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詛咒本身大家都非常重視,但對於威廉的話卻都覺得有些聳人聽聞。

“威廉院長,就是個故事而已,至於有這麼嚴重嗎?”

尼布林提出了自己的質疑,威廉鄭重其事的反駁到。

“尼布林部長,你要知道,對於我們這樣的人形智慧種族來說,‘意義’是多麼重要的東西。

我們不是機器,所以需要意義來為我們的任何行為進行合理化建構。

故事,就是對意義最好的包裝。

一個好的故事其內涵意義,會對它的受眾進行潛移默化的影響。

而對那些看故事特別投入,並熱衷於發掘其中意義的人,這樣的影響更甚!當然,我也知道大多數人在看故事的時候只是圖簡單娛樂放鬆精神。

也有像在座的各位這樣,長期處理重大實際問題,對故事並不看中的人。

這樣的人都不看中故事,是因為他們已經找到了能讓自己行為合理化的意義。

這往大了說叫做信仰,往小了說就是精神支柱。

能做到如此的人,他們都有著自己的故事,或者說他們本身就是故事的一部分。

至於這些插畫冊……受篇幅所限,它們的敘事節奏非常快,畫幅之間有些不小的跳躍性。

這樣做是有利有弊的,缺點是給觀念固化的人看會感覺略顯單薄,優點則是給了人想象的空間,對於價值觀尚處於建成階段的人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所以我才說這是危害性很大的故事,對於價值觀尚未健全的人,一旦投入的看進去很可能會將人領入歧途!而且最讓我憤怒的是,這插畫冊的敘事模式與我們藝術院近幾個月編排的一系列作品不謀而合,這種高效的敘事模式是我們內部集體的勞動成果。

到底是我們藝術院中的誰,私下把我們的勞動成果用在不正當的地方?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惡作劇那麼簡單了!”

威廉義憤填膺的完成了一番的長篇大論,讓李德等人認識到他是認真的,並沒有誇大其詞。

李德沉默良久,才緩緩的開口說到。

“威廉院長,你剛才說,這個故事很可能會把觀念尚未建成的人領入歧途?那麼……對於孩子呢?”

這個問題讓威廉一愣。

“孩子?孩子!我怎麼早沒有想到!孩子的想象力最豐富!比起文字也更喜歡形象和色彩!這樣的東西最容易吸引到的群體就是孩子!都護大人,創作這些東西的到底是誰?!把這些拿給孩子看,是徹頭徹尾的犯罪!”

威廉情緒激昂的說到,不過接著他就委頓在椅子上,有些垂頭喪氣的說到。

“我真的沒想到,過去我們覺得只要關注好工人群體的精神生活,給予他們正確的引導,卻偏偏忽視了孩子,以至於我們的工作竟有如此之大的空缺.”

李德安慰他到。

“這也我在工作上的疏忽,我們的大建設時期剛結束就連續經歷了幾場戰爭,沒有考慮到新生兒越來越多,孩子的教育,是我們遇到的新問題。

現在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些東西是和近期潛伏的無面者有關,在這些插畫裡存在著詛咒,至於你說的藝術院洩密問題,你覺得會是誰洩密?”

聽到插畫冊和詛咒扯上了關係,威廉的精神頓時一陣緊張。

至於李德後面問的那個問題,威廉在冥思苦想了一番之後搖搖頭說。

“這件事我也在想,但是沒有任何頭緒。

您也知道,我們對文化領域的管理想來比較嚴格,所有文化工作者一律要接受文明之光信仰,在這方面是絕對不會出問題的,除非……”威廉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

關於文明之光的精神建設李德是最清楚不過,文明之光給信仰者帶來健康的體魄和昂揚的精神,還會定期組織人們精神交流進行學習,陰暗面幾乎不存在生存的土壤。

李德跟好奇威廉這個“除非”指的是什麼。

“你想說什麼就暢所欲言,這間屋子裡所有人都能做到保密.”

儘管如此威廉還是有些顧慮,他看了一眼尼布林後才咬牙說到,這樣在發言之前還是加了一個定語。

“我要說的僅是一個沒有根據的猜想,希望不要因此影響到我們和友邦的關係。

在藝術院不止有我們的文化工作者,還有贊達拉派遣的交流人員,他們並不信仰文明之光.”

威廉指的也是瀚海都護和贊達拉合作關係中的一部分,富庶的贊達拉很喜歡瀚海都護的文藝,甚至還專門派遣他們的人員來交流學習,同樣的瀚海都護也會派祭司去學習贊達拉的洛阿信仰。

說完之後,威廉注意到李德和尼布林的表情都沒有太大變化,這才稍稍放心。

他只是個文化工作者,並不希望影響到高層在外交上的決策。

明白威廉苦衷的李德當即說到。

“你這個猜測確實有道理,這只是針對具體事件做出的分析,你不要有太多的顧慮。

尼布林,你也說說看法?”

李德也看向了尼布林,他注意自己這個學生一直沒有說話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啊,老師,我也覺得這個懷疑是有道理的,不過我建議在調查贊達拉人員之前,還是先和塔蘭吉公主通一下氣,畢竟她之前給了我們那麼大的幫助,我們也要顧及一些塔蘭吉公主的感受.”

說完之後尼布林又笑著搖搖頭。

“威廉院長你多慮了,我從來都是站在我們自己的立場的考慮問題,我剛才想的是另一件事,我好像明白了這個詛咒是怎麼執行的了.”

