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對視,她雖然嬌小,但是絲毫不落下風,她說:“還敢去帕敢嗎?”

我笑了笑,說:“那裡是地獄,但是,你是地獄裡的女閻王,有你帶路,我那裡不敢去?”

“我喜歡你這種性格,樂觀,積極,但是我不希望是油嘴滑舌,你帶上錢,我帶上你,走吧?”垛堞平淡的說。

我皺起了眉頭,我說:“現在嗎?”

“時間就是金錢,我希望你能跟我一樣,有強烈的時間觀念。”垛堞說著。

我看著她率真的轉身就走,沒有給我拒絕的餘地,我無奈的笑了笑,果然是個女人商人。

我下了樓,讓張奇通知他們在樓下集合,我們去帕敢,在樓下,我等了一會,幾個人下了樓,二指走過來,問我:“怎麼回事?”

“我說:“去帕敢,開始賭,準備好了嗎?”

幾個人都有點詫異,三指說:“這麼急?不要又耍什麼花樣。。。”

“怕啊?怕就別去啊?回家玩嘰嘰好了。。。”馬炮笑嘻嘻的說著。

兩個人都有點憤怒的看著馬炮,我伸手打住,我說:“別怕我耍什麼花樣,你們要怕的,應該是那個女人耍花樣,來緬甸賭石需要承擔風險的,如果你們不去,我不強迫,賺錢與否,你們自已決定。”

二指笑了笑,沒說話,三指說:“死也有你墊背。。。”

有他們這句話就夠了,我拍手,說:“好,那就上車吧。”

我們幾個上了車,垛堞就帶我們走,從仰光到到帕敢需要一大段路,將近三百多公里,我看著時間,估計夜晚會到。

二指點了顆煙,說:“邵飛,我雖然不做原石生意,但是我跑路的時候,在緬甸呆了不短的時間,帕敢那個地方可不是輕易能去的,沒有人帶路,被抓起來就完了,會丟命的。”

我點了點頭,心裡也有點後怕,帕敢,那是一個不能輕易入內的地方,緬甸對玉石管制相當嚴格,以上世紀90年代為分水嶺,此前,如果被查出帶玉石進出,會立即被抓去坐牢。

上世紀90年代後,緬甸政府將玉石開採納入管理,土地由政府拍賣,只有註冊公司才可以進入。開採出來的石頭登記上稅之後運到仰光的公盤拍賣,然後才可以從海路出口。

不參與拍賣的石頭只能在緬甸加工銷售,任何私人不得進入礦山自由買賣。

石頭從帕敢山裡運送出來,並不是最驚心動魄的,而在於輾轉若干主人之後,被下決心切割開來的那一刻,此前,它們真正的價值完全可以任意馳騁。

原石從帕敢運到曼德勒之後,要麼整個兒地賣,這就稱為賭石;要麼開啟一個小小的口子,拋光拋得亮亮地賣,這稱作半明半賭。

而買賣之後,究竟是“切割、打磨、再轉手”,還是咬牙切割後的“狂喜抑或一屁股坐在地上”都由不得自已,“那都得看運氣。”

生意大的玉石老闆們都擁有自已的礦山。緬甸政府將礦山拍賣後,老闆們可以拿到1—5年不等的開採期限,但如果財大氣粗,也可以同時擁有5座不同的礦山。

如果和政府關係好一點,還有可能更多,玉石老闆們都希望在有效期內儘可能多地挖遍這片地。

垛堞的聲音應該很大,如果她不能隨意進出帕敢的話,那麼也沒有理由帶我們去了,我倒是不擔心我們能不能安全的進入帕敢,我唯一擔心的是,能不能安全的出來。

我說:“不用怕,既然都已經來賭了,那麼就大膽的賭一次,反正你們做的都是殺頭的生意,難道這點事都不敢做嗎?”

兩個人笑了笑,沒再說話,馬炮無所謂,永遠一副拽樣,我靠在車坐上,閉目養神,車子開往帕敢的路,一開始還是平坦的,但是開了幾百里路之後,就走走停停,我經常能看到關卡,哨所,站崗的都是軍人,這是從曼德勒前往帕敢的官路,所以關卡哨所很多,如果走密支那那邊的野路子,根本沒有這麼多關卡跟哨所的。

