有過之而無不及,實在是匪夷所思。

李光悲哀說道:“眼下,我大宋有諸多逃荒者,就是因為不堪忍受這沉重的賦稅,寧願去遼國,也不遠留在土生土長的漢地,而各地官員,又層層加碼,對百姓不但不寬仁,反而更加狠厲,實在是悲哀啊,朱郎,這攤丁入畝具體和解?”

朱衝笑著說:“那就是免除丁稅,永不加賦稅,將丁賦加到田賦中,這樣會讓人口巨大的變動,但是,土地永遠是不會變的,而且,土地都集中在豪強官申手裡,官僚有承擔賦稅的能力,而那些窮苦百姓手中沒有土地,則不需要他們再承擔人頭稅,這樣,就可以極大的緩解土地稅賦給百姓帶來的負擔,又可以增加財政收入,相信官家,一定會同意的.”

李光聽後,激動的站起來,他是管理地方政務的,他是最懂這賦稅的,朱衝這一個決策,就可以解決這上下幾千年來給百姓帶來沉重負擔的人頭稅,丁稅,這簡直就是天降奇才啊。

但是很快李光就恐懼,害怕,顫抖,他倒不是怕這個制度不行,而是怕,這個制度依然會得罪那些士大夫們,最後慘遭攻擊致死。

李光淚流滿面,說道:“朱郎,此法比王相公之法還要高明,但是,依然會觸及官僚階層啊……怕是沒有實施,就要付諸東流,胎死腹中了呀……”眾人也紛紛驚醒,內心惶恐,錯愕,暗自痛心這麼好的法度,制度,不能被採納,實行。

但是朱衝卻無所謂,笑著說道:“這,不就是一宋兩策嗎?那河湟之地,何人交稅啊?吐蕃人都不交稅,我漢人為何要交稅?更何況,士大夫官僚們的地,又不在河湟之地,他們管得著嗎?”

朱衝這句話,頓時猶如旱地甘霖一般,瞬間將這被煎熬的人。

徹底滋潤。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反派:我把女主下降頭

謝小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