眾人全都眼前一亮,示意尼布林快點說。

“開啟這個詛咒的鑰匙,就是這個故事。

按照威廉院長所說,投入的看這個故事,認同故事裡傳遞的思想,那麼精神世界就會對這詛咒開放,那時看這插畫的人自然也就中了詛咒.”

尼布林這話把威廉給嚇了一跳。

“你是說我中了詛咒?!”

其他人也都好奇的看著威廉,完全看不出他有中了詛咒的跡象。

尼布林這時笑著解釋。

“威廉院長當然沒有中詛咒了,就在他將要中詛咒的時候,那詛咒被文明之光給擋了回去。

你們還記不記得威廉剛看完插畫時表情出現了短暫的迷茫,接著眼中有光芒一閃眼神才又恢復清明。

我們的文明之光,可是受到了守護龍王的祝福,供奉著三位洛阿和一位荒野半神維繫力量,追求超脫至本源力量之上的信仰,信奉祂的人有著絕對的信仰自信,意志力又怎麼可能輕易的被區區詛咒所動搖?”

尼布林解釋完畢後,大家都深以為然的點著頭,克爾蘇加德豁然開朗的說到。

“這樣也就能解釋了為什麼敵人會選擇對孩子下手,如果不依靠武力只使用精神伎倆,瀚海都護的成年人確實很難被左右.”

阿納克洛斯看著自己帶來的黃金甲蟲雕像,一時間也被開啟了思路。

“原來這是一個以信仰意志為依託的詛咒,難怪這個黃金像上也會有,根據它的器型考據,這原本是史前的黑暗帝國時期,鑲嵌在上古之神祭壇上的金像。

看來用信仰詛咒是上古之神奴役生命的方式之一,只是在今天信仰悄悄的換上了這種娛樂產品的外衣.”

率直的傑克不想聽幾位在這裡講理論講概念,開口打斷了幾人的交流。

“那麼是不是說有辦法弄清楚這個詛咒會對人造成怎樣的傷害?至少有數百個孩子中了詛咒,我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傑克的話點醒了眾人,克爾蘇加德捏著下巴提出了建議。

“想要弄明白它是什麼樣的詛咒,最好還是找人中一下這個詛咒,到時候自然就清楚了.”

人們全都朝著克爾蘇加德白了一眼,怎麼可能使用這樣的辦法?最終還是向最懂得詛咒的尼布林尋求答案。

尼布林也是略顯汗顏。

“其實魔導師說的確實是個有效的辦法,早期的巨魔氏族中研究詛咒時也喜歡用活人。

當然我們現在已經不用這麼做了,我們有更人道同時也很有效的辦法。

前期觸發引導這個詛咒,還是需要勞煩威廉隊長,因為您擁有沉浸式欣賞故事的特殊技巧,同時您又有著成年人理性的思維,能夠控制好觸發詛咒的節奏。

當然您也不用害怕,插畫冊中的詛咒確定不會傷害到您,因為我會在您的身上施加另外一個詛咒。

我都說了您不用害怕,詛咒是分為有害的和無害的,我要釋放在您身上的是一個無害的詛咒.”

熱衷於研究的克爾蘇加德站起身湊了過來。

“你打算怎麼做?”

尼布林雙手有條不紊的做著準備工作,同時回答了他這個問題。

“替死詛咒,我會用它把威廉院長和一頭野獸連線起來,那頭野獸會替威廉院長承受包括詛咒在內的一切傷害,直至死亡.”

一番話聽的威廉心驚肉跳,巨魔玩的東西都這麼可怕的嗎?替死的野獸選的是人厭狗嫌的食腐土狼,這些傢伙狡猾殘忍又沒有任何經濟價值:皮毛粗糙難看、肉裡全都是寄生蟲,被用來替死詛咒是再合適不過了。

威廉帶著些許心驚膽戰再次開始了閱讀,不得不說這些故事的質量非常高。

但也正因如此才讓威廉恨的咬牙切齒,它們的質量越高危害越大。

這一次為了便於引導詛咒,威廉特地放空大腦全面的接受畫冊中的故事情節,果然隨著威廉的痴迷,畫冊中的詛咒再一次露頭。

不同於上次詛咒被文明之光的信仰之力頂回去,因為替死詛咒的存在,詛咒直接降臨在了食腐土狼的身上。

尼布林在一旁則節奏加快的吟唱咒語,讓這個詛咒快速生效,得意讓人看清它的真面目。

“嗚嗷……”詛咒開始生效,食腐土狼發出了一聲悲號,軀體開始發生駭人的變化。

它的毛髮中間增生出了扭曲的肉塊,頭部也被臃腫的肉觸鬚包裹!它在變成一個無面者!這時威廉也發出呼聲,嚇得尼布林趕緊切斷了替死詛咒,將這可怕的無面者詛咒囚困在土狼的身上。

全程關注著的李德安坐在原位,只是抖了下手便銀光一閃將無面者土狼殺死。

而確認安全後的威廉則大口的喘著粗氣,一臉驚魂未定的表情,良久他回憶著剛才全身心投入這故事中的感覺。

這哪裡是什麼插畫故事?分明就是宣誓向上古之神臣服的禱文!威廉慶幸那詛咒並未真正降臨到自己的身上,他輕聲的說出詛咒被激發時,迴盪在他腦海中的一句話。

“凡承載詛咒之物,終將轉化為使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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