緬甸大多數人信奉佛教。由於當年殖民地的原因,翡翠產地的克欽人信奉基督教。因此,克欽人與緬甸政府長期矛盾,多次要求獨立,甚至發生戰爭。

所以克欽人統治的地方,都沒有那麼多嚴格的要求,我不知道垛堞為什麼不走克欽人走的路,而走政府軍的官路,不過一路上她都能通關,這說明她有這個本事。

當車子越來越顛簸的時候,我知道,到了山區,這邊沒有下雨,車子開的很快,路上的飛塵揚起,有種遮天蔽日的感覺。

我朝著外面看了一眼,帕敢的山群面貌出現在我眼前,我笑了起來,這是我第二次來帕敢,上次來要命,這次來要錢,希望在賭石聖地,我能賭到一塊稱心如意的料子。

車子開進了山裡面,上次來的時候,我暈乎乎的,不知道帕敢鎮其實是在山體裡開闢的一個小鎮,第二次來,就熟悉多了。

車子停了下來,我們走下車,開了四個小時的車,從上午開到下午五點多,但是下午的陽光還是那麼刺眼,垛堞也下車了,說:“請吧。。。”

我沒有多說,看著他朝著山體裡面走,我跟在後面,我皺起了眉頭,我說:“我記得你的礦不在河邊?”

“託你的福,我的礦要關閉一年,我帶你去我的倉庫,你看到這條烏魯江了嗎?這裡上段的三分之一都是我的經營範圍。”垛堞認真的說著。

我皺起了眉頭,看著那一片江水,看見幾個女人,沒有穿衣服,她們在岸邊來來回回的走來走去,對於我們的到來,他們沒有多看一眼,然後直接就跳進了江水裡。

我皺起了眉頭,這些女人難道都是開採水石的人嗎?她們的裝置也太簡陋了,簡陋的讓人有點發指,我看著還在岸邊上的人,他們正在給潛水裝置打氣,   潛水員沒有氧氣瓶,潛水所需要的氧氣使用腳踏車輪胎的打氣筒來輸送,幾根長長的軟管,連在潛入水中的潛水員的身上。

我看著一個男人在給一個女人的輪胎打氣,心裡就有點同情,我走到垛堞的面前,我說:“這都是你的工人嗎?為什麼不給他們準備一些氧氣瓶,這樣很容易出事故的。”

“哼,出事故?出事故就出事故,這裡人命不值錢,每個人工作一天才賺一美元,氧氣瓶至少要上百美元,有這些錢,我可以僱一百個工人了,你放心,絕對有人願意沒有裝備給我工作。”垛堞笑著說。

她的笑容在我看來,有點冷血,我說:“你賺那麼多錢。。。”

她回頭看著我,說:“我賺那麼多錢?我給你算一筆賬,你知道一臺怪手要多少錢嗎?”

“挖掘機?”我皺著眉頭問。

“是的,你們中國人叫它挖掘機,這些怪手,一臺就要好幾百萬,我有三十幾臺,這需要多少錢?你又知道我開礦要多少錢嗎?我經營的成本又需要多少錢嗎?我告訴你緬甸政府也知道這是一塊富礦,他們鼓勵民間與政府合作,政府提供地皮,民間提供資金,交易後先給政府交10%的稅,剩餘部分政府和民間雙方按照一定比例分成,你覺得我能賺多少錢?”

我有點無奈,原來,都被政府賺走了。

垛堞看著江面,說:“   由於河水的切割作用,某些翡翠礦石會被河水沖刷下來,沉入河底,但是撈上來的石頭究竟是不是翡翠礦石,還要靠運氣,這段產翡翠的河,大約有20公里長,我已經撈了兩年了,出產的翡翠越來越少,但是不管他們撈出來的是不是翡翠,我都要給他們錢,所以,你覺得我應該給他們提供裝置嗎?我是資本家,又不是慈善家。”

她說完轉身就走,我有點無奈,所有的資本家都是吸血鬼,這句話永遠沒有錯,我看著一個女人從水面上浮出來,然後上岸,  將從河底撈上來的石頭收集起來,等待篩選,二那個女潛水員背上的袋子,居然只是極為普通的學生用的雙肩揹包,而她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石頭摩擦的又或者是水浸泡的,已經裂開了口子,血滴在原石上,帕敢的每一塊原石都帶血,並不是空穴來風。

我們走過這條河,朝著一小段山路走,上了山路,到了山頂,我看著兩個穿著白衣服肩膀上揹著槍的人朝著垛堞走過來,他們對垛堞很恭敬,我知道,這兩個人應該是守衛之類的。

我們朝著山頂走過去,來到了山頂,朝著下面看了一眼,這一看,我嚇了一跳,有點觸目驚心的感覺。

人,下面都是人,在下面的坑洞裡,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密密麻麻的礦工,如同螞蟻一般大約有幾萬名礦工。

一次看見上萬人工作,我還是第一次,每個人都熱火朝天的,我看著下面的人,這就是帕敢最原始的採礦場所,二這裡礦工的工作就是將泥土和礦石搬運出來,但是我有點疑惑,她的礦場不是被停工了嗎?

那又為什麼我看到了這一幕?

這個女人真的給我一種迷霧一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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