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的四月天,算不上太熱,也小雨霏霏,靠近清明這段時節,好天氣哪裡都少。

平洲也下起了小雨,在平洲玉器城內,有很多玉器商鋪,大樓,小樓,琳琅滿目,李宏走在前面,拄著柺杖,我跟李瑜走在後面,這是李宏的商鋪。

商鋪很亮,都是強光燈,這是為了讓櫃檯裡的玉器顯得更加明亮好看,都是虛光。

我看著櫃檯裡的翡翠,跟那些銷售美女一樣,很養眼。

“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廣東現在是全國最大的翡翠,賭石,銷售,生產基地,你們瑞麗沒有可比的。”李宏自豪的說著。

我沒有說什麼,確實,廣東這邊的商鋪與加工業,已經超越了瑞麗。

李瑜說:“我們之前做了統計,全國每年要加工十萬噸的翡翠玉石,廣東這邊佔據了半壁江山,已經超過了所有地區的總和,所以,我希望你未來,能把根紮在廣東。”

李瑜的話,有其他的意思,她不但要我把生意紮在廣東,更希望我這個人在廣東,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李宏停下來,說:“目前,廣東是最大的高檔翡翠銷售地,但是,頂級的翡翠,還是稀少,以你們瑞麗最多,這我是承認的,所以,你現在手裡握著礦業,只要慢慢做,肯定能把廣東的頂級端的料子帶動起來的,這邊不缺錢。”

我笑了笑,我說:“知道了。”

李宏說:“公司已經註冊了,那,我做你們的法人總行了吧?我已經退步了,你們兩個如果這個要求都滿足不了我,那我也只能去跟陳發他們搞四聯了。”

我聽著李宏的話,就笑了一下,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做了什麼思想鬥爭,居然願意讓步,法人是個吃力不討好,但是又非常重要的人物,一般都是律師擔任最好,但是他既然要做,那就讓他做好了。

我說:“可以…”

李宏點了點頭,說:“那,中午,陳發請客,咱們廣東人,有清明宴客的習俗,都是家族裡的親人,你也是要去的,不要給我丟人,知道了嗎?”

我沒有說話,李宏現在又能說我不給他丟人的話了,之前在緬甸,他那一刀下去,整個人都嚇的中風了,也不知道是誰丟人,只是,我不想不給他面子,他就是要面子,不跟他計較就是了。

我們出了門,李宏站在他的車子前,看著車子,很不高興,說:“我以前坐賓利,現在只能坐大眾了,哎,養個女兒有什麼用?不中用啊。”

他說著就上了車,我跟李瑜站在一邊看著,李瑜臉色很難看,我說:“他就是好面子,你手裡有那麼多錢,為什麼不給他弄一輛好車?這大眾,確實不符合他的身份。”

趙奎開啟車門,我們上了車,李瑜說:“你就算是給他還一輛賓士,他也不會滿意的,現在,他就是要找我的刺,處處說我不孝順,把我推到一個低端的地方,這樣,他就站在輿論的高處了,我們廣東人都要面子,不想被人指指點點的,但是,我不是一個典型的廣東人,所以我不在乎,現在就得給他開這種車,什麼都不能滿足他,一旦他得逞了,那麼他就會變本加厲,你看吧,你現在退步讓他做法人,明天他就能讓你給他副總做。”

李瑜的話說的似乎很在理,她是李宏的女兒,當然很瞭解李宏了,我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李瑜說:“邵飛,我爸爸將十二家店鋪,都過度到了公司,以李氏翡翠城成立了新的公司,文書已經批下來了,我是老闆,你是執行董事長,註冊資金十個億,算是把一半身家都投入進去了,而你,又把所有的身家,都投入到了緬甸,我們可以說是,孤注一擲了,你把我的夢想提前了二十年,但是,我並不喜歡,這麼做太冒險了。”

我看著李瑜,她不是個冒險的女人,她現在走的每一步,都是被迫的,她以前的路是走的,而現在是跑的,只有這樣,才能跟上我的腳步,這對他來說,太辛苦,容易跌掉。

我沒有說話,而是看著外面的小雨,我的人生已經賭的很大了,這次賭掉了所有,不僅僅是我的身家,還有廣東這邊,但是,這還只是個開始,不知道後面的路,還有多長,需要多少錢。

“現在,我的手裡還有十七個億的資金,你昨天晚上問我要五個億資金的流水,我已經匯到你指定的兩個賬戶,一個是緬甸政府的,一個是一家美國器材公司的,所以,我們可用的資金,也只有十個億多一點,要怎麼利用這筆錢,你需要把握好,我只能做你的管家。”李瑜說著。

