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晏想了想:“耿家小姐?”

池韞點點頭。

上次馬球賽,耿素素一球杖把蕭廉砸得頭破血流,蕭達因此告到御前,結果被他們合夥坑了一把。

蕭達罰了半年薪俸,蕭廉則在家裡養了個把月的傷,最近才出來走動。

“這位蕭公子的性子,記仇得很。”樓晏輕聲說,“你給鄭國公府傳句話,讓他們小心點。”

池韞應了聲,說道:“耿大哥已經去軍營了,沒人帶素素去西郊玩,以後遇到他的機會應該不多。”

樓晏道:“有心算無心,耿小姐哪怕有一次被他抓到,都可能出事。你看他對柳姑娘的態度,脾氣大有問題,怕是根本不會考慮後果。”

這個蕭廉,確實性格狂躁。

今天平王世孫不在,沒有人壓著他,別的公子哥壓根不敢招惹他。

要不是柳絲絲自己能耐,把他安撫住了,這會兒怕是已經被折騰掉半條命了。

“蕭廉是這個態度,你說蕭達是不是也恨上了鄭國公府?”

樓晏答道:“蕭達和鄭國公府,本來就不對付。鄭國公府多年掌兵,軍中極有勢力。而蕭達是康王府提拔上來的,雖然掌了禁軍,可論根基遠遠不如鄭國公府。他上回那麼幹脆進宮告狀,就是想給鄭國公府好看。”

“這麼說,兩家本來就有仇。”

“嗯。”樓晏輕應一聲,“所以,蕭廉要是動了耿小姐,他老子只會維護到底。女孩子到底吃虧,萬一出什麼事,倒黴的只會是耿小姐。”

池韞點點頭。這個她深有體會。

她先前遇到的幾個陷阱,都是拿這一點做文章。

正說著,外頭有腳步和嬉鬧聲,往這間屋子來了。

這樣供遊樂的畫舫,房間擺設簡單,沒有遮擋之處。

緊急之下,樓晏開啟衣櫃,將她一推,自己也跟著鑽進去。

櫃子剛合上,艙房的門就推開了。

透過櫃門的鏤空雕花,他們看到有人醉醺醺地帶著花娘進來,邊走邊調笑:“來來來,美人兒,跟本公子親近親近……”

花娘嬌笑:“不正經!”

兩人說了幾句就貼到一起,池韞瞪大了眼。

這些公子哥,都這麼直接的嗎?

正看著,眼前忽然一黑,卻是樓晏伸手過來,蓋住了她的眼睛。

樓晏既尷尬又無奈。

他身高腿長,在櫃子裡無處伸展,只能和她挨在一起。

兩人呼吸相聞,近在咫尺,還看到這種場面,實在是窘迫……

偏偏池韞睜著眼睛,又震驚又好奇的樣子。

這叫他怎麼泰然處之?

池韞不滿,想把他的手抓下來。

好不容易遇到這樣的事,不看個究竟豈不可惜?

她一個閨閣千金,平時連出格一點的畫冊都沒得看,機會難得啊!

“別動。”樓晏只能小聲警告,“等下被人發現了。”

池韞轉向他的所在,也小聲地回:“不給我看,你自己倒看,吃獨食不厚道。”

樓晏想掐死她,這腦袋瓜子,平時挺聰明的,怎麼這個時候犯傻了?這是吃獨食嗎?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但他只能安撫:“我也不看。”

池韞懷疑:“真的?”

“真的。”他再看是怕火燒不到自己身上嗎?

“那你別捂著我,我不看就是。”

樓晏慢慢鬆了手。

池韞見他果真沒往那邊瞧,便也信守承諾,靠著櫃板不動了。

百無聊賴坐了一會兒,她伸手拉領口。

為了穿男裝,她胸口裹了厚厚的布,悶得很。

“哎,你有沒有覺得很熱?”池韞閒著無聊,找個話題。

“嗯。”樓晏的聲音輕輕的。

“他們到底什麼時候走?好擠。”

“嗯。”

池韞斜眼瞅他:“你只會嗯了嗎?”

櫃子裡只有些許漏進來的燈光,樓晏藏在陰影裡,看不清表情。

“你想要我說什麼?”聲音啞得厲害。

池韞吃了一驚:“你怎麼了?不會吹了涼風發燒了吧?”

說著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樓晏撥開她的手,扭開頭。

“躲什麼?”

“沒事,你別亂動。”

池韞心想,或許他熱到了?兩個人擠在一塊,確實熱得很。

藏了好一會兒,外頭終於安靜下來,那公子哥歇了歇,懶洋洋地起身。

“公子……”花娘纏上去。

“行了,到前頭領賞吧。”公子哥推開她。

花娘極有分寸,立刻收了嬌媚作派,恭聲:“謝公子。”

兩人穿好衣裳,一前一後出去了。

艙房重歸寂靜。

片刻後,角落的櫃子開啟了。

池韞爬了出來。

接著樓晏也出來了。

他理了理略顯凌亂的衣襟,問:“還好嗎?”

池韞“唔”了一聲:“熱死了。”

樓晏看她頭髮擠得有點亂,便走開幾步,繼續去看隔壁。

池韞趁著這個機會,將亂的地方收拾一下。

“蕭廉呢?”

“隔壁沒人,可能已經走了。”

池韞站起來:“找找。”

“你想先下手?”

池韞磨了磨牙:“他想報復素素。”

樓晏點點頭:“那行,我先送你回去。”

兩艘畫舫隔得有些遠了,出了艙房,樓晏吹了聲呼哨,那邊很快趕了上來。

池韞羨慕:“寒燈真是得力。”

“你想要,我再找個人給你。”

池韞搖頭:“算了,義母已經給了我兩個暗衛。你的人來得不容易,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樓晏沒再說什麼,將她送回自家畫舫,又在這邊探了探,確定蕭廉還在船上,才回去了。

長樂池的夜晚才剛剛開始,無數的畫舫遊船,笙歌不歇。

一艘綴滿珠玉的華麗畫舫,開得有點快,猛然撞上迎面而來的船隻。

蕭廉正在喝酒,忽然身子往前一栽,酒液全都灑在了身上。

他大為惱火,喝道:“怎麼回事?船都不會開了?”

船上的管事立刻前去交涉,哪想到,對面態度十分傲慢:“是你們船行不穩,看到我們開過來,也沒避讓。”

這管事是平王府的,哪裡受過這等氣,喝道:“好大的膽子!敢叫我家主人避讓!”

對方毫不示弱:“有何不敢?不就是一群不事生產的公子哥嗎?蠹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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