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齊齊投向華玉。

“是你害的我兒?”臨昌伯怒髮衝冠,恨不得將她撕碎。

曹公子很可能只是誤入,鄭小公子卻不是。

朝芳宮雖然頗有勢力,可一個小小的住持弟子,也敢算計一位伯府的公子,這才是真正的欺人太甚!

華玉哪裡會承認。

事實上,樓晏帶著池韞回來,她就預感事情脫軌了。

她這樣栽贓池韞,便是認定,發生了這種事,身為女子百口莫辯。

哪怕池韞運氣好脫了身,也沒法自證清白。

可現在,有一位貴人,願意做她的證人。

這分量就不一樣了。

這死丫頭,到底什麼運氣?一個兩個都幫著她!

事到如今,只能是……

“冤枉!師父,不是我乾的,真的不是我!”

華玉跪在地上,緊緊抓著凌陽真人的衣襬。

臨昌伯威脅:“真人,難道你要包庇弟子?”

凌陽真人恨不得掐死這個徒弟。

早在她陷害青玉涵玉的時候,就已經告誡過了。哪知道她死性不改,才出來又來陷害池韞。

陷害也就陷害了吧,還不把首尾收拾乾淨,惹火燒身!

但,就算要放棄這個徒弟,也不能這樣被別人當面打殺了。那樣,打的就是自己的臉了。

凌陽真人陪笑:“伯爺息怒,倘若真是這孽徒的錯,貧道定然會給您一個交待。不過,這個真相,還只是俞大公子的推論,不如聽聽她自己怎麼說?”

俞慎之轉了轉手中的扇子,點點頭:“住持這麼說,也有道理。”

臨昌伯冷笑:“好啊!我倒要聽聽她怎麼解釋!”

凌陽真人鬆了口氣,冷下臉,訓斥華玉:“孽徒!還不老實招來!”

華玉道:“我真的沒有引鄭小公子過來,只是安排了這次會面,成全池師妹而已。蜜水裡的藥不是我下的,薰香也不是我弄的。既然俞大公子說,曹公子只是誤入,那鄭小公子也可能就是不小心碰上了。”

“哦?你的意思是,都是巧合?”俞慎之垂目看著她,“這麼巧,你派去叫我二弟的小道姑,沒能把人叫來。又這麼巧,讓鄭小公子進來了。”

華玉一口咬定:“曹公子來到這裡,不是也太巧了?既然有一個巧合,就不能有兩個三個嗎?五松園就這麼大,鄭小公子恰巧逛到這裡,也不是多稀罕的事。”

俞慎之笑著點頭:“仙姑這樣說,很有道理啊!”

華玉略略鬆了口氣,低頭泣道:“師妹遇到這樣的事,我也很同情。先前只是想成全她,不料卻……我哪裡知道蜜水裡會被人下藥,還有什麼致幻的薰香,更是從來沒有聽過。”

池韞突然開口:“師姐真的沒有聽過嗎?”

“沒有!”華玉賭咒發誓,“我雖然會配幾枚香丸,可沒有哪個有這樣的效果。”

池韞點點頭:“好,照師姐這說法,你安排了飯食便走了,那就是我自己在蜜水裡下了藥,又怕不保險燻了香,是嗎?”

華玉目光閃爍:“這我如何知道?我又不在這裡。”

“鄭小公子進來之前,我一直在亭子裡。你沒有下,除了我還有誰呢?”

華玉道:“這是你自己說的。”

“是你逼我說的!”池韞的聲音忽然變得尖銳起來,帶著哭音,“師姐口口聲聲同情我,卻句句暗指是我自己下藥,意圖……勾引男子。這名聲傳出去,我還要不要做人了?怕是連朝芳宮都住不得,只能一頭撞死!”

華玉矢口否認:“我只說了自己知道的事,哪裡有指責你半句?別人怎麼想,我如何管得著?”

“聽聽!這就是你的心聲吧?”池韞面帶悲憤,“把事情做成這樣,讓別人自己去想!我這婚事都已經退了,用得著你成全?”

“師妹……”

“你不就是欺負我沒人撐腰嗎?你帶我來這裡,只說師姐妹敘話,哪裡提過什麼俞家公子?言行不一,還敢說藥不是你下的?”

等來了這句,華玉腰板硬了:“那你憑什麼說是我下的?證據呢?”

是啊,證據呢?

這事沒人親見,兩個可能性都存在。

其一,藥是華玉下的,故意引來鄭小公子,想害池韞。其二,藥是池韞自己下的,想跟俞二公子成其好事,不料鄭小公子誤入。

誰能拿出證據來?

就在池韞發愣的時候,有人開口了。

“誰說沒有證據?”

俞慎之驚訝地看向樓晏:“樓兄,你……”

臨昌伯也道:“樓大人,你發現了什麼,趕緊說!”

他都給搞糊塗了,這死小子到底是運氣不好誤入,還是被人算計的?

“有件事,俞大公子應該聽說過。”樓晏緩緩向前幾步,“我生來嗅覺靈敏,便是有一點點異味,也能聞出來。”

俞慎之點頭:“我記得。當初會試,聽說你出場的時候臉都是青的,因為聞了整整九天的尿騷味……”

“噗!”俞慕之忍不住笑出聲。

樓晏冷冷瞥過他,續道:“方才一過來,我便聞到了一股甜膩的味道,現下屋裡的薰香已經散得差不多了,終於可以確定是誰身上的了。”

“是誰?”華玉大喜。

蜜水中的藥是她下的沒錯,薰香卻與她無關。仔細想來,定是這死丫頭反過來陷害她,若是這事被揭穿,那她的罪名就跑不掉了!

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樓晏慢慢走過去,忽然抓起她的手臂,抬起與眾人看。

“果然在這裡!”

俞慎之定睛看去,卻見她的袖口,沾了一片淺紅色的粉末。

華玉愣了一下,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別的事,都是她乾的,唯獨這薰香不是!

樓晏聽而不聞,牢牢抓著她的手臂,對俞慎之道:“拿個杯子,弄下來看看就知道了。”

華玉驚得六神無主,偏又動彈不得。

茫然中,她抬起的視線與池韞對上。

此時此刻,池韞的臉上哪裡還有半點怯弱,別人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微微揚起,眼裡滿是譏誚。

彷彿在告訴她:誰說就你會栽贓?被別人陷害的滋味,不好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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