我看著李瑜,在她的臉頰上捏了一下,她有點不適應,看了前面一眼,我笑著說:“何必把自己放在一個這麼低的姿態,我說過的話,從來都算數,在廣東賺的錢,就是你的。”

“是我們的,我不想說,都是我的,也不想你說,這樣你一旦要一走了之的時候,我拿你沒有辦法。”李瑜看著窗外說。

我笑了一下,李瑜的危機感還是挺重的,我嘆了口氣,是的,男人一旦想要用錢來砸一個人的時候,就是為了他離開這個女人找好了後路,李瑜看穿了。

雖然我現在沒有要離開李瑜的意思,但是,我知道,一個男人,終歸,只有能有一個家。

我不想虧欠別人什麼,我跟田光的性格,是完完全全相反的,他就是,寧願虧欠天下人,也不願意人家虧欠他一分,而我,就是不想欠人家任何東西。

車子停在了佛山陳發的豪宅前面,我們下了車,看著院子裡都是小孩子,還有女人抱著孩子在說話,亂糟糟的,但是很有生氣,我看著整個院子,很多人,有上百人,我一個都不認識,但是我感受了那種氣氛。

廣東清明節要吃家宴,非常盛大,可以說是,整個家族的人都會來,我看著陳發拿著菜刀,在砧板上剁著燒豬,然後把剁好的燒豬包裹在油紙裡面,分給那些來領燒豬的人。

我看著院子裡的人,其實,我是有點羨慕的,我的家,很小,沒有多少人,過年了,也就我們一家三口,這種人丁興旺的感覺,讓人有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廣東人就是擁有中國傳統的那種觀念,不管賺多少錢,家族興旺才是最重要的。

“老三,你來了…”陳發笑著說。

他說著就把刀子放在砧板上,然後手下給遞了毛巾,他擦了一下,朝著我們走過來,我看著陳發,他很客氣,也沒有了之前的那種老辣心狠的樣子,現在或許他就是個家族裡最厲害的族長吧。

每個人都有兩面,陳發也不例外。

“陳先生。”我笑著說。

陳發看著我,說:“邵飛,你也來了,你能來,我真高興,來來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個是李宏的女婿,他叫邵飛,年輕有為,很厲害的,一出手,就給我們賺了十億美金,好女婿,哈哈哈…”

陳發這麼介紹我,讓我有點意外,我看著不少人都跟我打招呼,雖然我不認識,但是我還是笑著點了點頭,李宏沒說話,只是一副趾高氣昂的站在人群裡。

陳發一直抓著我的手,很客氣,他說:“你能來,我很高興,之前,我們有點誤會,但是,我希望你能知道,生意上的事情,就是生意上的事情,不要帶到家裡來,我們在家裡,就是家人,不要被生意上的亂七八糟的事情給破壞了感情,我們廣東人常說,生意不成仁義在,何況是親人呢?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陳發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就是不知道他的內心,是什麼樣的,我當然也就是聽聽就算了。

陳發拉著我,倒著最大的客廳裡面坐,黃槐跟何川都坐在裡面,看到我們來了,沒有人打招呼,黃槐永遠一個死人臉,而我跟何川又是死對頭,所以,不說話正常。

陳發坐下來,說:“你們年輕人喝什麼?雪碧?”

“喝什麼雪碧啊?我女婿能喝,來白酒。”李宏不高興的說著。

我說:“我戒了,喝雪碧吧。”

聽到我的話,李宏氣的把柺棍一磕,說:“必須喝白的。”

我看著李宏臉色硬氣,不肯低頭,我就說:“那來點吧。”

陳發給我倒了一杯白酒,說:“沒有見過我們廣東人清明吃家宴的樣子吧?”

我點了點頭,我說:“確實沒有,人很多,給人一種歸屬感。”

陳發點了點頭,說:“這就是我們廣東人經久不衰的原因,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關係,比家人更可靠了,來我們乾一杯。”

陳發說完,就舉起了手中的杯子,我也舉起杯子,但是何川沒有,他冷冷的說:“家人?有的人,還不如養條狗啊,養一條狗,他最起碼不會咬你,這種人簡直就是白眼狼啊。”

我們看著何川,他悶聲的一口把酒喝掉,然後重重的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瞪著我,我皺起了眉頭,心裡很不爽。

媽的,為什麼,所有的事,都變成了我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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